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楼. 12-2
段素素早已察觉有人在十仗之外,不过她并没有让那人过来,有什么事比带着小蝶祭拜沈冲更重要呢?
“小蝶,我带你来祭拜沈冲,你高兴吗?”段素素一边抚摸着小蝶的秀发一边说道。
小蝶这一年并没有任何好转,与久病之人的形容枯槁不同,幻境芙蓉支撑着她的体格,段素素又派人细心地照顾,她反而变得更加娇美。
只不过是个睡美人。
段素素授予她“圣女”的称号,并称圣女昏迷不醒是因为她元神出窍,游历仙境为组织求福去了。全堡上下都要日日祈祷,盼望圣女早日元神归位。
段素素抬头看了一眼那怒放的枝头,又低头念道:“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你可知这桃花为何开得这样美艳。
因为这是沈冲的血浇灌的,沈冲的尸骨滋养的。
这里差不多每颗桃树下都有一个亡灵。所以这桃林是世界上最美的桃林。
你快睁眼看看,美不美? ”
段素素莫不是疯魔了?
正常人要是知道这片桃林都是靠尸体养活的定会觉得恐怖。
即使再美也不会觉得美了。
只有段素素这样有恃无恐的妖孽才会觉得美。
段素素轻轻地抚着小蝶的脸颊,又自言自语道:
“你可知道我这组织为什么要叫繁花似锦?
花飞蝴蝶乱,有花的地方就有蝶,有蝶的地方就有花。
咱们总是不能分离的。”
32楼. 12-3
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一阵春风把几片桃花瓣吹到了小蝶的头发上。
段素素轻轻地替她拂去了这林花。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小蝶你还记得这首《相见欢》吗?
你小时候不懂这首词讲的是什么,只是觉得词牌好听就吵着要我教你背诵,又吵着要我教你书写。
后来你知道了这词的由来和意义还哭了一晚上。
那时我们多好啊。
这些小事我都记得,你还记得吗?”
段素素又是一阵惆怅。
小蝶就是她那灰暗少年时代一道光明的存在。
令她觉得这人间尚存着美好。
然而这美好终究还是失去了。
33楼. 13-1
双总管走了过来,禀报肃竹堂主有要事求见。
小双已经被段素素提拔为总管大人。
这一年段素素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小蝶身上,所以她需要一个副手来辅助她管理组织,小双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双总管可以在任何时候面见堡主,这是段素素给她的特权。
“您是回书房见他还是现在就见?”双总管问。
“让他过来吧。不碍事。”段素素说道。
段素素对肃竹这个年轻人一直很欣赏,因为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同样那般温润如玉彬彬有礼,同样那般小心谨慎办事周到。
那还是她刚刚成为段素素神功大成的时候。
练成了神功,段素素就再也不需要兵器了,一个随时随地能用寒冰杀人的人不必再用任何兵器。
她就是兵器,兵器就是她,人与兵器合二为一。
她想给白玉川找一个传人。
结果她一眼就看中了他。
所以她把他从仇家那里解救出来。
所以她把白玉川的扇功绝学传给了他。
但是她又不愿与他太过接近,因为他太像白玉川。
就像白玉川那般聪慧,肃竹才用一年时间就把扇功绝学发扬光大,甚至比原来更加精进。
他把分堂管理得也是井井有条,八个分舵舵主对他无一不敬佩顺服。
繁花似锦八大堂属第三堂最富有,可见他管理的产业有多少。
太聪明的人想法就会比较多,这是段素素对白玉川这类人的评价。
34楼. 13-2
肃竹与段素素见过礼,段素素对他问道:“竹堂主,你这次来是有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肃竹道:“既有好的也有坏的。”
段素素道:“先说好的吧,这样再听坏的心情也不会太差。”
肃竹道:“苏州城那条街已被我第三堂夺下,依着组织规则地契交予堡主,地上各类商铺归我分堂运营掌管。”
段素素赞道:“做的好,你办事最是让人放心,定是滴水不漏的。”
肃竹道:“至于这坏事…是关于那个乞丐的。”
肃竹不会当着圣女的面说出南宫剑三个字,他不想让堡主觉得他对圣女不敬。
他知道那坟墓里葬的是圣女的丈夫,也知道圣女的身份。
他要是当着圣女的面提南宫剑的事,岂不是给圣女难堪,如果圣女知道堡主那样对待南宫剑,岂不是让堡主难做。
虽然圣女根本就什么都不会知道。
但依着堡主对圣女的重视程度,绝对不会允许。
“那乞丐出事了?”
段素素同样不提南宫剑三字,用沈冲刺激一下小蝶尚可,南宫剑却不行。
她只是想让小蝶知道她恨沈冲,因为小蝶为沈冲殉情抛弃她。
但是她不能让小蝶因为南宫剑恨她。
即使小蝶是个植物人,她也害怕小蝶会感觉到。
肃竹道:“乞丐在我堂管辖范围内被少林心念大师感化,据堂内弟兄来报他们乘坐马车一路往嵩山方向而去,恐怕不日就会到少林。属下不敢私自做主暗杀心念,特来寻求堡主指示。”
段素素叱道:“多管闲事的老秃驴。”
肃竹自责道:“属下办事不利,这人偏偏在我堂出了事,请堡主责罚。”
肃竹并不会提出什么“堡主一声令下我等杀入少林之类”的话,他觉得堡主不会喜欢让别人替她做决定。他只需要聆听和服从。
段素素道:“一入佛门了断红尘,虽生犹死,虽死犹生。
从此人世间再也没有这个人了,罢了,只当他死了,倒是便宜他了。
责罚倒也不必,你并没有做错,少林寺千年古剎历朝历代都是超脱的存在。
就说那心念,据说已大成达摩祖师流传的《易筋经》,就是你去了也未必能伤他分毫。
乞丐虽然重要但也不让能让组织做无谓牺牲。”
肃竹道:“多谢堡主体谅。”
段素素道:“你一路劳累,下去休息吧。多住几日再返程也无妨。”
肃竹道:“堂内事物繁多,属下休整二日便会返程。请堡主不必担心。”
段素素无所谓道:“随你。”
肃竹跟着双总管返回堡内住下暂且不说。
35楼. 14-1
段素素还是那样抱着小蝶赏着桃花,但是她的心思已不似来时那样悲伤秋月。
她思考着关于南宫剑的事,她总觉得心念突然出现带走南宫剑没那么简单。
从嵩山到苏州城路程并不短,心念去苏州城做什么?难道是外出游历?
但是以心念在少林寺的地位根本用不着外出游历了。
他收了南宫剑后又是匆匆返回少林,到像是直奔南宫剑去的。
少林寺无缘无故的关注一个乞丐做什么?
就在她对此事不得要领的时候,一道声音不远不近地传入耳中。
“传闻繁花似锦段堡主武功盖世,我倒想要领教领教。”
方才肃竹在十仗开外的时候段素素就已察觉到了。
可这声音听着超不过三丈,人在哪里她却一点感知不到。可见此人内功及其深厚,已练到对气息收放自如的程度。
此人轻功也是相当了得,能进入她三丈之内的范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可见已是到了踏雪无痕悄无声息的地步。
这世上除了她居然还有武功如此登峰造极之人!
可是段素素并没有慌张,她稳如泰山地坐着,甚至连抱着小蝶姿势都没变过。
只见一位鹤发童颜,一身葛巾布袍打扮的老道从天而降。仙人踏月般落在了她面前。
36楼. 14-2
俩人对视了一番。
道士道:“你为何不发冰刃攻击我?”
段素素道:“你并不是来杀我的,所以我也不想杀你。”
道士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杀你的?”
段素素道:“你身上没有杀气,你虽然闭住了你的气息但是一个人若有杀气那是无论如何都闭不住的。”
道士点头道:“段素素果然厉害。你那《莲花宝典》至阴至寒,至邪至罡,倒真是一部奇功。”
段素素道:“你知道的倒不少。”
道士道:“也不算太多。”
段素素道:“你还知道什么?”
道士道:“我还知道你怀中女子天下只有一人能救得了。”
段素素惊道:“谁?!”
道士道:“我。”
段素素无法形容此时心情,小蝶还有救,能救她的人此刻就在这里,这老道看着倒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想不到竟有这样的本事。
要说天下间还有这等神人,那只能是那一人。可是那人实在太过飘渺,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想找他比登天都难。这老道真是那人?
“难道你就是传说中能医死人肉白骨,能穿墙遁地,能入异世返阴阳的人间半仙,人称‘天池老仙’?”
道士道:“正是。”
段素素道:“你真能让她醒过来?”
道士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段素素道:“传闻天池老仙从不无故救人,必有代价交换。”
道士道:“不错,想要我出手必须以物易命、 以血易命 、以命易命。”
段素素道:“你想要谁的命?”
道士道:“渝关,镇北王。”
段素素道:“凭你的本事杀一个异性王并不难,为何找我?”
道士道:“我从不杀人,我只救人。”
段素素道:“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不觉得可笑吗。”
道士道:“我讨厌杀人,可是有些人又非死不可。”
段素素道:“我只担心一件事。”
道士道:“什么事?”
段素素道:“我杀了镇北王你不救人怎么办?我不想做赔本买卖。”
道士道:“你别无选择,要么让她昏睡一辈子,要么去杀镇北王。”
段素素道:“看来我没得选择。”
道士道:“镇北王一死我自会出现。记住,务必做到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后会有期。”
说着老仙施展轻功向着桃林深处飞去,脚法快到瞬间就没了人影。
段素素又陷入了沉思。
渝关,镇北王。
37楼. 15
还是那间书房。
当晚段素素就把肃竹召唤了过来。
她想把那件事交给肃竹去做。
因为比起第四组直来直去的暗杀手段,肃竹更加擅长计谋运作,更加适合这次任务。
镇北王这件事,即使她亲自去也未必会比肃竹做的更好。
“你对镇北王这个人怎么看?”段素素问道。
38楼. 肃竹道:“镇北王自本chao开始就镇守渝关抵御外敌,做为异姓王一直是世xi罔替。
每任王爷均是骁勇善战,忠心不二。
这一代的镇北王更是人中龙凤,据说他五岁上马拉弓,七岁熟读兵法,十岁就能领兵上阵。
战场上他杀人如麻有如地狱修罗,只要他出征通常是战无不胜。
可能是太优秀的人就容易倨傲。这几年据说他有些刚愎自用yong兵自重,倒是越发不把圣上放在眼里了。
二个月前他上嵩山少林寺找圆悟方丈探研佛法。不知道起了什么争执他居然重创了方丈,乃至方丈一度命在旦夕,至今还缠绵病榻。”
段素素叹道:“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别说少林寺了。这样不知收敛的人简直嫌自己的命太长。”
39楼. 肃竹沉默不语,他不理解堡主好端端的提镇北王做什么,但是堡主不解释的事情他绝不会问。
“渝关地区并不在繁花似锦的势力范围内,是不是?”
“是。”
“组织离渝关最近的分堂是第八堂,堂主是肃菊,也就是小双的姐姐大双,是不是?”
“是。”
“很好,明日你不要回苏州城了。带着本座的信物与手令,出发前往第八分堂,让肃菊和她下属分舵全力配合与你,尽快结果了镇北王。注意,务必做到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肃竹得令。
他从来不会问为什么,怎么做。段素素就是让他去刺杀圣上他也会立即扛枪上马。
镇北王能重创圆悟方丈定是个武功高强之人,杀死他已经很难,然而他还是个手握兵权的王爷,要做到人鬼不知的让他毙命更是难上加难。
堡主并没有把这个任务交给飞鹰堡第四组的人去做而是交给了他。
说明堡主信任他才会把最困难的任务派给他。
这足以证明他在堡主心中的地位。
虽然比不上圣女,但那也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他已经知足了。
只要能让她如意他就知足了。
40楼. 16-1
二个月后,镇北王卒。
段素素接到肃竹的飞鸽传书,只有五个字“任务已成——竹”。
不是镇北王已死,而是任务已成。
说明肃竹定是按着要求让镇北王死的顺理成章,不惹人怀疑。
至于肃竹是怎么完成的有什么困难段素素一点都不想知道。
她现在只关心天池老仙什么时候会来。
42楼. 17-1
段素素正在蝶园的书房里处理各组送过来的消息、情报、信件。
这几日她停了堡内议会,她片刻都没离开过蝶园。
突然天池老仙凭空出现在了她面前,段素素连眼都没抬,只是淡淡地说道:“你这法术倒是不错,连轻功都省了。”
老仙道:“我现在可以为她施法了。”
段素素道:“先不忙,她都睡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一会儿,我还想再求你一件事。”
老仙道:“我这里从来没有求这个字,只有交换。”
段素素道:“那就交换,我希望她醒来后永远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你可办得到?”
老仙道:“中了幻境之毒的人即使醒了也不会再记得过去,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段素素道:“曾经有一个人说过凡事没有绝对,更何况这幻境芙蓉失了些毒性,我必须再加一道锁才保险。你且说能不能办到?”
老仙道:“自然可以。”
段素素道:“这回你想要谁的命?”
老仙道:“这回我是想要一个人的命,不过我要把他活着带走。”
段素素道:“谁?”
老仙道:“南宫俊。”
段素素冷冷道:“南宫俊早就死了。”
老仙冷笑道:“你确定佛像下边关押的那个人是死人?”
43楼. 17-2
南宫俊并没有死。
一个对段素素构不成任何威胁的仇人,与其让他痛快的死去不如让他痛苦的活着。
这本就是段素素的一贯作风。
所以当日段素素给南宫俊喂了半颗千年人参才放他进密室与沈冲他们见面。这半颗人参无疑为南宫俊续了命。
后来南宫俊被关押在沈冲死去的那个家庙下边。
段素素叹了口气道:“这天下还有你天池老仙不知道的事吗?”
老仙道:“自然是有的。比如那《莲花宝典》下半卷在哪我就不知道。”
段素素道:“那少林寺呢?圆悟方丈是被谁治好了这你总是知道的。”
老仙道:“知道,就是我。”
段素素不出所料道:“果然是你,我一直不解为什么心念要亲自出山接南宫剑去少林,原来是你用南宫剑一命换了方丈一命,他的命倒真值钱。”
段素素又困惑道:“南宫俊、南宫剑、南宫蝶,你到底与南宫家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救他们?”
老仙道:“你不需要知道,你担心的事也不会发生,我只要南宫家的人好好活着,其余一概不管。”
也就是说老仙不会替南宫家讨什么公道说法。他只要他们好好活着,任凭段素素也没办法阻止。
段素素道:“南宫俊你可以带走,但是你要保证他绝对不会在江湖上出现。”
老仙道:“月出通天柱,神池载地灵。他此生只会在天池修炼得道,绝对不会再踏进红尘半步。”
段素素道:“你随我来吧。你要尽力救醒她。”
老仙道:“我保证她会醒过来,不过我施法的时候绝不能有任何人在场。”
老仙从袖子里掏出了早已分割好的一小块蓝晶奇石,他终于要开始救人了。
44楼. 17-3
段素素在蝶园里修剪着花叶,她感到很紧张,她只能靠着修剪花叶来缓解自己的焦虑。
这种情绪这几年来她几乎不曾有过了。
唯一一次还是小蝶危在旦夕的时候。
她的喜怒哀乐现在只有小蝶才能带给她。
她感到老仙传音入密给她,小蝶醒了。
她连忙扔下剪刀飞奔进卧室,只见小蝶已经坐了起来,眼睛是睁开了,可是却是目光呆滞,一眨不眨的瞪着前方。
段素素怒道:“醒了又成了呆子,这叫治好了吗?你看这芙蓉花根本没消失。”
老仙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道:“谁说醒了芙蓉花就会消失,再说我只负责让她醒过来,是痴是傻我管不着。”
段素素一掌朝着老仙身上劈过去,老仙只是用手臂晃了一下就轻松化解了段素素的掌风。段素素又是狠烈的一掌,老仙又只是晃了晃手臂。
俩人在这狭小的卧室瞬间过了十几招。
这时小蝶突然开口说话了,“一个老神仙,一个女神仙,你们在神仙打架吗?真好看。”
段素素猛地收回了招式,飞跳到小蝶床边,一把抓起小蝶的手激动地说道:“小蝶,你醒了!你可还记得我吗?”
小蝶摇了摇头说道:“不记得,不过你可真好看,你一定是个女神仙吧?”
段素素感动道:“我不是什么神仙,我是你的姐姐,你已经昏睡了好长时间,等你慢慢适应了我再告诉你。”
说罢她转头想对老仙道谢,可是老仙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一个声音飘过:“那人我带走了。交易已成 美人蒹葭 天池老仙 得道仙家。”
这次还是转移法术,而不是轻功。
天池老仙真是上天下地无所不能,这样一个人若是没有自己的原则,这个世界将会变成多么可怕的世界。
45楼. 18
小蝶渐渐恢复了健康,她下地走动的时间越来越长。
这日风和日丽,段素素带着小蝶在花园里散步,又是那几株玉兰花树下,段素素与小蝶一起坐下。
此时玉兰花期早已过,只剩下绿葱葱的枝叶。
小蝶道:“姐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段素素叹道:“千头万绪,从何说起呢?”
小蝶道:“那先从姐姐你说起吧,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只知道大家都叫你堡主,叫我圣女。”
段素素道:“我姓段,名素素,字…玉川。”
小蝶疑惑道:“温润如玉,海纳百川。这不是形容男子的吗?”
段素素娓娓道来。
“我本是大理国的郡主,我父亲从小就把我当男子培养,教我学武功,教我作学问,甚至治国之术都有涉及。
我与我皇伯父之子一起长大情同亲兄妹,我喜武他喜文。皇伯父死后王兄即位,我父亲被托孤摄政大理国。
我本应该在大理辅佐我王兄理家治国,可是一切都因为一卷武功秘籍改变了。
我父亲不知道从哪听说中原十二飞鹰帮帮主万鹰王手里,有一卷记载着旷世奇功的秘籍《莲花宝典》。他是个武痴,几次三番派使者入中原想要与万鹰王交换这部武功秘籍。
最后他们达成协议,我带着百万嫁妆嫁给万鹰王的长子沈凌,我父亲得到《莲花宝典》。
我就这样像个货品一样被卖了。千里迢迢背井离乡,好不凄惨。
我丈夫沈凌又是个嗜血之人。他只关心他家的势力,只知道打打杀杀。他觉得我过于英气,没有女人该有的顺从,我又武功不弱由不得他打骂,所以他对我从来不闻不问。
我在这飞鹰堡的日子真是一言难尽。
直到你嫁了进来。”
46楼. 18-2
“你本是江南南宫世家的千金,你的名字叫南宫蝶。
因为南宫家想与飞鹰帮修成秦晋之好,从而巩固彼此势力。所以你就这样嫁给了万鹰王的次子沈冲。
你嫁进来后知道了我的身世,对我很同情,所以你对我很关心,甚至比对你丈夫都关心。让我在这异国他乡如同遇到一个亲人。
你我虽是妯娌,却更似亲姐妹,所以我对你说我是你姐姐。”
“那后来呢?万鹰王呢,你和我的丈夫呢?我这些天并没有看到任何男人。难道他们后来都死了?”小蝶问道。
“不错,他们都死了。你父亲太贪心了,他想要统一南北,把你嫁进来只是为了麻木(bi)万鹰王。
后来你父亲把万鹰王父子邀请到南宫世家,趁其不备你父亲杀死了万鹰王。沈冲和沈凌也被你父亲最忠实的朋友,海龙帮帮主任海龙杀死了。
你父兄又完全不顾你在飞鹰堡的安危,和任海龙一起强行夺取了飞鹰堡,你不能接受这一切,整日闷闷不乐。
他们还想把我也杀了,幸好你及时告诉了我,我急忙逃回大理这才捡回一条命。
可是大理的情况也很不乐观,我父亲因为炼功走火入魔去世了,没了我父亲摄政,大理那些奸臣一个个都冒了出来,王兄一度被架空,那几个反贼挟天子以令诸侯,我力单势薄,如何能对抗。
我千辛万苦才与王兄私下得见,他觉得当初没能阻止我父亲很对不起我,让我把他偷偷藏起来的《莲花宝典》带走,不要再回大理,不要再卷入这朝堂争斗。真真正正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我又能去哪?
我在一处集齐日月精华的地方炼成了这《莲花宝典》,果然功力大增。
当初为了这《莲花宝典》我被父亲卖给沈家,现在居然是我修炼成了这绝世神功,江湖上无人再是我的对手,这是不是很讽刺。”
47楼. 18-3
“我到处打拼,收编了大大小小几个帮派,组建了这只’繁花似锦‘队伍。渐渐也有了自己的势力。
我本想去救王兄,可惜我王兄终究郁郁而终没了。我也不想再回大理,没有王兄谁做大理王与我何干。
这时我听说任海龙为了权势反了你父亲,他囚禁了你父亲,还废了你哥哥武功把他逐出了飞鹰堡,至此下落不明。这老se鬼还要娶你做他妾室。
你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必须要去救你。
我带着这些年收编的部下冲进飞鹰堡杀死了任海龙,夺下了这飞鹰堡。你看,我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我又收编了任海龙的残余势力,从此繁花似锦真正在江湖上创出了名堂。
可惜世事无常,我虽然杀死了任海龙,但是没能救得了你父亲。
不过还好你哥哥已被少林寺收留落发为僧。
但是你却受了苦,你为了不受辱选择了自尽,吞下了那幻境芙蓉,幸好那毒已经失效了不少,我寻到你的时候你还有气息。
我用内力给你把毒逼了出来,好歹保住了你的性命,可是你却一直不能醒过来。
我授予了你繁花似锦圣女的称号,全堡上上下下都在为你祈祷,求你早日元神归位。
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你终于被那老神仙所救,醒了过来。”
48楼. 18-4
小蝶听着这些自己事情,就像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倒是段素素的人生经历让她颇为敬佩。
她是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小蝶道:“我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段素素道:“你吃了那幻境芙蓉,自然不会再记得以前了,你沉睡的时候元神应该一直游荡在幻境里。我不知道你那幻境里是什么样的,想必与那庄周梦蝶类似吧。”
小蝶道:“我确实感到自己在一个世界里过了一生,不过现在想起来都是模模糊糊的,只依稀记得我年轻的时候被仇人所害过的十分凄惨,后来有一个流星一样的男子救赎了我,我也救赎了他。我的后半生本应过的很幸福,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流星一样的男子还是离我而去了。”
段素素道:“那都是幻境罢了,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你是我的妹妹,我是你的姐姐,从此江湖上咱们一同携手。谁说女子不如男,我自戎装沙场边。”
小蝶道:“姐姐你自是所向无敌,可我什么都不会,我该怎么帮你呢?”
段素素道:“你只要当好这圣女,尽快熟悉组织规则,履行圣女职责,为我繁花似锦祈福,从此再不嫁人。我也不会再嫁人,以后咱们就相依为命,我这一生都会好好护着你的。”
小蝶站了起来,深深地看着远方。
“能得姐姐这样的巾帼之人看中,我一生不嫁又如何。与其依附男人不如我们女子自强自立,到也不枉这短短人生。”
段素素轻轻把小蝶搂在怀中,嘴角露出一丝满足又欣慰的微笑。
小蝶,我终于做到了。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了。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那就让我永远不要醒过来。
可是她没有想过小蝶原本是个与世无争厌恨杀戮的人,现在一副发奋图强不负韶华的样子那还是原来的小蝶吗?
也许人走过了一场幻境就会变得不同。
49楼. 19-1
双总管在书房等候堡主多时了。
堡主让她在家庙那里建了座祠堂,还有金鹰堂主早就成灰了,可是现在又给他建了个衣冠冢。
做戏做全套,堡主为了圣女莫不是要把天下人都骗了?小双想。
段素素走进了书房,对着小双问道:“祠堂和衣冠冢都建好了?”
小双道:“建好了,按着堡主指示,祠堂里供着万鹰王和他的两个儿子的牌位。衣冠冢的碑上写的也是金鹰堂主沈凌之墓。
段素素道:“很好。”
小双道:“只是属下担心,万鹰王和金鹰真的姓沈吗?”
段素素道:“没有人知道万鹰王姓什么,金鹰姓凌又如何,他们都死了那么久了,现在本座说他们姓沈他们就姓沈。”
小双道:“是。”
段素素道:传令各个分堂下至各个分舵,把凌金鹰和沈冲就是万鹰王儿子的事情在江湖上传开。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谎话说的多了也就成真的了。”
小双道:“属下遵命,那大理那边您是不是需要插手一下?”
段素素道:“戏是做给活人看的,真正的大理皇子和郡主早就死了,大理那边他们自己还忙着争权夺位呢,哪里会在意我这个假郡主。”
大理距离中原千里之遥,段素素一点都不担心。
江湖的热议也必会在她的有意散播下按部就班下去。
50楼. 19-2
少林寺众僧已修完了晚课,纷纷走出禅堂大殿返回各自禅院就寝。
其中一位僧人生得一副好相貌,个头也比一般人高一些,在一众和尚里倒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院中暗处栽有老松柏,老松柏上站着一老道一老者。
俩人正暗暗注视着那位相貌突出的僧人。
老道人对老者说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他过的很平静也很满足。”
老者道:“可以放心了,佛家自是可以护他一世平安。只是我那女儿,还在那恶徒手里。”
老道人道:“你那女儿你更可放心,汝之砒霜彼之蜜糖。对你来说那人是恶徒,对她来说那是可以护她一世的良人。”
老者道:“神仙此话怎讲?那恶徒曾经干过多少丧尽天良之事。她现在看着我女儿千好万好,哪日她改了主意我女儿要如何自处?”
老道人道:“你莫要担心,白玉川与南宫蝶前世就是一对冤孽,前世他亏欠了她良多,这一世命运注定他会用一生来偿还她。虽然命运曾经走歪了一次,不过这次总算是拨正过来了,一切尽在冥冥之中。”
老者困惑道:“神仙的话老夫不懂。老夫也甚是不解你与我南宫家到底有何渊源?为何如此尽心尽力。”
老道人道:“天机不可泄露,一切都是前世之因,后世之果。你不必纠结这些,随我去了天池仙地好好修行,自是能明白这乾坤一切都有定数。”
说完老道和老者都消失不见,只剩下那颗苍松翠柏孤立傲然的站在这千年古寺之中。
51楼. 19-3
苏州城中还是那间小酒馆,还是那张桌子,还是那蓝衣壮汉和灰衣壮汉。
蓝衣壮汉就着猪耳深下了一口酒,对着灰衣壮汉低声说道:“你可听说过沈冲这个名字?”
灰衣道:“早些年南宫世家还未曾残落的时候出了一个有名的剑客,好像就叫沈冲,传说此人还是南宫家的姑爷,你说的可是这个人?”
蓝衣道:“正是此人,真没想到这人居然是当年飞鹰帮万鹰王的次子,万鹰王还有一个长子,正是飞鹰帮的金鹰堂主。”
灰衣道:“这南宫世家和飞鹰帮不是一向不和吗?南宫老爷子怎么会把女儿嫁去飞鹰堡呢?”
蓝衣道:“不和也是后来江湖人说的。早些年沈冲叛逆离了家,隐姓埋名在南宫世家闯出了名气,与南宫家大小姐情投意合。南宫世家也许早就想吞并飞鹰帮了,所以知道沈冲身份后就坡下驴把女儿嫁过去假意结盟,毕竟朋友对朋友下手更容易。你看那历史上公主和亲又反目的事情多的是。”
灰衣道:“那可真苦了南宫大小姐了,和亲公主有几个好下场。那沈冲后来怎么样了呢?还有那金鹰堂主据说也是突然音信全无。”
蓝衣道:“飞鹰帮从江湖上消失据说就是南宫世家干的,南宫世家后来又消失据说是海龙帮的任海龙造反了,连家都没了你说沈冲和沈凌还能有什么下场?”
灰衣壮汉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江湖,风起云涌,你争我夺,为了权势亲生父子都能反目更何况亲家盟友。”
这世间就是这样,真亦假来假亦真,放出一点假消息人们自己就能捕风捉影,脑补出一部严丝合缝的逻辑大戏。
这就是舆论引导的重要性。
52楼. 20-1
每五日一次的堡内议会。
议事大厅内,段素素依旧坐在万鹰王的宝座上,底下依旧是那些大小管事。
不同的是在宝座右下首的地方又另设了一个座位,坐在那座位上的正是圣女大人。
小蝶第一次参加堡内议事,她向段素素那边看去,只见段素素今日身穿一身黑色弹花暗纹锦服,腰间悬佩一块祥云样式的上等和田美玉。头发全部束于头顶,加以金冠笄之。神色严肃泠冽不怒自威,完全一副唯我独尊的帝王之相。
这还是平日对我呵护备至的那个温柔姐姐吗?到像是一个雄才大略 器宇不凡的俊朗男子。不过姐姐自小就是当男孩教养着,英气起来如同男子也不奇怪。小蝶心想。
二组负责对接各个分堂,总管事禀告道:“昨日属下收到七堂口传信,太平镖局在无人岭被劫镖,镖局寻求桂堂主支援,桂堂主寻了多日无果特向堡主求助。”
段素素道:“太平镖局一向孝敬组织,竟然有人敢动他的镖,连桂堂主都没有头绪看来对方有些本事。三组、四组总管事听命。”
二位管事出列。
段素素又道:“你二人各派出五名精英至第七堂,配合桂堂主查出真相,顺我者昌 逆我者亡,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做。”
二人领命回列。
五组总管事禀告道:“这几日五组副管事巡查时撞上有人因为聚众赌博打架闹事,属下依着组织规则已处置了相关人员。只是有一人是堡主院落里的,属下暂时没动此人。”
段素素道:“无论是谁只要违反组织规则一律论理处置。”
五管事道:“是。”
段素素忽然笑道:“据我所知不止掷骰子吧,暗地里胡作非为的事恐怕还不少呢。看来这日子过的实在是太悠闲了些,这都是本座这一年来对飞鹰堡疏于管理的缘故,不过本座这人有一个优点你们可知道?”
议事厅鸦雀无声,无人敢接话。
段素素还是笑着说道:“本座这优点就是知错善改。”
众人都觉得堡主虽然一直在笑,但是这话说的简直比不笑的时候更加可怕。
53楼. 20-2
这一年来堡主对什么都是淡淡的,这令所有人几乎忘了堡主曾经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堡主的手段端看那任海龙便可知一二。
所有人都感觉那个狠辣的堡主又回来了。
段素素不负众望,笑容过后剩下的全是凌厉。
“从明日开始,除在外执行任务者,堡内各组训练时间再延长一个时辰。
每日晚间各组管事督查各自组内人员熟背组织规则十遍。
无规矩不成方圆,繁花似锦是江湖第一大帮派不是山贼草寇,由不得大伙不守规矩。
堂堂一个飞鹰堡纪律还不如一个分堂,本座甚是羞愧难当,你们身为飞鹰堡高层人员更应当好好检讨。
本座自罚明日禁食一天并在广场烈日下曝晒三个时辰,你们也自当效仿之。”
众人皆称是。
“双总管听命。”
小双出列。
段素素又道:“这个月你联合其他五位总管事一起,除了本座与圣女外,对全堡上下所有人员实行严查,查出有破坏规矩者,无论是谁直接由你处置不必回我。但是你们六人谁若是徇私枉法可就别怪本座翻脸无情!”
小双领命。
众人皆倒吸了口凉气,比起双总管,五管事简直就是菩萨。
双总管有个别称叫“千变冷血人”,她能模仿任何人的声音去套话,越是熟悉的人模仿的越像。她只要出手连一组管事都要拜服。
双总管对待犯人更是自有一套,她有上百种方法能让人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最关键的是双总管只忠实堡主一人。
堡主的手段依旧那样毒辣,让五个总管事一起查分明就是让他们互相监督互相揭发,组织内部最忌结党营私,他们若是与谁私交甚笃早晚会被对方扯了后腿,他们只有带好自己的队伍才是上上之策。
段素素此时缓和了语气,道:“圣女即已元神归位,我看这堡内的礼法研习也该操练起来了。圣女你看如何?”
小蝶之前并未听到段素素说了些什么,只是看着她嘴一张一合说正事的样子怎会那样好看。
她听到段素素叫到自己便收了痴想,沉稳地应对道:“一切谨尊堡主之意。”
小蝶这样回答是永远不会出错的。
“即是如此,每月十五月圆之时你带领全堡上下行一次祈福之礼,一方面让这些人提高一下素养,一方面为我繁花似锦的千秋万代 福与天齐献上祝福。”
“圣女遵命。”小蝶颔首示意。
54楼. 20-3
议会散了。
小蝶跟在段素素身后走到了一处无人的走廊之中。段素素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小蝶柔声说道:“你今日失神了。”
小蝶道:“是。”
段素素道:“所为何事?”
小蝶缄口不言,她能说我是看你看得失了神吗?
段素素道:“你要是不耐烦这些江湖事物,以后不来也无妨。”
段素素对小蝶从来都是毫无原则的宠爱。
小蝶道:“并没有不耐烦,只不过…感觉你与平素不太一样。”
段素素叹气道:“我毕竟是堡主,手中势力遍布江湖,气场不足手段不够如何管的住这诺大的组织。”
小蝶急忙道:“我明白,你做事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一点意见也不会有,我对姐姐只有敬佩。”
段素素疑道:“敬佩?你很敬佩我吗?”
小蝶坚定道:“那当然了,你永远是我心中最敬佩的姐姐。”
段素素只觉得脑子翁的一下,“那当然了,你永远是我心中最敬佩的白大哥。”曾起何时小蝶也这样说过,只不过当时他领错了情会错了意,盲目的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导致小蝶与他愈行愈远。
小蝶,我若是再与你表白心意你是不是又会把我推开?
一定会的,你只是把我当亲姐姐,你只是敬佩我,就算议会上你看我出了神,你也只是心中困惑而已。
更何况这世上又怎能容忍如此形式做法。
你已经永远和我生活在一起了,我为什么还不知足?
段素素内心已经痛苦不堪,可是面色上还是那一派从容自如。她握着小蝶的手说道:
“在这繁花似锦中,只有你不必畏惧我,你无论何时都可以找我。在这飞鹰堡中你想去哪就去哪。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有我在所有人都要敬你,更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我会护你一生。你觉得这样可好?”
“多谢堡主。”
小蝶欢快地冲段素素行了一礼。
段素素莞尔一笑。
俩人你痴痴地看着我,我痴痴地看着你。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小蝶,你若是能够像我思念你那样思念我,我这一生永不负你。
56楼. 12-2
段素素看到小蝶正满头大汗地对着木桩不断的练习。
小蝶今日一身红色干练习武装,头发用一根红色缎带高束了起来。与平日的端庄相比显得十分俏丽。
蝉声吵得人甚是心烦,只见小蝶一挥手,蝉声戛然而止,一枚银针正插在一只蝉虫身上。
小蝶露出得意地一笑。
段素素又看得痴了。
小蝶从何时起这般千变万化,平时优雅得像个仙子,现在又灵动得像个精灵。
段素素知道如今的小蝶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小蝶了。
以前南宫家的小蝶是忧郁的是悲伤的,她厌恶江湖纷争厌恶争权夺势。
她从没有想过这世道险恶,她能平平安安地在南宫家长大,全是因为有像她父亲和白玉川这样的人在为她遮风避雨。
一个人有了权势地位才能更好的庇护身边的亲人朋友,只不过权势无止境,人一旦入了这行就只能身不由己了。
和原来的小蝶的相比,现在的小蝶虽然也是温柔的是娴雅的,然而她更是坚强的是开朗的。
她对生活充满了乐观与希望。
她对组织也并不排斥,每月一次的祈福仪式更是尽心尽力。
段素素觉得她更喜欢小蝶现在这样子,因为小蝶也令她觉得很快乐。
虽然有时是一种痛并欢喜的快乐。
57楼.
58楼. 12-3
有时小蝶会来段素素的院落,俩人对弈到很晚,小蝶就会拉着段素素的胳膊缠着留宿在她那里。
小蝶那副撒娇的模样让段素素真想把她揉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可是理智总是能战胜热情。
她只能揉揉她的头顶,让她先去床上就寝,她再独自到盥洗室把自己泡在冷水里让自己冷静。
等她觉得自己这股热血已经消失殆尽了,便更衣躺到床上,这时小蝶早已入梦,她才敢对着那眉间的芙蓉轻轻落下一吻,然后催动自己尽快入睡。
接着几个晚上她又盼着她来又不希望她来。
她盼着她来是因为她思念她。
她不希望她来是害怕自己不受控制又伤害了她。
她就这么来来回回地折磨着自己。
最后她会跑到蝶园,呆呆地看着那仙子的卧室熄了灯才折返回自己的院落。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其实段素素并不知道,小蝶并没有真正睡死,她能感到那眉间落下的一吻,然后她自己偷偷地高兴半宿。
可是早上她又反省自己怎能如此龌 龊。姐姐只是把她当亲妹妹疼爱,她怎么能有这种想法。这是被世间所不能容忍的。
她又觉得很失落。因此几天都不去找她,只把自己关蝶园里一遍遍地练习武功,一遍遍地抄写《心经》,她想静静。
等她被习武和经文锻造了出了抵抗能力后,她又跑去她那里摆上了棋盘。
然后又是这样周而复始。
俩人就是这样一会快乐一会难过,也许也就是这样了吧。
59楼. 22-1
自从镇北王的任务完成后,肃竹就直接回了苏州城,再未来过飞鹰堡。
他听说圣女醒过来了。
他听说堡主带着圣女一同议事。
他听说堡主亲自教圣女暗器武功。
他听说圣女的生辰就在月底。
他还觉得万鹰王父子消息的传播八成也是堡主为了圣女做的。
“也许我应该去看看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值得你如此。希望竹焰那边能来得及。”肃竹一边品着茶一边想。
他这三年仍再扩大他的管辖范围。
他一直在运作拿下镇州城的一块地皮。
他准备把第八分舵迁到镇州城去。
他早已派八舵主竹焰去镇州城处理此事。
一只鸽子扑哧一下落在了窗口,他打开鸽子腿上绑着的纸条,上边写着“地契不日送到”。
看来竹焰已经办妥了。
十日后肃竹踏上了前往飞鹰堡之路。
60楼. 22-2
小蝶在段素素的书房。
明日是每月一次的祈福礼日。
虽然她已经主持过很多次,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
但是她还是会在前一天问段素素一句:“明日可有注意之事?”段素素总是会回答一句:“一切照旧。”
这时她就会觉得很满足。
这是她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她必须要做到最好。
肃竹到了,他先与堡主见了礼,再与圣女见了礼,圣女与他点头还了礼。
肃竹从来都知道圣女是天人之姿,尤其圣女睁眼后,那双一泓清水般明亮的眼睛,还有那眉间盛开的芙蓉花,无一不表示她确实是一个出尘脱俗的女子。
不同于堡主那种极具侵略性的美,圣女她是温婉的,是娴雅的,如同仙子下凡一般。
“怪不得…”肃竹心中忖量,“且不说这品貌,就说这一眼能望到底的清澈才是你喜欢的吧。”
段素素知道肃竹在观察小蝶,尽管是不着痕迹地观察,但是她就是能察觉到。她也能感觉到肃竹并没有什么想法,他只是好奇圣女是什么样的人罢了。
然而她还是打断了肃竹寻问他何事禀告。
肃竹道:“属下一直想在镇州城设立一处分舵,如今总算是如愿了,还是依着规则地契归堡主所有,商铺归分堂管理。”
段素素道:“你一直都做的很好。上次镇北王的事你也做的很好。论功绩你可是繁花似锦第一人,让本座想想该如何奖励你。”
肃竹道:“堡主过奖了,为堡主分忧,为组织出力本是属下分内之事,当不得堡主奖赏。”
段素素道:“本座一向赏罚分明,此事你不必过问,本座自有主张。”
肃竹道:“属下前来还有一事,听闻圣女生辰临近,属下前不久寻到一株珊瑚,奇的是这株珊瑚酷似一只盛开的蝴蝶,因此献上提前恭贺圣女生辰之喜。”
段素素道:“竹堂主有心了。圣女一定会喜欢的。”
段素素发现自从肃竹来了小蝶就一直低头沉默不语,似乎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有些苍白。她只能先替小蝶谢了这赠礼。
小蝶听见了段素素的致谢,她缓过心神,语气略有些敷衍地对肃竹说道:“竹堂主有心了,谢谢。”
肃竹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圣女从未见过他却好像对他有些莫名的排斥。
他的行为举止再正常不过,真不知道这敌意从何而来?
61楼. 22-3
肃竹告退后,小蝶还是在愁眉不展地低头思索着什么。
段素素对小蝶问道:“你有心事?”
小蝶脸色苍白道:“并没有。”
段素素道:“你该多和小双学学,下次想装作若无其事也像样些。”
小蝶的瞳孔收缩着:“我有些恐惧。”
段素素道:“为什么?”
小蝶道:“那位竹堂主给我一种很可怕的感觉,有些像我在幻境中的仇人给我的感觉。”
段素素只觉得一种毛骨悚然之感遍布全身,肃竹像谁她最清楚不过。
小蝶知道些什么?她不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她那幻境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虽然段素素已经全身汗毛耸立,但是她依旧面不改容地问道:“那你可还记得那幻境仇人叫什么?”
小蝶困惑地答道:“记不得了,只模糊地感觉幻境里的人们都叫他绿先生还是羽先生什么的。”
段素素心中一松,只要不叫‘白少爷’叫什么都无所谓,况且从来没有人称呼过白玉川为先生。
看来幻境之事与白玉川无关。
段素素安慰小蝶道:“那些都不是真实的,你莫要放在心上,肃竹是年轻人里最优秀的一个,他是我的徒弟,是我繁花似锦的中流砥柱,你不必忌惮他。”
“越是这样才越可怕。”小蝶自知失语,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也知道那是虚幻的,可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战栗和憎恨连我自己都不受控制。以后我少见他也就是了。”
小蝶的幻境也许就是小蝶的前世,她入了幻境也许只是重复了一次前生,幻境仇人与白玉川也许真有一丝微妙的关联。
可那些毕竟还是虚幻,活在当下才是现实。
67楼. 23-1
祈福之礼已经结束,段素素先是让肃竹前来guan了礼,后又在书房外的八角凉亭款待肃竹。
俩人一黑一白,杯酒言欢,少了些平日的严肃,多了些师徒的亲近。
段素素放下酒杯对肃竹说道:“这些年来你也赚了不少钱,珍奇古玩名师画作这些想必你也不稀罕了,听说你喜好茶道制艺,前不久我亲手烧制了一套陶质茶具,就赠送予你吧。”
肃竹眼神里透着一丝喜悦:“想不到师父还有这般手艺,竹自当好好珍藏。”
肃竹举杯敬向段素素。
“昨日尴尬你莫要放在心上,小蝶她并非有意。”
“我怎会在意这些,师父多虑了。”
段素素觉得可以进入正题了,她对肃竹问道:“你这些年是否还是孤身一人?”
肃竹眼中的喜悦已消失不见。他沉稳地回答道:“竹向来一人自在惯了,何况缘分之事可遇不可求。”
肃竹的微表情逃不过段素素的双眼,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过她还是接着说道:“我堡中的女子各个花容月貌武功不俗,除了圣女你看中了谁我都可以与你作主,或是其他分堂中人你要是有相中的我也可以为你牵媒。”
段素素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当年南宫俊给白玉川乱指婚的事。痛定思痛,她并不想乱点鸳鸯。
不过谁都可以成家,只有她和小蝶不能。
这本就是她定的规矩:堡主和圣女终身不得嫁人。
只要没有别的男人,她和小蝶必然是能长长久久生活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