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楼. 口,“是因为我猜这或许能够激发你把它扯下来的欲望。”
“你聪明得很。”
“我是个聪明得难以置信的家伙。何况——”
当我一只目标明确的手滑上他碳黑背心平坦的前襟时,我们的前门处突然传来一声敲响。我叹了口气,头垂向他颈后。
“这件外套大获成功,我想。”他一语双关道。“就等上一会。不管是谁我都会将他打发走人。”
我踢掉拖鞋坐到床上,腿一收盘了起来。我听见前门处传来的低语,然后门又关上了。门上锁的脆响在前厅中回荡。在苏塞克斯,其他的人谁都不会锁门,但福尔摩斯和我今生树敌众多,因此他不确保所有门窗均已锁严就绝不就寝。这可爱得荒唐。我听见他回来时,他的步伐更缓慢,也更慎重了。他出现在门口,英俊高挑得不可思议,肩靠在门框上。他脸上一切的情色挑逗都已不见踪迹。
“邮差刚刚送来一封加急电报。是雷斯垂德发来的。他说,他本可打电话来,但他并不愿……也就是说,比起把这消息说出口他更情愿诉诸文字。”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高声问道。
福尔摩斯轻敲着手中的字条,皱起双眉。“我亲爱的伙计,在婚礼之前我们另添了一项安排。是在上午,那么我们只有两点到圣詹姆士教堂去了。”
“看在上帝份上,福尔摩斯。”
“又一场葬礼。”他轻声说。“我很遗憾。”
人年届古稀之时难免要参加许许多多的葬礼,但对谁而言这都不会是司空见惯的事。虽说死亡是惯常之事,人总不会习惯老友离世,也不会习惯死亡。当然,对于一个两度亲历战火的人而言,死亡是最不足为奇的事之一,对于我们每个人而言均是如此。但我曾过于频繁地面对死亡,因而终我余年,我只愿不再失去任何曾成为我一部分的人。福尔摩斯肃穆地走近,把字条递给我读。
“噢,福尔摩斯。”我轻呼。“不。不。我还以为他在康复。”
“从什么中康复?肺炎的发作?那也有可能,可谁都挺不过年老。他八十六岁了,约翰。”
我一言不发,任由字条掉落到地板上。福尔摩斯走上前来,我的头靠上了他的胸膛,他的手探上来理着我的头发。
“他是个好人,一生幸福美满。”我的朋友说。“身后留下了两个非常、非常健康的女儿,还有不下七个胖外孙。其中一个胖得几乎令人担忧。”
我双臂环过他后背,呼吸着他的气息。寿终正寝,儿孙满堂,事业稳定而又于人有所助益……足够了,一个人有了这些也能别无所求了。而我,自从初遇就爱上面前这个不可思议的天才,再经历一系列接踵而至的奇案——称为冒险也未尝不可——应有尽有甚而更多,我本应知足了。
然而,这并不足够,我是知道的。我永远不知餍足。
次日下午我们出发前往伦敦。福尔摩斯把他的摩洛哥匣子悄悄塞进他的旅行包时,我并不感到惊讶。可卡音比马非强些,安全得多;尽管他不动声色,我也知道这一次葬礼对他的情绪不无影响。
我说了,我并不感到惊讶。
但我咬着唇内直至见血,才克制住没朝他尖叫:你不能边说爱我边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来。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不能。
木树森林 2017-4-4 回复 9楼. 随后的傍晚,在福尔摩斯为黑色轻便马车付钱时,我站在街角,任由伦敦的气息涌向我。铅框玻璃窗,铺路石,潮湿的花岗岩以及它腐败的臭气,旧友一般的悬铃木和兄弟一般的煤气灯。我在苏塞克斯不会终日思念伦敦,但当我回到这里,我便再也不想离开。我渴望能够再度步入我们朴素可爱的前门,以缓解心头思念之痛。福尔摩斯坚持要由他来拎着我们的行李。目睹福尔摩斯身处伦敦,矫健而优雅地向我缓步走来,我好奇地想,伦敦是否每时每刻都在为他恸哭,哀号着请求自己的王储归来。他属于伦敦,又抛下了伦敦。为了我。换作我是伦敦,我可无法轻易原谅我自己这般横刀夺爱。
“来吧。”他说,我们穿过宽敞安静的街道后,他放下一个包,按起门铃。“快到晚餐的时候了,你也知道他对时间的执念。”
一走上楼,宏伟堂皇的客厅门在福尔摩斯的轻触之下打开,我们迈步行进。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坐在他的高背轮椅中,在炉火前打盹。一条深红的编织毯搭在他腿上,他肘边的桌上有一杯雪利酒,放在一份展开过又折起的报纸旁。他硕大而布满皱纹的面孔十分安详,他无疑少了好些头发,但是看上去同我上次见到他时一样精神矍铄。他那并未同样经受脱发之苦的弟弟把我们的行李放了下来,将他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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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余下全文 木树森林 2017-4-4 回复 10楼. 伴随我们着装的晨光比苏塞克斯的来得昏暗,但暗得熟悉,犹如一件久经使用、已然磨损得柔软的旧衣。我们在参加婚礼的正式礼服衣袖上佩上了黑纱,因为我们将不会有时间停下来更衣。我一完事,福尔摩斯就把他的小银框眼镜放进他合衬的漂亮外衣的内袋里,伸出了手臂。我挽住他的手臂,推开客卧的门。
“轻些。”我耳语道。
“拜托。”福尔摩斯哼了一声。“我哥哥听力绝佳,但绝不及他身处惊蹿牛群中都能酣然沉眠的能力。他的轮椅就在床边,我还把他所有的表都调慢了一小时。他至少能安稳地睡到十点。”
“他会气急败坏的。”当我们匆匆走下迈克罗夫特的楼梯时,我说。
“我知道。”他幸灾乐祸地抬眼一望。“那岂不是妙极了吗?”
我们的路程很短,也许是因为我害怕抵达目的地,于是抵达的时刻反而来得更快。警用马车队列外的葬礼场地上满是熟悉的面孔。黑色的裤管从繁茂的青草之中立出,黑色的礼帽在青叶之下浮动,黑色的阴郁低语在青春不再、空余追忆的人群之间传响。我向好些人点头致意,却不及福尔摩斯多。他在我身旁始终缄口不语、神情肃穆,我可以凭生命起誓,他在与众多素不相识的家伙握手。也许他与他们的确是素不相识,毕竟我的朋友颇有声望。歇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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