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楼. 亲爱的伙计。我知道。”
“不是太明显吧?”他问。
“当然不。只有我这样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才能辨别,而我在两方面都是。但当然了,我的男孩,我一直都知道。毫无疑问,你也同样了解我堕落的性向。毕竟我对此几乎从不遮掩。”
在这个话题上,我要以一言作结。我不是一个愿意公开表达感情的人,天性如此;对我而言那就像每次走在街上都要打破建筑物的窗户,或者公开殴打一个无害的路人一样不可理喻。但要是在我自己家里,有隐私权、隐匿某一亲密关系的地方,即便我骄傲又容易伤人感情,说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我若是每天都沉浸在冥想之中,或浸淫在注射可卡音带来的愁绪里,或对我的室友做些讽刺的评论,他无疑会成为一个悲惨人物。有时我三管齐发,可即便如此我一颗心也全扑在他身上。华生看到了锻造我这种冷漠疏远、目空一切的性格并加以发表的价值——他以前在军队里的朋友甚至问过他是怎么忍受我这么久的。为了我们的缘故,他所刻画的我的形象,是他的作品中真正带有艺术性的一点。我愿郑重声明,这是个无可比拟的成就。
“那是为什么?”他又问道,尽管听起来已经快要睡着了。“你从前不想要我吗?”
这太好笑了,我的胸膛不由地震动起来,我成功将其变成一声轻咳。“我以为我可以只看不碰,”我纠正他。“欲望是一种神奇的情感,但我已然习惯驯服它了。我本觉得我可以只看不碰,但接着我就开始研究起来。一研究就忍不住钦赞,很快地,一钦赞就无法不同时爱慕,这跟寻常的露水姻缘可不同。一夜之欢非常简单,通常也不互通名姓。但这段关系会毁了我们的。”
“我累了,恐怕跟不上你的思路。”
“爱很危险,”我告诉他。“你也很危险,约翰·华生。”他当然仍旧处于危险之中。要是有人通过他来对付我——我还是不要这样想为好。还不值得为这种事情做噩梦。
“真是胡说,”他低声道。嗓音已然沾染了睡意,浑厚且安抚人心。其他医生要是能花钱买来,单凭嗓音一年就能让他们多挣一百英镑。“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你。”
“不,我不认为你会。我想象不出你有这样的能力。”
“那你到底为什么——”
“你不知我为什么离开了大学,”我叹了口气。“不,我没被发现,”他抬起眼睛惊慌地看着我,我忙安慰他。“从没被人发现。大家都觉得我太冷血了,根本没有人欲。我也很聪明,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但他——他被发现了。”我安静地结尾,发觉自己以前从没吐露过这段往事。我又能告诉谁呢?“之后我很快离开了,没有完成学业。但这也没什么关系,牛津大学里也没设独立咨询侦探这门课。”
“发生了什么?”他问,握住我的手。他已经为我担心了,我想,即使他还不知道事情的全部。
“我非得说吗?”
“不,当然不用。尽管如此我还是为你的遭遇感到难过。”
他应该知道,我想。“他被当场抓住,我猜我该一天三遍地感谢我的幸运星,感谢他被抓住时不是同我在一起。当时这件事对我的冲击没那么大,但它对我的冲击全然不同于其他经历。这是我经历过的最叫人痛苦的幸事。他被流放到南美,不久就死在那里了。我则来到了伦敦,过着你所见的生活。”
“我亲爱的福尔摩斯,”他道。每当华生想要安慰我就会唤我的名字,完全不假思索。就像一个咒语,就像唤了我的名字就能愉悦我的心情、改善我的状况、提升我的处境似的——当然不能,甚至不能让我轻松起来。但这却是我爱他的又一个原因。
“没关系的,我的男孩——只是对我的自尊打击太大了。再没有比那更大的打击了,不过我要承认,他因此而死,却是罚不当罪。”
“我完全同意,”他宣布道。
“我并不想过多地回想它,但它让我清醒,我承认。既让我清醒,又叫我羞耻。”我加了一句,努力缓解气氛。
“我不能想象和你共处过的人还能把时间浪费在比你逊色的人身上。”
“我都要脸红了,华生,别胡说了。”
“我没胡说。你令人惊叹。”
我并不令人惊叹。我的样貌就像狄更生笔下的殡葬人,但公平地说,我长得也没那么令人生厌。我个子高挑清瘦,头发乌黑,皮肤苍白,眼睛的颜色像锡一样灰白。但我已经指出来了,医生的观点浸满了浪漫的情绪。
“那么好吧——要是我的确令人惊叹,我就不用跟你分享那个爱尔兰裔热爱济慈的橄榄球运动员的故事了。他也被开除了,自然。”
我是在开玩笑,但这次华生却没有笑。“那一定糟糕极了。假若这是你一开始不想要的原因,我向你发誓,我永远也不会——”
“别说了,”我道。“我从没这样想过。但我们住在一起,无意中我可能就对你造成伤害,那岂不更糟。”
“这就是让你担心的原因?”他温柔地问。
“当然了。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我可不想拿你的自由冒险。”
“你想得太多啦。”他将手指滑进我相对更长的手指中。
“是吗?”我微微被这句话惹恼了。“我可不会把花费几个月思考极大地改变我们的生活的后果叫做想太多。这一改变很可能给我们造成极大的伤害。我还要说,医生,一旦我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就将它摆到了你面前,与我所见的一样明晰。无论如何,假如我不是比一般人更擅长思考,我便泯然众人了。我唯一有机会经常展现的技能就是思考,因为我能展现棍术的机会少之又少,而我又基本上已经放弃了拳击。确实,我能演奏小提琴,但这实在无足轻重,你应该不会假想着这一点能让我显得英俊或有趣或富有吧?别忘了,我还需要人来分摊房租呢。你要是不爱我的头脑,只怕我也没什么好给你的了。”
“你为了我同一条沼地蝰蛇搏斗,”他喃喃道。“从来没有人为我做过这样的事。我任你处置了。我完全是你的。”
他的话真是卓越非凡,我花了几分钟来思考应答,但当我想出有条理的回应时,他已经睡着了。显然,医生在我们新建立的亲密关系里又一次失去了逻辑。(我保证平心而论,但是他在事关于我的时候仍然不讲逻辑——有时简直是疯狂——但鉴于他总是站在我这边,我已经放弃跟他理论了。)我当然会为他打退了一条蛇。倘若我竟允许他靠近,那才是极大的懦弱。我打定主意,只要可能,我就一定不会在医生跟前滥用我的长处。他过去的情人都不怎么样,如今又教些小把戏打动了心。又或许,这么容易被打动,不过是他慷慨性格的又一表现吧。
我坐在那儿数着他的呼吸,想着家。标示里程的石柱飞快地掠过,终点也越来越像家。我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对任何绅士来讲都天经地义的事会让华生大为感动。但若有了灵感,我会立刻写上,以飨后人。同时,我要记下来,他是伦敦最好的人。现在依然如此,往后也永远不会改变。
本文完
(Katie生命三大支柱系列翻译校对组)
木树森林 2017-4-3 回复(1) 9楼. 附:原著中的相关段落和插图
(引文出自群众社的译本,图片为SP为原著绘制的插图)
现在谈论的这件事,发生在我和福尔摩斯交往的早期。那时,我们都是单身汉,在贝克街合住一套寓所。【爵士开篇段落中的这句话真是别有深意呀。“那时,我们都是单身汉”,侦探难道不是终身都是单身汉吗?此案过后难道两人都成功“脱单”了吗?让人浮想联翩】
【经典的侦探叫医生起床】
事情发生在一八八三年四月初的时候。一天早上,我一觉醒来,发现歇洛克·福尔摩斯穿得整整齐齐,站在我的床边。一般来说,他是一个爱睡懒觉的人,而壁炉架上的时钟,才刚七点一刻,我有些诧异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心里还有点不乐意【又被人借机看光了吧】,因为我自己的生活习惯是很有规律的。
“对不起,把你叫醒了,华生,"他说,“但是,你我今天早上都命该如此,先是赫德森太太被敲门声吵醒,接着她报复似地来吵醒我,现在是我来把你叫醒。”【啊,好个“命该如此”!】
“那么,什么事——失火了吗?”
图“不,是一位委托人。好象是一位年轻的女士来临,她情绪相当激动,坚持非要见我不可。现在她正在起居室里等候。你瞧,如果有些年轻的女士这么一清早就徘徊于这个大都市,甚至把还在梦乡的人从床上吵醒,我认
(1/2)
下一段 木树森林 2017-4-3 回复(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