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中————————————————
我来到茶楼之中要了一壶茶，几句窃窃私语钻入我的耳朵：“二堂主，咱们来这儿几天了，一点音信也没呀！”“你懂什么，那东西绝对在狄仁杰手里！”“可……可就算在，那么大个院一，那么多间房，还有……李元芳今日回来了，堂主临行前不是特意吩咐一定不要惹上李元芳吗？这下可怎么办？”“也是，李元芳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看来我得多增派人手了。怎么样？2号、3号成了没？”“放心吧，二堂主，您交代下去的我们哪敢不好好办？一切都按计划行事着呢！”“嗯，不错。”我偷偷斜眼观察这茶楼中的人，在角落里的两个白衣女子最可疑，只是二人都背朝我，看不清脸，言谈也十分谨慎，不露丝毫破绽。再仔细倾听，却再也听不到什么了。又过了片刻，那二人结账离开了茶楼。我也悄悄跟了上去。只见那二人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楼前，我看见这二人掏了个什么东西给了门卫，便走进楼，消失不见。我也匆匆跟上，却在门口被门卫拦住，那门卫嬉皮笑脸地问：“哟呵，这么标致的小姐不是这儿的吧？怎么来逛起青楼了？”后来我惩罚了他，吓得那门卫只得道：刚二人不是这儿小姐，是老鸨朋友，是一个他也不知道的什么神秘坛中人，她们给他一个牌子，刻着竹子，还说只要刻着梅、兰、竹、菊就一定放行。
——————————————————回忆完毕—————————————————
“情况就是这样。”如燕道。“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怎么听着不像邪恶组织？这么文质彬彬？而且……我从未听说过和这花中四君子有关的组织！”元芳皱眉道。狄公则是沉默不语。“如燕，你说其中一个白衣人说东西在我手里？”狄公问。“是啊！”如燕答道，“叔父……在您破完案子后什么线索还留在手里呀！每次不都是斩草除根？”“没错，从使团被杀案到湖州蜜蜂案到滴血雄鹰案再到崇州案、蛇灵案、江州锦娘跳崖案、黑衣社案等等，大人，哪里还留有未解之谜？”元芳也问。“湖州蜜蜂案……太子……《蓝衫记》！……”狄仁杰话音未落，元芳一皱眉，冲出屋子上了房顶：“什么人？！”元芳喝问，如燕狄公匆忙出屋，只听乒乒乓乒几声过后，一个女子声音惨叫：“唉呀！”显然被元芳伤到，“元芳，手下留人！”狄公喊到。一瞬间，房上没了声音。“叔父，我去看看！”如燕急了，手持柳叶双刀，一提气，上了房顶，“啊？元芳？元芳你醒醒！”如燕惊叫道。片刻后，如燕背着元芳跃下屋顶，一脸惊恐。狄公忙上前搭起元芳脉膊，脸色却渐渐舒展，说：“没事，中了点毒，你把他背回屋中。”“叔父，元芳中毒还是没事？！”如燕惊叫，她快步将元芳扶入屋内，问：“叔父，什么毒？怎么解？”“如燕啊，这次你来解毒。”“我？！”“对，点他笑穴！”“好……啊？！什么？！”“你就照我说的办。”如燕无奈，只得一指戳在元芳笑穴上，一眨眼工夫，元芳笑着坐了起来：“如……如燕，快……快解穴，我笑得手都抬不……抬……不……起……起来……了！”如燕来不及兴奋，赶忙解了元芳穴道，元芳下了床，轻笑着对狄公鞠了一躬：“真是什么亊都瞒不过大人！卑职惭愧。”“好了，说说你的收获吧。”“等一下！”如燕有些听晕了，“元芳，你什么事瞒着大人？”“如燕啊，你也是习武之人，武功高强，怎么连人真晕假晕都辨不出？”狄仁杰笑问。“可是……啊？元芳你没中毒？”“当然没有，那女子确实向我施了毒，但我早防着这一招，闭住了气。”元芳解释道，“一来，我拿到了我想拿的东西，二来，如燕不是听到那两个白衣女子对话说要来探察吗？若我假装中毒，那女人定会以为没了强敌而回禀，相信近日一定就有人会来，我们正好来个守株待兔！”
第二节 江州某处
“你说什么？！没了？都没了？一本也没了？”一个黑衣人正又急又恼地问对面垂首低眉的下属。“是……属下觉着这丢得离奇，一番查问后得知出了内鬼，已经抓住。他最终抵不过酷刑交代说，给了……给了……”“给了谁？”“现任江州刺史——温开！”“什……什……什么？！”“千真……万确……”“啪！”那黑衣人恼羞成怒，狠狠地扇了下属一个耳光：“废物！都是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君子坛那边才好说歹说肯帮忙，这边……！你，你命人，偷回书，要不惜一切代价！”“这个……属下倒觉得最好去挟迫让他亲手拿出，再杀人灭口！”“好吧，我……心神已乱……就这么来，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是！”I“慢着。”一个男声从树后响起。两人一回头，穆宛儿惊喜地叫道：“元芳！！！啊……李将军！你……你别过来，她武功很高，会……会杀了你的！我死不足惜，但不值得你也为我送命！……”“闭嘴！你是谁？”没陵凝玉用剑指住穆宛儿道。“你不需要知道。宛儿，你刚不是说，觉得我有些像你爹吗？”元芳问。穆宛儿脸上泛起红晕，轻声道：“那……是我……是我说着玩的……”“你告诉我，如果此刻是你爹，他会怎么做？”“会……会来救我……”“他会杀了那个劫持你的人吗？”“会……”元芳满意地点头，看着没陵凝玉，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暖意。没陵凝玉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大声道：“为什么我不需知道你是谁？！”“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元芳道。 “哈！”没陵凝玉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谁输谁赢倒还不一定呢！”“那就看看吧！”元芳道，幽兰剑悄然出鞘。“宝剑不出则已，一出，不饮人血，不入鞘。”元芳声似呢喃。没陵凝玉脸色微变，将穆宛儿推到一边，喝道：“你要敢跑，小心着点！看招——”一招“怀中抱月”向元芳冲去，元芳踏上一步，剑尖微颤，直逼没陵凝玉心口，没陵凝玉一怔，只得后退一步，改攻为守，将周身守得密不透风。元芳脚下踏着太极方位，左斜一步，右滑半步，进一步，退两步。直逼得没陵凝玉喘不过气儿来，剑法微滞。“咄！”元芳大喝一声，长剑“波”得一声刺入了她的胸膛。鲜血染红了剑刃，没陵凝玉长叹一声，断断续续道：“我……知……知道……了，你……你是…李……元芳……你…赢……赢了……”元芳点点头，“刷”地抽出了剑。“哐铛——”长剑坠地，她直直的倒了下去，死不瞑目。元芳摇摇头，走过去解开了穆宛儿的束缚，穆宛儿一脱束缚，不及答谢元芳，跑过去跪在没陵凝玉身边低声念道：“伟大的阿修罗，您的一个女儿将要来到您身边，希望她可以到极乐世界，不要下入火坑。她心地善良，境遇悲惨，所以有些固执。然仍可原谅……”“她那样对你，你还替她祷告？！”元芳难以置信地问。穆宛儿没回答，过了一会儿，她祷告完了，轻声说：“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我苏毗族人……李将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元芳有些生硬地答道。“好吧。” 穆宛儿站起身，背对元芳，道：“关于我的事，很长，但我会毫不隐瞒地告诉你。我生于一个小女王家，小女王，是我们苏毗族一个职位，苏毗族人重女轻男，因此女王为实际最高掌权人，小女王辅助她处理国事。在女王垂暮之年，她看到自己族中的后代多为昏庸之辈，因此她没有在后代中挑选继任的女王、小女王，而是将女王之位传给我娘，又将小女王之位传给没陵赞。本来大家生活得很好，但我娘把女王、小女王继承人选好后，却和没陵赞发生了争执，她认为立我为小女王有些个人情感，因为那时我才3岁。但没等她们多争执，吐蕃攻了进来，侵占了我们的国家……男人拉去充兵，女人……能看得上的给了吐蕃王，看不上的就一刀杀了……老人、孩子，没有用处的……格……杀勿论！！”说到这儿，穆宛儿攥紧了拳头，泪珠悄然滚下，顿了顿，她又说，“娘给人给抓入宫去，没了音信儿，那时我十岁，爹给我长筒靴里垫了厚厚的布，又给我女扮男装，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小伙子，和他一起入了军队。在军队里，我不得不扛起巨木，爬泥浆，和别人一起进行严苟的训练……还又怕被人瞧出破绽，刚开始，我不适应，也不知挨了多少鞭。于是我拼了命，只是为了不被刷掉，因为刷掉就是死亡。别人都睡了，我还在扎马步……”元芳也是军人出身，军队的残酷他是最清楚的，他简直不敢想象，漫长的日日夜夜，艰苦到灭绝人性的训练，还有那随时会被发现端倪的危险……她一个十岁的女孩子，怎么挺得过来。穆宛儿己转过身，看着元芳呆若木鸡的脸上写满了惊愕，凄惨地一笑，又接着说：“也不知流了多少泪水汗水甚至血水，我竟得到了军长的好评，我成为了……军队里最骁勇善战的将士。我开始参加战役，在战场上……我第一次明白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真理，我隐藏起内心的恐惧与怜悯，手起刀落……当然军中也有人不堪重负，在我十五岁那年，没陵赞的儿子起兵逃往长安，随军2000人……但他们军中出了叛徒，我们得到了消息，便立刻前去收剿……每个人任务不同，我的任务……是杀了带头人，即没陵赞的儿子……”顿了顿，穆宛儿又说，“最终我杀了他……获得了封赏。但一个月后我爹找到我，说没陵赞因儿子叛逃被杀，其女没陵凝玉提供了重要情报免于死刑……”“等等！”元芳忽然惊问：“这……没陵凝玉是没陵赞之女？！”“当然。她说，悉诺逻，即为我爹，生有一女，名为纳兰悉诺婉儿，失踪，恐怕随父混入军中。所以军长准备让所有士兵脱下裤子验证。没办法，我爹和我一起逃出去后他又去率1000将士作为掩护去接我娘，但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追兵很快追上了我，但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我杀了所有人，问了一下最后死的小兵，他说我爹……被乱刀分尸……娘……也被杀了……我只得只身一人来到江州，借宿在一个早年来到这里的老人家，装成他孙女，就这样一直长到18岁，然后就碰见了你们……”穆宛儿停住了。元芳还沉浸在她所讲述的遭遇中呆呆出神，他第一次明白原来人竟可以惨成这样……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不由得心生敬畏，也下决心要好好保护她。“宛儿，以后……我还是叫你穆宛儿吧……你别叫我‘李将军’了，叫元芳吧。” 穆宛儿点点头，笑应道：“好啊，谢谢你，元……芳。”“好了，别谢不谢的了，走，咱们赶紧回府吧。”“嗯，好！”
——————————————江州刺史府————————————————
“恩师，就是这儿了。”林永忠带狄公走入一个房间。狄公环视四周，只见屋内桌椅翻倒，地下还有茶杯的一堆碎片，连平日温开办公的几案也被掀翻了。狄公蹙了蹙眉头，转头问林永忠：“永忠啊，这温大人……不是会武功吗？”“当然不会了！他是一介文官，怎么会武？！”林永忠笑答。“那你说，为什么满屋子都是有过剧斗的痕迹呢？”“这个……也许……温大人进行了……反抗？但……”但林永忠一时语塞，吭哧了半天，红着脸道，“学生愚钝……还望恩师指教……”“嘿嘿，永忠，你这是走进了死胡同啊！难道，这不可以解释为，在温大人死后，还有人来过这儿翻箱倒柜，为了找什么东西？”“找东西？！可……学生派卫士严加把守，并未发现任何异动啊？！”“对了……是谁最先发现温大人被杀的？”狄公沉吟半晌问道。“是温大人的仆役。”林永忠答道。“他现在在哪？”狄公忙问。“在……县牢之中。”“这却是为何？”“这……一来，谨防这仆役有什么猫腻……二来……学生深恐有人意欲加害，毕竟他是惟一一个亲眼看到案发现场之人，温大人在如此环境下亦可被杀，学生左思右想……好像只有牢狱最为保险。”林永忠有些惭愧道。“好好好！你做的好！”狄公拍拍他的肩膀，赞道，“你叫门卫仍严守此处，走，我们去县牢。”“是！” 林永忠带着狄公走进尽头的一间牢房，开了门，狄公见那人和他的妻子儿女均在牢中，不由得赞叹林永忠的精细，“这位是当朝著名宰辅狄公，狄阁老。”林永忠对那人介绍道。“啊？狄……狄……狄大人？！”这人先是一惊，继而竟跪倒在地上涕泪横流，“狄大人，我冤枉啊！您……您可一定得替小的申冤啊！”“好好好，我会的，”狄公忙扶起那人，问道，“你是不是第一个看到温大人被杀的？”“是……那时小的看见老爷倒在地上，屋里乱成一团，小的就斗胆进去摸了摸老爷鼻息，己经……没…没气儿了！……”狄公和林永忠对视一眼，狄公又问：“你说，那屋子很乱？”“是，桌椅都翻倒了，那可真是一团糟！”‘你是怎么发现你们家老爷被杀的？”“小的是去给老爷送茶时发现的。”“之前……有没有听见什么异常响动？”“没有。大人您应该知道，我们家老爷喜爱安静，特意让我这些仆役搬离老爷屋子旁边，我们也就给老爷送茶才会过去的。”那仆役说道。狄公听了，点了点头，说：“你提供的线索很有用，但必须待此事查出真凶，才能将你放还。”说完与林永忠一起离开了牢门。I- 卷椅东风: 幽兰剑不饮人血不归鞘，这侄让我想起灭绝师太曾经对金花婆婆说相似的话！
第二节 “恩师，这可就真的说明这刺客……还在找什么东西！”林永忠一出县牢就说道。狄公点了点头，半晌不语。林永忠忽然一笑，说：“恩师，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讲得！”“恩师，我看您这次很少发表推理，是不是您已经成竹在胸了？只是为了提高学生能力才这么做的？”林永忠问。“你的观察力很敏锐，但这句话还是有一点小错误：我不只是为了提高你能力才这么做的，你只不过说出了我想说的话，现在我和元芳已经将捕获这条大鱼的网做好了一大半，只待大鱼自己入网！但我们的网还不够坚固啊！这还只是点皮毛，我们还不知道对手目的究竟是什么，篡权？发财？现在还是云山雾罩，遮遮掩掩，十分模糊呢！”狄公解释道。林永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又似乎强压心事，欲言又止。“怎么了？永忠，你好像想说点什么？”狄公问。“恩师……您应该……应该还记得我……我的……女……女儿……锦……锦娘……吧？”“哼，原来你还记得她呀！”提起这件事狄公就来气，“你放心，她很好，她恢复正常了。她回到了五平，你要还在乎这个女儿，就自己去找她吧。”“啊……她……好了？！谢……谢恩……恩……恩师……我一定会找……找到她，用心尽……我这个…父亲的责任！”“好！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我相信你！”狄公点了点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三节 狄府
一早上不见元芳踪影，如燕虽说明白他一定是去办公事了，但仍有些气闷，从床头抓起另一柄柳叶刀，换了身轻便的红衣服，来到庭院中。她提气凝神，立刻心无旁骛地练起功来。只见她剑尖微挑，白光、红光交错着、旋转着，使人眼花缭乱，随着剑尖颤动，对面的石头石屑纷飞，片刻后，如燕大喝一声，收剑跃开，满意地看着石头，只见上面已被刻上了几行小楷：惟缘如芳，得如此一人，此生恐何有憾？然世事多舛，已历三年有余，未曾嫁娶。只因其公务繁忙，不忍为其多添累赘，延至今时。今日又复有大案，外出未归，深恐，固题。如燕上前正待细看，背后一个声音响起：“可多谢你如此关心我呀！”如燕猛一回头，正对上元芳深孕笑意的眼睛，不由得羞红了脸，想挡住石上的字，却已知为时已晚。轻叱道：“你怎么走路跟猫儿一样，没一点儿声音？吓死我了！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在你开始刻字的时候。”元芳敛了敛笑意，说道。“啊？！唉呀！你看我！”如燕有些气恼地跺了跺脚，道，“真是的！习武之人连一点警惕性都没有！也亏得是你，若是换做敌人我早都一命呜呼了！”“你不会的。还有，如燕，咱们比试下武功吧。”元芳说道。“什么？比试？！”如燕难以置信地笑道，“得了吧，我连没不自量力到要和武动天下第一的李将军比试呢！”“不。”元芳摇摇头，说，“狄大人要你我他三人演一出好戏，我得和你互刺，假装受重伤，但对手武动不弱，所以咱们虽说不会真受重伤，但总还是要流一点血的。我现在和你比试一下武功，找到你的破绽之处但不会受重伤的地方，你也一样。”如燕只得点点头，苦笑道：“在你眼中定会觉得我是招招式式破绽百出，但我肯定找不到你的~~算了，我试试吧。只能尽力了。”“好！小心点。”元芳叮嘱道，抽出幽兰剑，说，“看剑——”尽管如燕做为苏显儿时曾和元芳交过手，但那时只是元芳迅疾无比地从背后抽出刀、拔刀、断绳，救了自己，事后想来也只有感激与不可思议，平日和元芳比肩共战，也只是专注于眼前的敌人，并没过多关注过元芳的武功。今日也算是第一次真正领教了元芳武功之高。她只觉幽兰剑所形成的一个又一个白色的包围圈渐渐缩小，将她包裹在凌厉的剑风之中，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更别提动用内力了。这时两人正斗到酣处，已忘了对面所站之人是自己至亲至爱的人，如燕突然想到那精奇古怪的在蛇灵学到的秘笈——灵蛇百转中的十种集脱身、制敌、防御于一身的绝技，不及细思，一招“灵蛇出穴”抖了出去，只见柳叶刀上点三下，下点三下，左颤、右滑，极尽变换之能事，也是诡异至极，还带有一丝邪气。元芳轻轻“咦”了一声，一时竟辨不清刀的来路，待到惊觉，剑已至面门，忙运气于剑，举剑相迎，“哐！”刀剑互斫，如燕身子一震，双刀脱手。元芳也忙撤剑，再看如燕，脸上神色颇为诡异，忽然长笑三声：“哈、哈、哈……”声音尖锐、刺耳，直如枭鸣。元芳虽身经百战，但乍闻此声音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此时如燕竟发疯一般赤手空拳向元芳冲来，元芳侧身一让，反身疾步绕至如燕背后，连点几处大穴，又反手拿住了如燕右手手腕，道：“如燕！”I- 卷椅东风: 你终于让芳乖和显儿比了场武！
如燕猛然灵醒了过来，才说得一句：“元芳，对……对不起……我，我……”突然张口，“哇”得一声吐出了一大黑口，元芳一见如燕吐血，先是一惊，继而看到血的颜色，不是什么极大内伤，只是走火入魔后的淤血，提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一大半。这时如燕心力交瘁，一口气没转过来，竟晕了过去。元芳一见如燕晕倒了，连忙将她背回屋，替她除下鞋袜，轻轻放在床上，又给她掩上被子，这才坐在床前，看着如燕苍白的脸，叹了口气。他又不由得想到如燕方才的疯状，眉头深蹙，那几招阴毒诡异的招数定是蛇灵武功，元芳明白在那个杀手苏显儿变成如燕的那一刻起，世间已无苏显儿。为了避免她念旧伤心，元芳努力避免过多追问蛇灵往事，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今日失败的练习倒又让元芳多了一层思虑：刚才的如燕对他而言太过陌生，这也让他第一次对如燕产生了距离感，面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究竟还藏着多少有关往事的秘密？！正不安地思量间，门外一个声音打断了元芳的思绪：“狄大人回府！————”元芳急忙迎了出去，见了狄公，强颜欢笑道：“大人，您回来了。”“嗯。今天我……”狄公突然打住了话头，关切地问：“元芳啊，你气色可不太好呀？是不是如燕出什么事了？”“是……如燕与卑职练剑之时走火入魔而吐血，现正……处在……昏晕之中。”“啊？！如燕现在在哪？快领我去看看。”狄公大惊道。“是。卑职已将如燕背回房中休息。”元芳说。“很好！走，赶快去看看。”狄公忙说。元芳领着狄公进了屋，狄公坐在床前，搭了搭如燕脉搏，神色舒展开来：“没什么大碍，让她静静地歇歇就好了。元芳，如燕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走火入魔？”“大人……她太专注了。在练剑时她误以为我是一个狡猾的敌人，她想要制住我，使、使出了蛇灵的武功，入了魔道，结果反而伤及自身。”元芳回答道。“蛇灵的武功？！”狄公皱了皱眉，问。“应该是。那武动诡异难辨，卑职从未见过。若是卑职武功再稍差半成，恐怕方才已命丧刀下！”“和虺文忠的武功类似吗？”“不，完全不同。大人，卑职和蛇灵中的血灵、闪灵虽都有过多次正面交锋，但从未见如此……如此旁门左道却又出奇不意的招数！”元芳边摇头边说。“唉……一切……还是等如燕醒来后再说吧。”狄公长叹道。“大人，我……”元芳说不下去了。“好吧，你在这儿守着吧，如燕醒后立刻通知我，我有要紧的事要问她。”“是！”元芳感激地笑答。
如燕醒来已是晚上了，她眨了眨眼，想支撑着坐起来，但浑身乏力，努力了几下，又倒在床上。“别了，你身体还弱，别起来了。来，我扶你，喝一口水再说。”元芳道。说着他一手扶住如燕胳膊，另一手托起如燕的背，又腾出了扶如燕胳膊的手，从床头拿了一碗水，递给如燕。“真是废人！”如燕自怨自艾道，拿过了水，只抿了一小口，又还给元芳。待元芳将水放在一旁，如燕便轻轻靠上元芳肩头，元芳刚要躲闪，如燕抓住了元芳胳膊，虚弱地道：“今天……你就让我靠、靠下吧，我有话跟你说，但、但又没劲…可，可总得找个支撑点吧？~~”元芳只得点点头，对守在门口的如燕的丫鬟梅香道：“梅香，快去告诉狄大人，如燕醒了。”“是。”梅香应道。 片刻后，狄公走进了房门，如燕挣扎着向床边挪了挪，说：“叔、叔父……如燕对不起您，劳您费心了。现在就让我为您和元芳说明一切吧。”她停了停，又说，“今日上午我与元芳比武时一味争强好胜，竟动用了蛇灵秘笈——灵蛇百转中的武功……那是大姐肖清芳传给我的，她只传了百转中的十转，却告诉我练好这十转，行走江湖已有百分之九十的胜算，又道我名为变灵，则该得些灵动诡异、繁复多变的武功，于是就教了我这十转。本来我很高兴，也更加忠心为蛇灵服务，但有一天我偷听到两个小兵的谈话，是有关我的，她们说肖清芳实则是陷害于我，此招不出则己，一出便即入魔道，便会力竭而死！当时我十分愤怒，便将这二人擒住交与肖清芳，但在她听明白原委之后却流露出一种欲盖弥彰的慌乱，被我偷偷瞧见了，虽说大惑不解却也牢牢记住了这段对话，几次生死关头我也不敢用此武功。幸亏今日元芳制住了我，封了我几处大穴，否则……恐怕那时就有两个人尸横就地了！……” 狄公元芳均是一惊，都是半晌不说话，屋子里静悄悄地，元芳第一个开口了，道：“忘了说了，那个穆宛儿不是一般人。”此句一出，狄公如燕都呆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元芳又详细说了上午在小树林的所见所闻，每个人都不由得感叹着穆宛儿的悲惨遭遇，但狄公似乎若有所思，神色却好像轻松了些。过了一会儿，他问：“如燕，你说实话，你的伤，怎么样？”如燕知道这一受伤，使本来就不完美、不保险的计划又添了一层不确定的危险因素，便坚定地道：“对不起叔父，但我估计睡一觉也就好了。决不会耽误计划的！”狄公点了点头，说：“没事，你就安心养病吧，可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子。元芳，我先走了，你今晚就留在这儿陪如燕吧。”“是。您也早点歇息。”元芳答道。狄公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见元芳想起身相送，忙道：“元芳，你不用送了，照顾好如燕！”元芳只得复又坐下，神色有些尴尬窘迫。
狄公走后，如燕见元芳半天不说话，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正在愣神，脸上神色十分复杂，便轻轻唤了声：“元……芳？”可回答她的，只有一声叹气。一盏茶的工夫过后，元芳艰难地开口了：“如燕，你今天……让我很，惊讶。”如燕自从醒来后再没听到元芳叫他给她起的俗到家的昵称“燕儿”，她知道走火入魔的自己与平日大相径庭，元芳，这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有些迷茫了。元芳转头看着如燕，同样的面庞，同样的语气，明明亦是同样的人，明明两人距离如此之近，但却那么遥不可及……两人的心，不再那么紧密相连，而是被一个叫“质疑”的东西隔开。 “如燕……我……”元芳想说点什么，但如燕挡住了他的话头：“别了，我知道你不想让我那么伤心，但现在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最近，都给彼此留点空间吧，把内奸找出来后……咱们好好安静一下。石头上的字，你别介意。”元芳呆住了，虽然他很想留些空间，但现在才发现，说出这句话是有多难！“我、我想自己静静，明天继续比剑，我不会失控了，你……你先走吧。”如燕又说，声音已有些哽咽，说完她架开元芳扶她的手，自己慢慢躺下，面向墙壁。元芳只得站起身，想说些安慰的话，但也不知如何措辞，只好说：“那，我走了……你，好好养身体。”说完抬脚出了房门。如燕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下，她抓起被子，蒙在脸上，放声大哭。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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