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楼. 就在那一天下午,詹姆斯·莫里亚蒂出现在我们的客厅里。
华生当时在楼上,在他安静的卧室里睡觉,他向我发了三次誓他没有脑震荡,他需要的只不过是好好的睡上一两个小时,吃上一剂头疼药就行。自然,我是不会拦住他做这两件事,只要他安全就好。等他歇过来,我们会去苏格兰场。因此我听任他去小憩,他的头已经稳妥地包扎好,我也将染血的外套换成了轻薄的晨袍,然后门开了,莫里亚蒂教授站在了我面前。
我的神经还是相当坚强的,不过我必须承认,在我看到他站在门槛那里的时候,也不免吃了一惊。他个子特别高,削瘦,前额隆起,双目深陷,脸刮得光光的,面色苍白,有点像苦行僧,散发着强大有力的感觉。他眯缝着双眼,十分好奇地打量着我。
【 此处化用了原著《最后一案》里的段落。】
“这是多么奇妙啊。”他思忖着说道。“绝对令人难以置信。你这样一个绝顶聪明的天才,前额并不像我所想象的那样发达。摆弄睡衣口袋里子弹上膛的手枪,是一个危险的习惯。”
“积习难改。”我回答说,手指一直扣在扳机上。
他微笑了,像爬虫类动物那样扬着头。“你显然不了解我。”
“恰恰相反,我认为我对你了解得非常清楚。你,先生,有很多需要交待的事。包括事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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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余下全文 木树森林 2017-4-30 回复 14楼. 我走向莫里亚蒂,从兜里掏出了枪。我需要能看到枪在我们两个之间,代表着毫不动摇的决心。
“哪怕你碰到他的一根头发,上帝佑我,那一切就完了。”我低吼道。“我不会等到星期一,我不在乎所有那些小鱼们能从我的网里逃脱。你绝不会看到我的出现。碰一碰他,我会毫无预警从窗户射杀你,然后我会走开,你会死去。我发誓没有任何事能拦住我。”
“我相信你。”他愉快地说。“那么这样好了,直到星期一,福尔摩斯先生,星期一是这场对话的核心,直到那时他都是安全的。可是我会给你一个选择。一方面,你可以为我工作。我向你发誓,倘若别无出路,我会逼迫你为我工作,我热爱挑战。为我工作,成为我的智囊,我会给你任何想要的东西。你会受到重视,先生,宝贵的左膀右臂。正如我所说,我对你求才若渴。”
“那另一个选择呢?”
“拒绝我慷慨的提议,你会后悔的。可是倘若你继续留在伦敦,那就会更为后悔。我不能让你星期一还留在伦敦,福尔摩斯先生。到那时,你必须已经离开。今天是星期三,那么你可以用整个周末来收拾行装。要么加入我的帝国,医生会安全,或者离开伦敦,医生的安全也能得到保证。你瞧,大棒和胡萝卜。星期一之前离开伦敦,我便会克制一些我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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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余下全文 木树森林 2017-4-30 回复 15楼. 接下来的一天,没有任何事发生。星期四。正因如此,我铭记住了这一天。他在等我的电报,我知道。他满打算我会这么做。这位教授。可是这一天这种事根本没有发生。
在那一天,我不曾给他发电报,也没有拜访苏格兰场,没有拉琴,也没有解决案件,虽然无所事事,但是不曾为无聊所苦。我……干干净净,一如既往。心智健全。我头脑中那些彼此叫嚷不休的声音多数都沉默了,只剩平淡的低语,窗外的车马声却很响亮,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普通人。我感到无所事事的日子也很不错,而且我有更妙的事需要全神贯注。实际上,确实如此。可是当时我意识到了吗?是的,我意识到了。我无法想象自己会有什么样的遭逢,可是却既没感到自心的困扰,也不曾感到疲惫。
我带约翰·华生去听了一场小型的室内乐,在我知道的位于这个城市最伟大的石头建筑附近的一家法国咖啡馆用了晚餐,之后我和他共浴,做了兴之所至想到的任何事,而我有着颇为活跃的想象力。
那之后的一天,我们有个邀约。又一个,在苏格兰场,之后稍早用了正餐。我们顺着大街步行,只想着自己的事,都不曾瞥视周遭,因为我们是在朗朗乾坤之下,正拿再次遇险的事开着玩笑。
当我们走到维尔街,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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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余下全文 木树森林 2017-4-30 回复 16楼. 他确实也是这样做的。第二天早晨,当他被转往另一个牢房时。有人偷偷送进一支枪给他。七点钟的时候我接到了电报,那是第一个我无法告诉华生的消息。我自己搞清楚了这杀手的名字,自己默默承受了又一个死亡的重压和痛苦,即使那人只是个废物刺客。我独自行事,因为觉得理应如此。之后留下的是心中怪诞的痛楚,和一种萦绕不去的隐约的不安。我在住处闷闷不乐,尽做些无谓的事,例如恶声恶气拒绝喝茶,也无法拿起乐器演奏任何旋律。似乎无力感叫人烦闷无比。当我去了一次盥洗室,而一半剂量的百分之四可卡音溶液甚至无法叫我懒懒的脉搏加快,我意识到我需要某种提神的药剂。
“我们要去第欧根尼,”我宣布说,“这是为了防备我自己将你我都逼疯而做的努力。”
“谢天谢地。”华生叹道,拿起他的帽子和手杖。
“我很抱歉。”我又添了一句。
“没关系。”华生清了清喉咙。“你将电报扔在了桌子上,我看到了。我自己也需要走一趟第欧根尼。”
我们到达会客室时恰正是晚上六点二十七分。我没有费心询问我哥哥是否在,只是叫总管立刻告诉他来与我们会晤,然后就坐进一张椅子。我全心体会着周遭的安静,迈克罗夫特的感觉无所不在。毕竟是他以及另外三位绅士一同创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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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余下全文 木树森林 2017-4-30 回复 17楼. 当我们回到迈克罗夫特的卧室,他看上去醒了,依旧仰面躺在长绒的地毯上,眼神从一个地方跳到另一个地方,鹰隼一样落在我的身上。他脸上那种可怕的红色已经褪去了。华生跪在他头的一侧,我在另一侧。还有什么东西在捏住我的脖子,就像他方才感到的那样,十分苦涩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我都能听到它在嘲笑我。
愚蠢。蠢极了。你哥哥究竟做了什么摊上你这样的弟弟?
“迈克罗夫特,先不要说话。”我轻声请求道。“你缓到足够能上床了吗?我们会帮你,我们两个。这是莫里亚蒂教授干的好事,我想你应当知道,可是此刻在这里你相当安全。我们安排了一个守卫。”
迈克罗夫特明白此刻还是等一等再开口说话为好,他点了点头。华生已经将床罩掀开,解开我哥哥马甲上的扣子,做好了这一类的准备工作。此刻,他穿着轻薄的亚麻衬衫躺着会很舒服的,不过重要的是让他不要再躺在地板上。他再次点头示意,我们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扶起,我哥哥自己也付出了相当的努力;他走得很慢,但是很稳当,走过必要的十步,他尽量体面不失风度地沉进床里,而我准备要去找一些硫酸,在杀死莫里亚蒂之前,用酸烧灼他全身每一寸肌肤,我决定了,为了妥当起见。我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我哥哥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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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余下全文 木树森林 2017-4-30 回复 18楼. 片刻之后,迈克罗夫特陷入了沉睡,因此我离开他身边,把卧室门关好。华生那时坐在沙发上,十分憔悴的模样。我坐到他身边,调整了下自己,这样可以头枕着他的腿,凝视着他的脸,我的膝盖蜷起来贴住靠垫。这姿势我兄长见了一定会不以为然。医生开始下意识地顺着我的耳廓抚摸。
“你还好吗?”他问我。
“我想应该还好。可是我不知道。”
我听着时钟的滴答声。迈克罗夫特宽敞公寓的四个房间里全部都放了钟,客厅里的这座是老式红木钟,上面绘着一轮诡异的月亮。他这么执着地想要知道准确时间的癖好真是荒唐可笑。
“医生,”我说。
“悉听吩咐,”他说。
“正如我曾向你指出过的,自我第一眼看到你,便热烈地赞许我所见到的。随着时间过去——我们且假定是一个月好了——我刚刚提到的那种热烈的赞许变得更为强烈,言语都无法形容,就是这样。我对你由衷地赞赏,因此我更倾向于说我热爱你。或者说,至少今天上午是这样的。”
“你再也不热爱我了吗?”他含着一个调侃的微笑说。
“不了。”
“多遗憾啊。”
“你要知道,今天上午,你是无与伦比的,我热爱你。现在,你依旧是无与伦比的,而且刚刚救了我哥哥的命。我的情感也相应地增加了。实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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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余下全文 木树森林 2017-4-30 回复 20楼. 那最终令我痛下决心的,并不是赫德森太太穿着睡袍站在那里,蓝色的双眼噙着泪水看着她的房子,怀里抱着一只拼命挣扎想要逃跑的虎斑猫,用一根丝带拴住系在她腕上。不是浓烟从我们的窗户里冒出来的景象,不是奔走救火的消防员,也不是烧焦的木头上散发的糊味。其中任何一样也许都有作用。任一幅单独的画面都能从感性一面帮我多下一份决心。可是那个时候,逻辑占了上风,过程大致是这样的:
1、在这世上你爱着两个人,这么久以来,离开任何一个都不行。
2、莫里亚蒂手下有几百个职业罪犯可供驱使,而你有的是苏格兰场,老天保佑他们吧。
3、倘若他能安排惊奔的马车、一场火灾或是氰化物,那么他还能再干一次,或是想出些新花样来。
4、如果你留在伦敦,那么约翰·华生或是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或是他们两个都可能死去。
5、你不能再留在伦敦了。
可是我还没太意识到我已然得出这一结论了。我走到赫德森太太身边,一只手放在她的胳膊上。她转向我,突然她靠在了我的马甲背心上,抓住我,同时努力也抓住那只小猫。我只想要告诉她我是多么抱歉,想乞求她原谅我毁了她的家。然而她打断了我,热泪盈眶,浑身发抖,我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当他们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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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余下全文 木树森林 2017-4-30 回复 21楼. “福尔摩斯,”我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他的声音全然不对,柔软又急迫。我没理会他。“福尔摩斯,请你原谅我,可是,不要——福尔摩斯,你的两只手在抖。确实在抖。请住手。”我脑子里又听到了“无关紧要”那几个字,咬紧了牙关。“歇洛克,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告诉你你的手不稳,你会弄出气泡的然后——”
他指的是事实上我不曾顾上轻弹针管,挤出针头里的空气,他说的非常对。我曾干过这样的事,可是那无关紧要。眨眼间华生便站到我面前,抓住我的小臂,毅然决绝将针管从我右手中拿走。我任由他去,想着如果在这种情形下,他连这冰冷药物的安慰都要夺走的话,我绝不会原谅他。他举起针管向着光,我非常刻意地不去看他。
“百分比多少的?”
我咬着牙,看着他从针头挤出几滴药液,我说:“九。”
我用眼角余光看到他点了点头。他将我的左臂从身侧拉起,查看着。华生用拇指揉着我的手腕。“攥起拳头。拜托,如果你不屈起手臂,那么我便不能尽快让你满足了。”
他的声音到底是怎么不对呢?我边想,边依言而行。而约翰·华生是个十分有天分的医生,因此很快就在我针孔密布、白纸一般的手臂上找到了一条血管,他将针头滑进去,推动活塞,剂量很足,很快我就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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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余下全文 木树森林 2017-4-30 回复 24楼. 我站在一条僻静小路的街角处,那里离贝克街大约二十码远。我只是站在那里,在灯下。我静立不动。
我在等待。
他们知道我在哪里,他们会来找我告诉我一些事,我非常确定,所以我静静地立在那里,抽着烟,盯着我擦得锃亮的靴子。我很容易就能被人发现,我想,等在街角的一个战利品,之后我便能听听他们要说些什么,而我也要做出最终决定。一旦我做了决定,就该告诉他们,这样一来,方不至于误会或是闹出阴差阳错的事。纵火这事我根本不在意。真的,去他的纵火,我在乎的只是想要知道留在伦敦我是否能赢得胜利,还是如我猜想的那样会输掉。我不喜欢对华生说谎。可是为了救他的命,我会的,而且会一而再的说谎。
脚步声令我抬起头。正如我料想的,他来得倒快,街道尽头有一个黑色的人影。莫里亚蒂的信差,正是杰德·格林本人。天主在上,我是多么憎恨回想起看到他的情形。他虎背熊腰,个子却只是中等,长着一个鹰钩鼻,有些类似我的,但是更粗糙,带着我的皮肤上绝不会出现的一粒粒痘疤,浓密的棕色头发蜷曲着,从破旧的帽子下露出来。他浅褐色的眼睛带着疯狂之色。
“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他说,并无不悦之色。
“你占了些先机,可是不会很久。”我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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