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楼. 从来如此。没什么能让我对它们回心转意,就算绕路我也不愿遇上它们。而且这蛇必定是条可怕的怪物,被一个恶棍调教训练,只为去杀害卧室里我意在保护的人。它必定既焦躁又饥饿,买来就是按着致人死命的目的去驯养。我不愿让华生医生再进那卧室一步,正如我不愿亲手拿刀捅他一样。既然赶上蛇,我想,那就蛇吧。不过我得一个人去。
我曾经想过,就算不能获得幸福,我和他也能安稳度日。但我错了。总有一些事情会危害到我或医生的生活,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同居。在昏暗的街道上,如果两个男人被看到分手时举止过于亲密,那便可能一切尽失,但通常没有人清楚他们是谁。这桩轶事就此结束,不过是不相干的男人间的不相干的事。但如果两个男人住在一起,则又是一回事了。但凡有一点丑闻的影子,整个同居关系就会像纸板火柴搭成的房子一样燃烧殆尽。我知道他为我神魂颠倒,却浑然不觉这由我一手促成。我宁愿砍掉自己的一只手臂也不愿毁了他。我那时的想法就是这样。
【 纸板火柴:火柴杆为片状纸板的火柴,常见于国外。】
我意识到我已经观察他整整一个下午,以至于浑然忘我,伴随着痛苦和意想不到的结果。当推理出房间里有蛇时,我必须使出浑身解数才没当即把他拖走。
我在华生医生桌上发现了两年前罗列了我知识上的局限的表格,于是大约三周前我也列了他的局限作为报复。那会儿那个表格还没发表——实际上,那会儿他还一个故事都没发表——只是我经常能看到他的手稿罢了:
【 指《血字的研究》里二人初识时医生对侦探擅长与不擅长知识的罗列。】
1、文学知识——相当丰富。从贺拉斯到黄色封底的畅销书,无所不知。
【 贺拉斯:古罗马诗人、批评家】
2、天文学知识——较为实用。在林子里能自己找到方向。
3、政治学知识——漠不关心。
4、植物学知识——大而化之。对草药和毒药有所了解。关于后者要归功于我,但他基础的医药知识可是货真价实的。
5、地质学知识——无。
6、化学知识——仅限于药物。
7、解剖学知识——精通。
8、惊悚文学知识——有待进步。
9、艺术知识——懂得欣赏音乐,尽管怎么也学不会演奏乐器。对于绘画,可以像任何一位绅士一样做出空洞的评论。对于写作倒是流畅热心,还可以算是个惊悚作家。
10、神枪手,不错的拳击运动员,能跑,能游泳,身体已经恢复到能进行体育活动,只是腿还有些僵硬。
11、无疑是伦敦最好的男人。
我还可以将自己真正危险的局限总结给读者看,比华生漫无边际的记录可要有用得多,那天我们走回旅馆时我想:
1、我是个公开的倒错者。
2、再也无法掩藏自己的感情了。
“怎么了,福尔摩斯?”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沉思,温暖友善。他并不经常打断我思考,而我爱他这一点。但此时我已不能如以往一样看待他了。
“这件事非常严肃,”我厉声回道。
“我也这样想。你在那几间屋子里观察到的可比我多多了。”
“不,但愿我能推理出更多东西。”我焦虑时可不容易相处,却无法阻止自己。“你的眼神又没问题。我想我做的一切你都看到了。”
“除了那铃绳,我没看出什么异常,至于那铃绳是用来做什么的,我想不出来,”他耐心地回道。
“动动你的脑筋,想想它们之间的空间关系吧。床,铃绳,墙。你也看见那通风孔了吧?”
我挥着手说,就如一直以来同华生说话时那样。我的手是我身上可以定义为诱人的一部分。要是我的手离我而去,其结果肯定非常怪诞。我将一只手愤怒地塞进衣袋里,另一只紧紧握住手杖。
“是的,但我不觉得两个房间中间有个小开口有什么不寻常。说到空间关系,你到底想说什么呢?床放的位置很危险吗?”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你为什么说你要去守着她的房间?我去哪儿呢?”
“我还在考虑这个问题。”不是在街上。上帝啊,我们不能在街上开始讨论这个。
“这次很危险,是吧?”华生安静地说。他有时太聪明了。
“我不确定。没准你不再问我无用的问题我就能想出来了。”
“你已经想出来了,”他抗议道。嗓音有点激动,随即放低了声音。我们大步经过马厩、踩着鹅卵石铺就的道路走向镇子,我知道他已经生气了。“你在斯托纳小姐的房间里就想出来了,又在罗伊莱特的卧室里得到了证实。”
“终于啊,有推论了!”我大声道。“还一次两条!现在给我讲讲你的想法吧,如果可以的话,医生。我一直期盼着这一刻呐。请继续。”
我的语气残忍地伤害了他,我却不知该如何停止。要是我停下来,我要告诉他的话只会更糟。
“我了解你的习性,”他说着,移开视线。
“真是叫人失望,医生,”我们经过了一个小烟草铺子,转了个弯,我接着道。“不仅毫无逻辑,而且大错特错。你才不了解我的习性。”
“我以前觉得我了解的,”他辩解道,但那柔和的语气之下已然有了一股刚硬。
“你要真了解我的习性,就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冷酷地说,“既然如此,我就让你一个人去研究、吃饭、做你新发现的演绎推理去吧,祝你好运。我会给我俩订个房间,但求你至少两个小时不要呆在里面,我实在要避开你那些毫无意义的闲谈。去吃顿三个主菜的午餐吧。”
向他甩出最后一句逐客令,我大步迈进皇冠旅社。我一定看起来平静极了。我的习性之一就是能看上去极为平静。经常地,当我努力表现出冷静的样子时,我就能做到。这个把戏是我在早年练就的。但那会儿我已经半失理智了。到了房间,我蜷成一团缩在地板上的一堆枕头里,坐在那儿抽烟,直到思绪再次清晰连贯。正如预料,全都是他。
木树森林 2017-4-3 回复 6楼. 他大概是下午五点回来的,无言地走进房间。我猛然从我的垫子宝座上跳起,抓住他的手。对于脾气火爆的人来说,恰如其分地道歉是必备的技能,即使他们占理。我在通常情况下都是对的。但这回,我清楚地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既和华生一点关系都没有,又全都和他相关。
“我亲爱的伙计,请原谅我。即便状态最好的时候我也叫人难以忍受,不好的时候更是粗暴至极,连我自己都要对见识过的人同情三分。你要是想的话,我就再订一个房间,现在叫你和我同住,必定让你觉得是和野猪同寝了。”
“我不害怕野猪,”他警惕地说。
“真是勇敢,”我微笑起来。接着我想起了不得不做的事,便感觉微笑从脸上消逝。“我亲爱的伙计,我一定要同你讲明白。事情紧急,有关晚上的案子。”
“哦?”他道,满怀期望地坐起身来。“那我们要做什么呢?”
“你知道吗,华生,”我道,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于今晚要带你去这件事,我还真有些顾虑。”
“你是什么意思?”他问,突然显得担心起来。
“我的意思是,我更希望你回伦敦去。这里确实有危险。”
我尽可能坚定地说出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听起来一定非常威严。这在熟知我的人身上可不起作用,这也让我很幸运地能辨别出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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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余下全文 木树森林 2017-4-3 回复 9楼. 附:原著中的相关段落和插图
(引文出自群众社的译本,图片为SP为原著绘制的插图)
现在谈论的这件事,发生在我和福尔摩斯交往的早期。那时,我们都是单身汉,在贝克街合住一套寓所。【爵士开篇段落中的这句话真是别有深意呀。“那时,我们都是单身汉”,侦探难道不是终身都是单身汉吗?此案过后难道两人都成功“脱单”了吗?让人浮想联翩】
【经典的侦探叫医生起床】
事情发生在一八八三年四月初的时候。一天早上,我一觉醒来,发现歇洛克·福尔摩斯穿得整整齐齐,站在我的床边。一般来说,他是一个爱睡懒觉的人,而壁炉架上的时钟,才刚七点一刻,我有些诧异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心里还有点不乐意【又被人借机看光了吧】,因为我自己的生活习惯是很有规律的。
“对不起,把你叫醒了,华生,"他说,“但是,你我今天早上都命该如此,先是赫德森太太被敲门声吵醒,接着她报复似地来吵醒我,现在是我来把你叫醒。”【啊,好个“命该如此”!】
“那么,什么事——失火了吗?”
图“不,是一位委托人。好象是一位年轻的女士来临,她情绪相当激动,坚持非要见我不可。现在她正在起居室里等候。你瞧,如果有些年轻的女士这么一清早就徘徊于这个大都市,甚至把还在梦乡的人从床上吵醒,我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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