4楼. 波,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因湖的声音,缭绕低语着的风,而穿拂摇动的苇草,水流一样入了耳。
我们在湖岸一隅,重新生了火。火光摇曳在眼前,映亮了夏花的脸庞,也映红了广泛着的水,直至消失在过远的黑色里。
假使我到了湖的中心,高高地举起火把,所有的湖水会被染成焰的橙黄,是拽破黯然的颜色。但是——
“那是可行的。”夏花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声音没有一点儿厌烦。
湖岸旁的又一清晨,模糊的、蒙眬的光,从远处的树尖涌现,穿透薄薄的雾蔼,照亮初醒似的、迷惘的钻蓝色湖。
“豁然开朗啊!”我说。
“是的。真是豁然开朗。”
空气也清新得可以。
“是的。清新扑鼻。”
我们熄灭了篝火,站在尚未湿透、垂挂着露水的丛草旁,拿出沿路摘取的微甜的野果子,多少吃了几口,作了早餐。远远眺望这湖的全景,新生的太阳温柔地照着,在水面留下柱形的、涌动着的辉光。
湖的中心处,有一片小岛似的土地,背脊样隆起,上面有着青葱生长的草,也有一棵不高不矮的松树;外围的地方,则是鹅卵石堆就的浅滩、高高的耸立着的山崖、更为久远的另一片森林,种种,一并或多或少的在湖中显现,随着风吹,变幻出各色影子,涌动着。
我们决定沿湖走走,脚下的路也不尽相同,踏过蕨类植物,走过淡黄色苇草,野花斑澜多彩,开遍眼前。我们在几棵伫立的小树间游荡,那里,爬满树干的常春藤,从枝的末头垂下,点缀着果实。
行走时,鸟鸣失去了林间的桎梏,如水般清澈、悦耳。抬头望去,它们三两只黑色的身影,翅膀划破、并带着稀疏的云,缓缓地飞过广袤而空灵的天空。
如此,整片湖被我们探索了个大概,喝着加热过的湖水,我们歇息在倒下的树干上。夏花显得疲惫,脑袋倚在我的肩头,一言不发地望着什么。
她说:“鲨鱼。”
“鲨鱼?从来没有听说过。”
“一种海里的吃肉的鱼,身子大大的,牙齿很锋利。”她解释道。
“唔。你的意思是?”
“啊,在那里。”
她伸出右手,指给我看。我只看见了波澜的水。
“不是海里来着?”
“是的,在海里。为什么这里有鲨鱼呢?”
她抬起头,一脸奇怪地看着我。
我稀里糊涂的不明白,也奇怪地这样看着她。她琥珀色的瞳孔里,亮亮的,映出了我的脸。
“真是呢,百思不得其解。”
之后,她不再说话了,我也在想事情,就维持着良久的缄默。此间,我看见她深沉而忧郁的侧脸,小刷子似的睫毛在净蓝背景下发着光,目光迷茫。视线下移,夏花细白的脖颈连接着微微隆起的胸部,她光影错乱、褶皱繁多的长裙,有着细细的金色花纹。夏花是漂亮的,我这样想,脸不得以地有些发烧。
而眼下,她忽然开口说话,声音宛若坠水的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明白,我没有骗你。”
她颇认真地看着我。我怔住。
“是是,你夏花不会骗人。”
“从未有过。”
“对,从未有过。”
我们收拾了东西,起身将要离开。我回头恰是张望了一眼,那水面下,一沉寂着的黑色影子“嗖”的一下过去,击破了平静的百态,至此,雪似的水花刹那间宛若爆炸地涌现,气泡也无规则地迅速飞散开来——此举发出巨响,走在前处的夏花惊讶着回头。
“是鲨鱼!”我惊喜地说。
鲨鱼那光滑的身段在眼前反射出阳光,圆圆的眼睛,白与灰交错的皮肤,鸟的双翼般的尾鳍,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空中。霎时间,如乌云裹挟着白耀的闪电,它这样令人诧异地跃起,又炸雷般地入水,余下搅碎的浮沫在湖中起旋,催生出的强风也一直散在了不远的森林,引发鸟雀四散而飞、惶恐地惊叫。
心跳地飞快。我蹲下身子,凝视着重归平静、宛若它物的湖水。夏花的足音渐近,她的手轻拍我的后背。
“没错。身子大大的,牙齿锋利的鲨鱼。”
“原来如此,这下子清楚了。”
气泡影子º 2021-8-5 回复 6楼. 四
“是下雪了来着?”
“是下了没错。”
“我们现在在——”
“雪山。”
森林里哪儿来的雪山?
“是,哪里来的雪山呢?稀里糊涂地就出现了。”
夏花在前面走着,隐没在白茫茫的背景中,只有头发颇醒目地垂在身后,随着步伐而一下下摆动着。
“我说,你冷吗?”她回头冲我说。
“冷什么的暂且感受不到。”
“怪事一桩。”
“确实是怪事。”我表示同意,且踏着松软的失温的雪,小心地向上行走。
前方,日光沿着白与黑交杂的蜿蜒山脊倾泻而下,点点草木披着墨绿的外衣,缀色此阒无声息的斜坡。一眼望去,极亮的天空给予深浅不一的各色阴影,随云与雾的略过,变幻着,移动着——它们游鱼似的带上满山生辉,缓步到望不见的、突出的棱角处,轻轻浮动于高远的顶峰。
夏花的身影在前方四处闪动,我听着自己的呼吸,双脚移动的声音,自以为无声,也始终未诞生什么艰苦。一股异样的舒适充斥心脏,抬起头,只见夏花正看着我,她伫足等待,脸上带着笑意。
于是,矮小的樊蓠出现在不远距离的那里,带着沉默的尖锐荆棘,围成栅栏。深深浅浅的脚印,进入目所能及之处。一座村庄,我想,规模甚小。
“欢迎光临。”
声音从身后响起,我惊讶地回头看,只见一位个头及膝的小矮人正拖着堆积货物的雪橇,满脸笑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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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余下全文 气泡影子º 2021-8-5 回复 7楼. 小矮人低下头,汹涌的胡子就这样垂到地上,和雪融为一体。我想,创作“心声”的他,真是佩服。
“二位若喜欢,可再伫守片刻,毕竟,矮人是能够奏响‘世间所有之声’的人物——除此之外,也没什么超凡的本领了。”
再好不过的事。
“再好不过,希望您能奏个痛快。”夏花微笑着说。
于是,我们继续听了《芥末将军的三叉戟》,《罐装啤酒》,《红辣椒》,以及之类的曲子。时间转瞬即逝,在云阔天轻的午后,我们终于告别于下山的出口处。
“路上小心。”
“是是,您也注意。”
我们颇畅快地走在重返森林的那条小径,而雪山正以神奇的速度被绿色所接替。远远的,群生的高大的树跳入视野,带着流淌在内的、哗啦啦的水声,不绝于耳。
“现在,我们可以下山了。”夏花在前方,冷不丁地说。
我一时没有明白,默然着,心中反复咀嚼她的话:
“现在,我们可以下山了。”
气泡影子º 2021-8-5 回复 8楼. 五
我们行走在长夜中。
灰色的、天鹅绒似的云沉默着布满天空,仅有月亮一层皎白的辉光,透过林间的枝叶,斜射在前方的、古老的路上。我们在望不清的草色中,感受它们的狭长的叶子,划过双脚。耳畔响起虫鸣,点点流萤飞舞身旁。
夏花的脸庞,正是清冷的,她一如既往地身穿白裙,在我不可触及之地悄无声息,身影随风而穿梭在眼前。
我说:“火信子熄灭了。”
“啊,我知道。”
我闷着声,树的阴影垂在脚下的圆形石头上。
于此,心如杂乱的丛草,坠入动荡着的、令人难以呼吸的寂静,此番带来己身的慌张不已,五脏六腑也因难言的惊悸而微微发颤。黑暗中,我蹒跚而行,夏花挟着流淌于树的枝叶间的长发,成为了一个更小的、恍惚的身影。
“我生不了火。”我说,语气青岚般飘渺不定。
夏花没有回答,她依旧在远方的树的影子里,不出来也不作声。我总觉得有什么难以诸诉的东西如梗在喉,嘴巴张了张,鱼似的说不了话。
层叠的树们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我的视线阻挡,只有脱离困境的小路歪歪斜斜的竖在那里,越发狭窄。我终于听见心的跳动,扣响耳膜。
我走着。直至夏花出现在那棵大榕树下,她坐在树的根须,正透过小小的空隙,抬起头张望月亮。
该怎么做呢?我想,我不知道。
“用你的双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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