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楼. 应该杀害妇女。”
“极为卑劣的人会那样做。”华生带着一丝没能压抑住的战栗说。
“说起来,这一类人在我看来应该被排成一排通通毙掉。”
突然之间,我感到非常喜爱雷斯垂德,将一只手放到他的削肩上,按住。
“我会抓到他的。”我发誓说。“以我的荣誉起誓,我会抓到他的。记住我说的话,雷斯垂德,如果必要,我会赤手空拳把这些卑鄙的家伙拉下马来。我会抓到他的。”
“你会的,我们会帮你的。”华生平静地补了一句。
“你会的。”雷斯垂德表示同感,站起身,捡起盒子,有一些盐洒在了地上。这是坏运气的兆头,可是我并没在意运气,因为我认为自己是个讲求理性与逻辑的人。然而,我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时间是正确的,我那时应该想到我会需要能到手的所有运气的。“只有这个念头才能教我夜里睡得着觉。天晓得,一天天想着派特森最近一次的歇斯底里的发作,一点都不能算是安慰。谢谢你们二位能来。我会与你们保持联络的。”
雷斯垂德进屋去告诉库辛小姐有一个疯子很可能谋杀了她的妹妹,此人不知道藏身何处,我们全都没见过他的脸,他也没有留下任何目击者。我和华生一道静静地坐在长凳上,为了失去阿利克·费拜恩和一个也许从没伤害过任何人的姑娘而愤恨。
“我能理解你为这个心情低落。”华生好心地说,“可是他是知道这事的风险的。”
“她却不知道。”
“我懂。我们会为他们两个报仇的,我亲爱的伙计。就像你说的,我们会抓到他的。越快越好。”
“上帝保佑,能如我们所愿。”
那时候我不能握住他的手,可是我将自己的手放在膝盖上,然后挨上他的手。虽不及握手,多少也能将就。聊胜于无。
“这还是很奇妙的,你要知道。”他带着个奇怪的小小微笑又补了一句。
“这整件事究竟有哪里能称得上奇妙?”我质问道,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看着你这样神奇。”他站起身。“带我回伦敦去吧,我亲爱的朋友,你用破记录的速度解决了雷斯垂德的悬案,他已经不需要我们在这里了。你觉得伦敦也下雨了吗?我希望那里下了。
“人生岂无朝朝风雨,我的好人。”
【 The rain it raineth every day 出自莎士比亚《第十二夜》的小丑之歌 。】
“起来,我同你一道。”
我起身而行。他手里握着我身上无形的缰绳,而我甚至都无力为此感到羞耻。我们挽着胳膊,穿过新雨后的泥地走向车站。
“华生。”我说。我们在火车站台上等着回伦敦的车。
“福尔摩斯。”他说。
“我再也不想惹你生气了。”我慢慢地说。
我的朋友开始发笑。
“然而……”我又说道。
他笑得更厉害,抬起一点帽子,好能用手指捋过头发。那一天他是那么美丽。我爱极了那回忆。
“我早些时候做的相当不错,是吧?”
“确实。”
“可是你已经为上午的过错付出代价了。”
“那确实令人羞耻,可是事实如此。”
“我不知道要对你说什么好。”然后华生偏着头,假装思索了片刻。那是个非常迷人的姿态,就仿佛是在说,稍等片刻,我就要想到了。“你要明白,刚刚你对雷斯垂德非常无礼,那真的没有道理。”
我急切地捻了个响指。“没错,正是这样。而且,华生,我经常这样毫无来由地对雷斯垂德无礼。我真的已经尽力做到恰如其分地人尽其用,只是雷斯垂德总是能惹恼我,我待他便更为恶劣。这实在太糟糕了。我认为这种情形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对此你可要出手做些什么吗?”
“我们确实应当纠正一下你的行为。”他表示同意,胸口因为要竭力忍住笑而颤抖不已。
“我再同意不过了。只是,我有一个问题。”
“是什么?”
“你真的有事要去一趟邮局么?”
“真的。”他喘着气说,笑得都要脱力了,清澈明亮的阳光照在他脸上。
而且他是自己去的。很是遗憾。我毕竟是居住在威斯敏斯特那一区,还是要顾惜一下在那里的声誉的。很快,我就发现,显然除了我其他的那些才能,我还能相当漂亮地请求他打我屁菇,如同惩治一个八岁顽童那样。可是我已经离题了。我需要展现这一天,这个夏日里又可怕又美妙的一天,这是有理由的。
难道不是么?我们那时很快乐,那美妙到令人惶恐的幸福。我们彼此深爱着对方,肆意而毫无保留,熠熠生辉。这爱将我们这一对半斤八两的瘾君子变成不再多愁善感的疯子,从对方身上不停寻求下一次满足。我们总是没够,永远都不会有够。我们是多么幸运,两个人都深知如何航过致命的湍流。
现在我老了,已经很苍老。我真的是非常非常老了。而当想到那一天,以及接下来发生的事,依旧能叫我感到惊心动魄。我们都是残缺、脆弱又绝望的人。我怀着我的阴暗、我的毒品,而他带着他的回忆、他的伤疤。可是当我们两个在一起时,我们是胜者。现在我已近古稀之年,才开始琢磨透我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难道不是一个奇迹么?我们难道不对么?
而那时,我已经与世人所知的最恶的人结下了深仇。
木树森林 2017-4-29 回复 10楼. 就在两天之后,一切开始了。
华生与我正从皮卡迪利向苏格兰场走去,我们没有在意距离,也没有在意需要花费的时间,阳光照在我们脸上,清亮又明快,这是夏日里气温比较容易忍受的一天。我敏捷地闪过人行道上的一盘绳索,朝他转过身去,打算问他一个问题。回想起来,我想我原本打算问他我们要见的是派特森抑或是雷斯垂德,因为我并没费心看那个电报。我不是很肯定。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
那一刻,我正转过头要对我的朋友讲话,然后一个肩膀撞了我一下,接着是另一个,又一个。哪一撞似乎都不是蓄意的,可是每一次都将我向边上推过去一些,也向前一些。我记得一大群闹闹嚷嚷的孩子们围着一个木偶戏台,一棵树,树干周围有篱笆围着,之后是一个工人将稻草扛进旅店中,再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就几乎无法说清了。我置身于一个小型飓风的中心,被它挟裹着带往天晓得什么地方。
我被推了一把,确实是推,一个有两个学生的女家庭教师。我又被一个车夫搡到了一边。任何一下都不能称之为粗暴,似乎他们都是为了闪避挡到自己路的行人,因此我都无法对任何人大声指责,或是搏斗,我被卷进了一连串的动作中。它们挟裹着我,越来越强势。我又能做什么呢?难道要朝着一些全然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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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余下全文 木树森林 2017-4-29 回复 11楼. “这么说是个职业军人,嗯?在世上孤身一人?”
“也不尽然。华生,你开始教我担心了。醒醒啊,现在。华生。”
倘若我喊他约翰,会有别人留意到吗?我边揣测着,恐慌开始爬上我的脊背。比如说,这个讨厌的银行家会注意到吗。那是他会留心的事吗?
名字这事真是很奇怪。且容我个功夫,举个雷斯垂德的例子:苏格兰场有个新来的警官,总是喜欢跟着我们。此人我窃以为十分聪明,可是当和我在一起时,那股子崇拜劲儿颇令人侧目。而雷斯垂德,虽然素来都给我应得的敬重,对华生也是如此,可是每当这可怜的小东西显出过分的热情时,都会叫他的名字斯坦莱。我毫不怀疑这孩子将来会成长为一个出色的警官,可是雷斯垂德这样调侃他,多少有些不够顾全他的体面。同时,当论到雷斯垂德肉体上的关系时,那必定是和一个白白嫩嫩,笑口常开,有着宽臀的女子。没有人会因为他时不时用斯坦莱·霍普金的名字称呼他,便认为他们会同床共枕。可是,我却是另一回事……
突然之间,我讨厌起伦敦,连同曾经的我。
“约翰,醒醒啊。”我轻声地恳求道。“求你了。”
为什么我会这么做?说真的那一刻所有的理性都离开了我。我曾是多么自私,而这个世界又是多么荒谬。我非常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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