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楼. 人也非常注意卫生。我所说的差距,就像金羊毛和骡子身上肮脏的皮毛。很明显,他每隔两年就要派人从埃及带回新的储备。或许你会因此认为,这段时间我们过得还算不错。但我亲爱的朋友,事实并非如此。想必你并不想在前线听到这些,但我们的生活非常糟糕。兄长让我体会到了何谓小小的幸福。它们长得就像现代下水管道的奇迹。等你回到伦敦,我将改正之前犯下的错误。当然,我是指苏塞克斯。
【 埃及棉在世界上久负盛名,有“白金”之誉,其特点是绒长(纤维长度超过31.8毫米),富蚕丝光泽,质地坚韧,染色效果好。】
昨天,我看到一张前线的照片。拍摄地点在比利时,在疑似一条旧马道的边上。照片上有一名步枪兵看着远处,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勇敢,但他的表情却几乎空白。我知道照片无法与真正的战场相比拟,但你向来都对我的想象力赞赏有加。那条战壕看起来就像但丁笔下的炼狱。那里不适合老头子。顺带一提,也不适合那些以为自己只有四十岁,其实并非如此的人。感谢上帝,你不属于任何一类,只是一名技术精湛、不屈不饶的战地医生。
我咬着笔头,想另起一个话题,随后又改变了想法,写下了无比明晰的暗示。
你还记得那张荷官哈德森的照片吗?特雷弗给我看的那张?他声称我无法像你那般钟爱赌场里的女人们。
“作为一个老头,你正在散发很不自然的光芒。麻烦你重新关注尤登尼奇上将,好吗,我亲爱的男孩。”
【 尤登尼奇上将:俄国步兵上将,苏俄内战和外国武装干涉时期白卫军首领之一,主要活动于俄国西北部。1917年3月升任高加索方面军总司令,5月退役。】
我叹息一声,听从了兄长的话。但我依旧把他的信摊开摆在办公桌上,就在一大叠斯拉夫文字的档案旁边。
迈克罗夫特十分明智地无视了我的举动。
木树森林 2017-5-6 回复 8楼. ***Buildmode续译,液氮冷冻螃蟹 校对***
1917年8月初,勒兹附近林中无名野战医院
那天晚上,我正在洗手,我的一位同袍战友走到我身边,他有个吉利名字,叫做弗兰克林·布里斯,此刻他和我一样,身上到处沾着人的体液。
【 布里斯:Bliss是英文中福佑福气的意思。】
这是个温暖和煦的夜晚,野餐或是乘火车旅行的绝好天气,而对于一九一七年的世界,也是无情厮杀的绝好天气。我面前的盆水已经染红,可是还是往边上挪了挪给他腾出个地方,因为布里斯是个第一流的外科医生,那边有成排成排呻吟哀号的人们都需要我们俩赶紧过去。
“我的手以前也有过这副模样,夏天的晚上,我小的时候,”他冲我挤了挤眼说。“可是红的是草莓汁。”
我一听就笑了。死亡赋予人诡异的幽默感,我在迈万德便已知道,如今,这种幽默感也伴着我在法国生活了几年。此外,我很喜欢与布里斯为伍,他微微花白的发卷和宽阔的肩膀散发出一种有条不紊的宁静感。什么都吓不到他。什么也吓不到我,可是布里斯仿佛是深海一般包容了一切。我觉得他人不错,也很沉稳。
【 迈万德:阿富汗地名。】
“我也是。”我微笑着说。“只是那是树莓,我想是。”
“这么说,那你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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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余下全文 木树森林 2017-5-7 回复 9楼. 1917年10月下旬,伦敦,皮卡迪利
我用在伦敦漫步来平息自己的思绪。主要是在威斯敏斯特区,尽管有时我确实会跑到其他地方。
那天晚上,十月的晚风吹乱我靴子旁的落叶,教它们到处旋舞,仿若飞虫,我忘了自己是要去哪里。也许,我本就漫无目的。
每当我没什么地方要去时,我都会走向贝克街。
哦,我知道这很幼稚。可是,那地方实在令我魂牵梦绕,所以我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难为情的。我从不逗留,甚至从没想要逗留。在贝克街某座房子前驻足并不是主要目的。相反,我的目的是走过那座房子,就好像我依然住在那里,而他和我同住,我们两个一起过着轻松、冒险、有趣的生活,伴随着案子,从来不会危险过头。如果我能在走过那座齐整的砖楼时抓住一个合适的角度,就能感觉再次回到三十几岁的时候。
我还没走到那里。我并不慌忙,或是还没承认自己正在朝那个方向走。实际上,我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刚刚转过秣市街走进皮卡迪利街,我瞧见一个挂着轰炸告示的警察,胖乎乎的脸相当苍白,正全力吹着哨子。
“进去,先生。”他跑过身边时,喘着气喊。“探照灯没发现它,有一架齐柏林飞艇就要来了。”
【 一战期间,德国用齐柏林飞艇对英国本土进行轰炸。】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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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木树森林 2017-5-7 回复 11楼. 1917年11月4日,伦敦蓓尔美尔街
一俟我能安全地移动,我哥哥便立刻将我搬出了医院。这不是因为我痛恨医院,或是他想亲手来照料我,或是我在醒着的时候,除了要求出院不干别的,尽管以上都是事实。他转移我是为了更重要的理由,当我坐着轮椅,眼睛依然被蒙住看不见,被推向等在外面的汽车时,我发现了这个理由。
在我们走向医院大门这一段路,有六个不同的人过来打扰了他,他们是以这样的顺序这么说的:
“长官,哈弗山姆上校终于有了回音。答案是六十。”
“福尔摩斯先生,没有办法完全确定,可是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会是伊普尔。”
【 伊普尔:比利时地名。】
“福尔摩斯先生,关于情报员格拉斯、伊莱文和戴德伍德,比利时方面要求得到答复。”
“长官,我们能绝对确保新设计的面具有效吗?”
“美国货币现在还稳定,可是债券方面我们还没收到答复。我很抱歉,福尔摩斯先生。我是否应该再次致电威利斯?”
“长官,七条新的意大利加密公报放在您桌上了——我是否应该把它们送到您家里去呢?”
我脸上感到了十一月清冽刺骨的空气,真是美妙的一刻。我勉力而为,差不多凭自己的力量爬进了车中,谢天谢地。皮座椅冰凉,可是我被裹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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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余下全文 木树森林 2017-5-7 回复 12楼. 1917年11月5日,伦敦蓓尔美尔街
倘若我与哥哥易地而处,我绝不能做到他那个程度。作为一个有着极为严格的起居习惯的人,首先投身于一场战争,然后让自己的家不仅仅用于居住,也用于病人的康复,这一定会叫人发疯。而第一个护士在不到六个小时后辞职,无法叫他觉得我可亲可爱。另一个来过,也走了。最后决定当我在戒断反应期近乎疯狂的状态下,最好由人轮班来照看我。
我愿意写下来,可是能记得的不多。说得清楚些,我知道蓓尔美尔街家里的墙上没有蛇,而且我知道翻滚扭动不会让肉体上的伤口好得更快。可是,正如我忘了回到我哥哥家头两天的事一样,我也忘了迈克罗夫特没有蛇,而我应该保持静止。回想起来,我将自己糊里糊涂的大部分责任都归咎于耳朵里依然不息的鸣响,还有我还是见鬼的不能用眼视物。
最后是我说服了他们我需要非常大量的可卡音,百分之十的,之后情形才好了些。起初他们并不相信我。然而,后来我理解的是,当时在此事上我很是慷慨陈词了一番。
当我哥哥之后在我床边坐下,拖鞋无声地踏在土耳其地毯上,我在一种比较清醒的痛苦中。
“我真的很想知道,”迈克罗夫特问道。我能听到他在翻动纸页。“你都是打哪儿学到那种语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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