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水小说吧
取消
取消
tieba_log
贴吧App 随时随地开启逗比模式
立即打开
tieba_log
贴吧App 更多精彩评论等你互动
立即打开
打开贴吧
跳页弹窗img立即启动
跳页弹窗img立即启动
  • 【影视】一诺江山,携谁共[作者:此妙人非彼妙人][出处:美人心计吧]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2011-1-22
    只看楼主

    本文收录于"贴吧小说频道" http://xs.tieba.baidu.com
    "脱水贴"百科:将贴吧内的小说或直播连载贴经人工处理,将原文章里作者发布的小说或连载正文以转载的形式发布到本贴内,让用户流畅阅读完小说内容.
    本文脱水成员:顶之座丶hecate
    脱水贴标题:【影视】一诺江山,携谁共[作者:此妙人非彼妙人][出处:美人心计吧]
    原文地址:http://tieba.baidu.com/f?kz=747351290
    原文作者:此妙人非彼妙人
    原文出处:美人心计吧
    65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前言:
    这个故事,大抵在心中酝酿了很久了。三年没有动笔,有很多话,一次次在胸口提起,却始终无力落在笔端。就如同夜幕里那些绮丽璀璨的烟花,瞬间屏住气息。可是当你沉静下来想去细细品味的时候,却发现它早已寂寂于尘土,原来有种情,是美好到不容你去细想的。
    只是那缕若有若无的情思却如旧年的藤蔓,不知不觉地便萦绕了心头,静到甚至自己都不曾察觉。每天依然照常地吃饭,上班,看孩子,重复着一日又一日略带温馨无奈的琐碎,可是就在某一个怔忡的刹那,心似乎被什么勾起,然后整个人慢慢地溢满了心酸的幸福与笃定。
    记得吧里的黑羽MM说过一句话,让我久久回味,一部美人心计看完,记住了所有的人,可是唯独豆苗,记住的是情。这正是我心中所想。当一份爱情把心柔化到极致的时候,你就已经忘了他和她,忘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甚至有时会忘却此地何地,今昔何年。因为他们在你心中已熔铸成一体,灵魂交契而血肉相连。
    一阕清歌,唱不尽红颜悠悠的绝代风华。一只拙笔,道不尽生死缠绵的万千情丝。可是,我还是想写,因为对于写文字的人来说,一方面希望可以得到读者的懂得与互酬,另一方面,是为自己留个念想,纪念那一段曾经守候过的时光。那种感觉,就如同我现在再拿起自己三年前的文字,疏淡得恍如隔世,心却温暖地紧,就好像在读一个陌路相逢,擦肩而过的人,她的冷暖悲欢,离合爱恨。那种淡定与超脱,是当年的我不可获得的心境。
    关于豆苗,有人说电视里没怎么看出来对两人感情的刻画。我认为,也对,也不对。
    其实我最初看的时候,也觉得怎么剧情来的那么突兀,俩人还没真正认识,怎么就你死我活的爱上了?刘恒也是龙族出身,看尽倾国倾城的高贵王子,怎么会单单对一个容貌还算不上千古绝色的女子动了那么深的情?还有,聪明敏锐如刘恒,面对吕雉送来的家人子,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们是细作,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付出了“永不想问”的承诺?这一切一切,的确让脑袋有些短路的妙人,想不过来了。
    但是看到后面,特别是看到两人相濡以沫到相守终老,我似乎有点明白了。原来刘恒,其实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看似“无为而治”,其实活的比谁都明白。就如他自己说的“一个人一辈子总是要疯一回的”。他从头开始,就打算赴险去疯这一回了,筹码就是他的真心,他的情有独钟,他的永不相问。现在想起来还是挺佩服他的自信和胆量的,当然,还有运气。如果他爱上的不是窦漪房的话,(当然青宁也除外),天天睡在刀刃旁边,这倒霉孩子,说不定哪天脑袋就咣当落地了。
    所以豆苗的后期已经描摹的很完美了。我想重点去写的,就是前期两人相知相爱的过程。毕竟还是要有一个从认识到了解到心意相知到灵魂默契灵犀一点的过程。
    很多人说,刘恒对窦漪房是一见钟情,漪房对刘恒是日久生情。也对,也不对。
    刘恒对漪房是一见钟情,没错。但是让刘恒这样的男子能“一见钟情”是为什么?我想,绝对不是因为电视剧里面那句简简单单的“你长的真好看”。而是窦漪房身上有一种特质,一种让他情不自禁地去贴近和探索的某种特性,这个在文里我会说到的。漪房对刘恒呢?是日久生情?不,不是的,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突然面对这么一个温润隐敛,俊秀明朗,又看得出他胸怀大志的少年公子,她心中可能没有爱意吗?不可能。青宁就是明证。只是她自己她置之死地之后就变成了冰冷无情的细作,她以为自己不会动真情,而实际上,她也早就爱上他了,只是她自己心中一直压抑着这种感情,就象刘恒和子冉大婚的时候她自言自语“我是细作,细作不该有感情,可是我的心为什么这么痛”。所以,窦漪房对刘恒,在本我上,也就是说在潜意识里,也是一见钟情的,而在自我上,也就是在自己可控制的情感范围内,是日久生情的。这说起来吕老太婆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您这边压迫人家挟持人家还弄死人家为你做事,人家代王殿下那边是少年风华加温情款款加真心相付,别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这是太后娘娘送给代王殿下的五名家人子,姜姒,墨玉,子冉,锦瑟,漪房”。宫人莫离开口了。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少年将军昂身立在旁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目间散射着将门出身的勃发英气,想必是年纪轻轻就已立命行伍,从容建功。独属于那个年华的骄傲与自信,弥漫了他的周身,然而却不着痕迹地化作稳重持成的举止。
    “请姑娘们登车”。臂上传来一阵有力的温暖,我踏上车,掀开帘幕朝下一望,一张清秀乖巧的面庞顺入眼帘。
    那是一个身穿浅蓝色宫装的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眉眼间却是全然的清新秀丽与楚楚动人。我在永巷这一年,也见过不少美艳色殊的女子,或端庄冶妍或静雅娴淡,然而我眼前这个小姑娘,却是与众不同的神采飞扬。
    “水木年华,婉兮清扬”。这大概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见到的,唯一一个能给我好心情的人了。
    小女孩冲我甜甜一笑,如水星眸里写满了真挚,“我叫雪鸢,是太后娘娘派来侍候姑娘的”。
    不知怎的,一种莫名的熟悉与感动突然袭来。也许因为太久远离了生命的温暖,也许是因为同时天涯沦落人的怜惜,这个小丫头,毕竟也和我一样是身不由己,小小年纪,便要远离家乡,去赴一场不知结局的盛宴。
    车辙吱吱丫丫地响起来,我坐在车里,摘下整个帘幕,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昨日才下过细雨,长安的空气里,氲着湿润的清香,夹杂着泥土的味道,充斥了天地间每一个角落。
    车行如飞,我掀开厚重的车帘,看偌大的未央宫渐渐远去,最终模糊成地平线尽头的墨色一点。我低低地叹了口气,永别了,你们。
    永别了,我的慎儿。你要听姐的话,好好活下去,姐的命就系在你的命上。吕太后说只要我为她做事就会让你过的好,我再相信她一次。可是妹妹,当有一天荣华富贵对你唾手可得的时候,你一定不可沉迷。过眼云烟般的繁华背后是深重的血泪。当你有一天象姐这样任人摆布,不可主宰自己命运的时候,你会明白,这天下之大,最珍贵的,莫过于自由的躯体与心灵。
    永别了,我的嫣儿。云汐这辈子能侍奉皇后,是云汐的福分。姐姐这辈子能遇到嫣儿,是姐姐的幸福。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姐知道你的苦你的身不由己,可你知道,在这深宫高墙里,有多少人如周采女般连命都不可保全,又有多少人如姐姐般,行尸走肉地做了至高皇权的可怜棋子,随手可弃。记得姐姐的笑脸,记得姐姐为你耍过的手帕,记得咱们寝食同步的三百多日夜,为姐姐哭一次,然后,开心坚强的活下去。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还有那个只一次谋面的阿丑,原谅我现在已经不能带你去看午后的阳光和夜幕里的烟火了,因为,连我自己,都已经变得不再相信美好和纯善了。
    那一杯酒,没有绝了我的命,却真的,绝了我的心。
    吕太后狠辣决绝的目光依然闪烁在我眼前,她亲手杀死了那个相信阳光美丽纯洁的杜云汐,然后借着她的躯体,锻造出了属于她的细作窦漪房。一个细作,心是枯萎干涸的,是不会选择相信的,不会有烟火凡情的。她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全她那在随时挂在刀尖上的,可怜的亲人。
    好吧,窦漪房就窦漪房吧,横竖是工具,叫什么都无所谓,云汐也好,漪房也罢,都不过,是个代号。
    不知不觉,已是夜色苍茫。发了整整一下午呆,我才从千丝万缕中把自己拉出来,长叹一声,别想了,想也无计,不过给自己平添烦愁罢了。窦漪房,你要清楚记得,你是个细作,不能被情丝所牵绊的细作。
    我们被当礼物送给的人————代王刘恒,听吕大夫说,好像是个眠花卧柳,荒唐无稽的花花公子。我轻笑一声,那又怎么样,此生不管是付予了诸王中的谁,都不过是为国献身罢了。吕太后为压制诸王,要从我们身上攫取情报,这是她的利益。诸王因此而将我们深锁冷落,这也是他们的利益。都是利益,只有我们,是他们肆意摆布,随意弃置的工具。这样更好,省了动情,剪却了多少羁绊烦恼。
    “姑娘,车马劳顿,累了吧?耳边响起柔柔的话语,我冲着雪鸢微微一笑。
    “哦,一点点。雪鸢,我看你精神还好”的确,走了这么长的路,这个看似娇弱的小姑娘,居然没有一丝疲倦的样子。
    “姑娘,我不累”雪鸢一笑粲然,明眸闪动“这点儿算什么呀,我以前。。。。”她戛然停住,一副尴尬调皮的表情。
    我被这个小姑娘逗乐了,反正也没有别人,索性跟她亲热起来。
    “雪鸢,今年多大了呀”?看你身量儿,还小着呢。
    “奴婢今年十七岁了”。她笑道。
    “哦,我比你大两岁,今年十九,也算是你姐姐了”。我说道,我是真心的喜欢这个小姑娘。
    “奴婢可不敢”。雪鸢娇俏地笑道。“姑娘是奴婢的主子啊”。
    我不禁沉下眉头,主子,唉,是身不由己,不能自主的“主”吧?明日见了那代王,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雪鸢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事,悄悄伏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我整个人便被冰封冷冻住了。
    “姑娘不必担心,奴婢也是太后派来的,一定会协助姑娘”。耳边冷静坚定的语气,我愣了。这,还是刚刚那个俏生生的可爱少女么?望着眼前那张依旧秀丽,却带着远远超出她年龄的成熟的面孔,我已无语。原来。。。。。。
    就在刚才,因为她,我还愿意去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丝丝美好,一点点值得我去相信的东西,可是现在。。。
    我背过身。留下她讶异不解的目光。“姑娘”?
    我缓缓地转过身,直直地盯进她的眼睛里。刚才那个果敢冷静的女孩突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姑娘”?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啦”?
    “没怎么”我冷冷地说道,看向她的目光里,再也没有一丝的温情。
    雪鸢不语,低头沉默。
    “看来是我不为太后娘娘做事也不行了”。我苦笑一声“太后娘娘对漪房太照顾了,想的真是周全”。
    雪鸢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看着我。
    “你就放心吧,我不可能不好好为太后娘娘做事的”。我深深地提了一口气,“太后娘娘对漪房有再生之恩,如同父母。更何况,我的妹妹还在她手里”。我重重地咬了咬牙。
    眼前那一对晶亮的眸子的里迅速充满了泪水。
    “哎,怎么了,你怎么了,雪鸢”?虽心中有芥蒂,看到她这个样子,我还是忍不住担心了。
    “没,没什么”。她撩起袖口擦了下眼泪,“奴婢只是听到姑娘说起这个,就想到了奴婢的姑姑。。。。”
    “你姑姑”?我奇怪问道。
    “就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莫尚宫”。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他作出荒淫无度,无所事事的样子,无非是想让来者明白,他只想逍逍遥遥地做他的帝王公子,乐一时算一时,对江山社稷,国事天下,根本没有任何的痴心妄想,也没有任何兴趣。
    想到那日薄太后面上的疤痕,想起旧日在汉宫里听过的故事,我明白,这个少年公子,却是从小从风口浪尖尔虞我诈中侥幸生存,费尽千辛万苦爬出火坑的人物,他怎么会简单?怎么会象他们看到的那样,心智如此不成熟?正是因为他成熟的太早,才是这般的敏锐与隐忍。
    话虽然这样说,可几次独自坐在空空荡荡的重华殿内,心里居然会泛起一阵一阵的怅然与失落。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但我是窦漪房,死过一次的窦漪房,心地早已是豁达敞亮。既然没人过来,我身边总还有雪鸢,有时候,看着她笑的那样清甜,我甚至都会忘了,她是吕后专门送给我的细作。
    重华殿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花园,正值夏末,凤仙花开的灿烂耀眼。闲来无聊,我便带着雪鸢,清晨的时候,提着小篮子,去摘采最新鲜的凤仙花。用白色的轻纱裹起来,一点一点地压榨出花汁,在指尖上涂成鲜红的蔻丹。
    “来,把手伸出来”,我执意地抓住雪鸢的手,“我帮你染,很好看的”。我笑道。
    “美人,不,不要了吧”。雪鸢面露难se,“我,我不太习惯的”。。。。。。。
    “要的,要习惯的,别忘了,你可是个小姑娘”。我笑眯眯地望着眼前这个手足无措的小女孩,怜惜不已。
    手指触到坚硬的茧,一层一层,早已硬入掌心。没有十七岁娇俏女孩的柔荑,摸上去,全然是刀剑的沧桑。这孩子,跟着吕后,又被一直夹杂这样左右为难的位置,她这些年,又有多苦?
    我轻轻叹息,然后擎起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染上凤仙花的颜色。
    蓦然抬头,才发现她望着我的眼里,溢满了温情与坚定。
    “美人,你对我真好,从来都没有过,对我这样好的人了”。她低头轻轻说道,全是伤感。
    “好了,不许伤心了,今晚,咱们一起去做点好吃的点心,好吗?”我说道。
    雪鸢笑了,重重地点了下头,接着跑出去了。
    “这丫头”,我轻轻地笑起来。
    “美人,美人”,不大一会儿,雪鸢便叫着跑了进来。
    “嗯”?
    “代王,代王殿下,正在和锦瑟夫人,墨玉夫人还有姜美人在殿前草地上玩闹呢”。雪鸢撇撇嘴,“真是搞不懂这个代王的眼光,美人比那三位夫人,也不知道好看了多少”。。。。。。。。
    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突然翻涌而来,我拉起雪鸢,飞快的往大殿前跑去。
    远远的,代王依红偎翠,左右右抱,笑闹着不亦乐乎,而那三位美人,似乎也很配合他,身旁的雪鸢还在撅着小嘴生闷气,我则悄悄地走近了,然后看见不远处送我们来的汉宫使者。
    一瞬间,整颗心似乎都被堵塞了一般的难过,他这样顶着撑着,到底有多久了?他这样日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日子是怎么捱过来的?他累不累,苦不苦?
    我曾以为自己是最身不由己的人,没有想到,其实这天底下,还有比我活的更累,走的更艰辛,更身不由己的人。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可笑的是,这个人,居然是我将托付此生的良人,而我,居然是站在和他对戈的阵营里。这是上天,怎样的安排?
    我就这样看着他,怔怔地看着他,连眼睛不眨一眨。
    他似乎有感觉一样,慢慢地转过头,正正地对上我纠结的目光。
    然后他笑了,对我笑了,那个笑容,温暖而笃定绽放在他的唇角,刹那间催开了满心的花儿。他的目光清澈明朗,如星如水,满满的真切与诚挚,就如那天,我在大殿上见到的一模一样。
    又只是那短短的一秒,然后他转过脸,继续那刚才的无聊举动。
    胸口再也抑制不住想哭的冲动,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儿,我转头离开。
    “子冉,是你?”刚一回头,便撞上那张清丽的面容,这么近的距离,我才真正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女孩儿,是如此的天生丽质,婉约端方。
    她连一眼都没有看我,盯着那畔的眸子里,溢满了痴痴的柔情。
    那一天晚上,我睡的比从前的十几年都要安稳香甜,我始终在做着一个同样的梦,梦境里面,水月静好,桃花满天,有一张脸,逆着光影,我看不清楚容颜,可是一笑起来,融化了所有的冰雪,温暖如春。
    第三章 千丝乱
    乾坤殿内灯火通明,内寝的漆木凭几上,堆积着如小山一般的竹简案牍。
    代王刘恒斜倚在几前的屏榻上,一袭白色睡袍,松松散散地敞在前胸,顺着身形,勾勒出纤长拔节的线条。眉目如渲了窗外浓黑的夜色般,幽远深邃。
    手持起一卷竹简,汉宫的使者走了,他也该做回他自己了。这些天所有人陪着他一起演戏,积压了太多的朝堂政事,总要一点点处理完。
    只是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仿佛被某种东西轻轻撩拨过,留下微细的痕迹。这些天以来,虽然每天都在如履薄冰般演戏,可还是时常不自觉地心神恍惚。他虽然还只是个刚及弱冠的少年,可是这些年来的艰辛历练,心智早已成熟冷静地超乎年龄,这种心思不定的感觉,已经太久没有过了。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那会是,因为。。。。。。她吗?他不知道,更确切的说,是说不清。自从那天大殿上与她目光交汇的那一瞬,他便知道,再不可能把她视作礼物般,心无纠葛了,虽然他在心里,也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她的确很美,但是,他也见过,更多比她还要风流妩媚的女子。
    她的美,不是那种一顾倾国的明媚潋滟。却如汩汩春水般柔和与宛然。那是一种如秋日午后的暖阳般,温暖安心的感觉,是一种全身心的静谧与松弛。又好似曾何处相逢,或是梦里,抑或者,是前世?记忆里似乎有这样一张暖暖的笑颜,在时光的泛洗中变得苍白而遥远,而眼前这个俏丽的女子,这份陌生却极度熟悉的亲切,不由的让他心里泛起似是故人来的感动。
    一连几天,他吃饭,歇息,宴客,甚至肆意胡闹的时候,眼前都会不经意地浮现她的样子,挥之不去。
    “恒儿,你知道,她们都是吕雉派来的”。母亲的话里全然是担忧,仍在耳边回响。
    “是,我明白”。敏锐练达如他,又怎么可能猜不到吕雉的心思,这样的把戏,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用。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猜到了,甚至都肯定了的用意,却依然心存一份侥幸,尽管这侥幸,其实冷静分析来,根本不可能。
    或者,或者,她不是吧。或许,吕雉只是安排了她们五个中的其中之一为细作,那个人,应该不是她吧。
    对,不是,绝对不是她,一个细作,一个潜伏在暗夜里的人,怎么会有那样春水般的清亮,杨花般的温暖。
    想到她那一个淡淡的笑颜,他忍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低头莞尔。
    这些天,他宠幸了所有汉宫送来的女子,唯独没有碰她。
    不是不想,只是不愿,那些女子喜欢富贵荣宠,喜欢王妃的名分带来的光环,那,就给她们好了,也算给吕雉一个交代。只是她,他却从心底不想把她当成伪装自我的工具,或者说,他不忍心。
    心底还有一种情绪在慢慢滋长,他不宠幸她,固然是他不忍,然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不敢。
    就好像某个人在掩耳盗铃地自欺丅欺人,他内心深处,其实是害怕发现某种东西,害怕这一种东西一旦暴露在阳光下,心中一切的美好都会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他逃避,是因为这种滋味,他曾深深体会过,痛彻心扉。
    人说高处不胜寒。如果,他真的如他日日做戏做出来的那个样子的话,那倒真的好,不至于象现在这样,满目繁华,内心却是清冷的寂寥。
    只因他从幼年开始,心里便被种植了一个梦想。那个梦想不可说,不敢说,只能悄悄的,偷偷的,苦苦地掩藏着。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那个梦想,是他冰室里的十年历练,是他案头上的史册兵法,是他登高时远眺的锦绣河山,泱泱天下。
    母亲脸侧的划痕依稀可见,高祖创立的山河岌岌可危,诸吕乱政的消息时常传来。。。。。他是大汉皇族的血脉,注定要担当起属于他的责任,兴复刘氏的江山。
    夜已未央风已凉,屏榻上的男子,屏榻上的男子静静站起来,眉头轻蹙,远远望去,恍若玉山微倾。
    笔在手中已经被转了无数圈儿,斩不断的心思缠乱。
    “漪房,你不是,你一定,不能是”。目光望向远方,他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起身打开箱子,我找出了一件番红色的春衫,这是吕太后赏的嫁妆,做工精美,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桃花。我记得幼时母亲曾经说过,女子出嫁要穿绣了桃花的衣裙,“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身畔的雪鸢看得呆住了。“美人,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小丫头,你也很美”。我诚心地说道,“只是你没有好好妆扮过,改日你出嫁,定是超过我的绝艳”。
    “美人取笑了”雪鸢脸红,低下头笑了,活脱脱一副小女儿的情态。
    突然间脑子里一阵怔忡。窦漪房,你这是干什么?你是什么人?他又是你什么人?你难道忘了,你不过是个细作?你难道忘了,他不过是你的工具?你难道忘了,吕太后说,铲除诸王势力之后,就亲自迎你回去?你难道忘了,他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眼云烟?
    明白,明白,我都明白的。
    可是,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精心地去妆扮?为什么刚才,我竟然不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他,那个只见过一面,连话都没说过一句的他的妻子?为什么,心里会有那种新嫁娘才有的羞涩与暗暗的欣喜?当我冷静下来,我才发现,自己所想所做的,居然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
    难道是我动了。。。。。不会的,不会的,一个从死里爬出来的细作,怎么可能有感情。我暗笑,再说,聪明如他,会动感情于那些他根本不可能信任的女人么?我本就该明白的。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孔雀台里,檀香乍爇,青烟袅袅,丝竹轻拨,静日里流淌出淡淡的委婉与清静丅。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zuo在殿上正中的中年女子,大约就是薄太后了,我们行着汉宫的礼仪,盈盈拜倒。
    “都起来吧”。亲切和蔼的声音,坐定之后,我细细地端详着母后,虽早已过了青春韶华,五官眉目间依然可以看得到当年绝美的风采,我终于知道,代王刘恒明朗俊秀的容貌是从何而来的了。
    然后我看到她身侧低眉抚弦的女子,却着实地惊艳了一下。纵使她铅华不饰,衣衫素淡,我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太美了,如春山般细细的两弯柳眉下,罩着一汪山涧初下的清泉,使她整个人看起来象被竹林清雨洗过一样,纤尘不染。
    只是,她轻蹙的眉头间,却隐现着藏不住的凄惶与忧伤,她已经在拼命掩藏,却总在低头的那一刹那全部流泻而出。
    “这是王后青宁,也是从代国来的,青宁,给他们奉一盏茶吧”。
    原来她就是青宁,我突然想起离开前吕太后对我说过的话,“青宁王后,也是哀家的人”。只是此刻,我想到的,居然不是吕太后的那番话,而是眼前的这个女子,跟昨天大殿上那个如清风明月般的的少年王子,是何等的相配,郎才女貌,举世无双。
    心里突然觉得空荡荡的,清清寥寥地不是滋味,究竟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对了,怎么能忘了正事,既然她是青宁,那我们到代国来的消息,估计吕太后一早就发给她了,我现在需要试探她一下,看看现在做到哪一步,到底怎么样了。
    “久闻王后娘娘贤德,臣妾有幸,不知何时能够讨教一二”。我接过茶来,望着她说道,她会明白吧。
    “我身子骨不好,恐怕不能,如你所愿”。出乎意料的清冷寂寥,近距离看,我才发现,这个女子浑身,居然弥漫着冰冷如霜雪的气息,干净清冷到,甚至,都有些失却了生命的痕迹。
    “太后娘娘,臣妾身体不舒服,先告退了”。恭敬却依然冰冷的语气,她从我身边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只是不明白,这样一个倾城绝色的女子,眼眸里怎么会埋葬了那么深重的疲惫与哀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第三章 千丝乱
    乾坤殿内灯火通明,内寝的漆木凭几上,堆积着如小山一般的竹简案牍。
    代王刘恒斜倚在几前的屏榻上,一袭白色睡袍,松松散散地敞在前胸,顺着身形,勾勒出纤长拔节的线条。眉目如渲了窗外浓黑的夜色般,幽远深邃。
    手持起一卷竹简,汉宫的使者走了,他也该做回他自己了。这些天所有人陪着他一起演戏,积压了太多的朝堂政事,总要一点点处理完。
    只是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仿佛被某种东西轻轻撩拨过,留下微细的痕迹。这些天以来,虽然每天都在如履薄冰般演戏,可还是时常不自觉地心神恍惚。他虽然还只是个刚及弱冠的少年,可是这些年来的艰辛历练,心智早已成熟冷静地超乎年龄,这种心思不定的感觉,已经太久没有过了。
    那会是,因为。。。。。。她吗?他不知道,更确切的说,是说不清。自从那天大殿上与她目光交汇的那一瞬,他便知道,再不可能把她视作礼物般,心无纠葛了,虽然他在心里,也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她的确很美,但是,他也见过,更多比她还要风流妩媚的女子。
    她的美,不是那种一顾倾国的明媚潋滟。却如汩汩春水般柔和与宛然。那是一种如秋日午后的暖阳般,温暖安心的感觉,是一种全身心的静谧与松弛。又好似曾何处相逢,或是梦里,抑或者,是前世?记忆里似乎有这样一张暖暖的笑颜,在时光的泛洗中变得苍白而遥远,而眼前这个俏丽的女子,这份陌生却极度熟悉的亲切,不由的让他心里泛起似是故人来的感动。
    一连几天,他吃饭,歇息,宴客,甚至肆意胡闹的时候,眼前都会不经意地浮现她的样子,挥之不去。
    “恒儿,你知道,她们都是吕雉派来的”。母亲的话里全然是担忧,仍在耳边回响。
    “是,我明白”。敏锐练达如他,又怎么可能猜不到吕雉的心思,这样的把戏,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用。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猜到了,甚至都肯定了的用意,却依然心存一份侥幸,尽管这侥幸,其实冷静分析来,根本不可能。
    或者,或者,她不是吧。或许,吕雉只是安排了她们五个中的其中之一为细作,那个人,应该不是她吧。
    对,不是,绝对不是她,一个细作,一个潜伏在暗夜里的人,怎么会有那样春水般的清亮,杨花般的温暖。
    想到她那一个淡淡的笑颜,他忍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低头莞尔。
    这些天,他宠幸了所有汉宫送来的女子,唯独没有碰她。
    不是不想,只是不愿,那些女子喜欢富贵荣宠,喜欢王妃的名分带来的光环,那,就给她们好了,也算给吕雉一个交代。只是她,他却从心底不想把她当成伪装自我的工具,或者说,他不忍心。
    心底还有一种情绪在慢慢滋长,他不宠幸她,固然是他不忍,然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不敢。
    就好像某个人在掩耳盗铃地自欺丅欺人,他内心深处,其实是害怕发现某种东西,害怕这一种东西一旦暴露在阳光下,心中一切的美好都会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他逃避,是因为这种滋味,他曾深深体会过,痛彻心扉。
    人说高处不胜寒。如果,他真的如他日日做戏做出来的那个样子的话,那倒真的好,不至于象现在这样,满目繁华,内心却是清冷的寂寥。
    只因他从幼年开始,心里便被种植了一个梦想。那个梦想不可说,不敢说,只能悄悄的,偷偷的,苦苦地掩藏着。
    那个梦想,是他冰室里的十年历练,是他案头上的史册兵法,是他登高时远眺的锦绣河山,泱泱天下。
    母亲脸侧的划痕依稀可见,高祖创立的山河岌岌可危,诸吕乱政的消息时常传来。。。。。他是大汉皇族的血脉,注定要担当起属于他的责任,兴复刘氏的江山。
    夜已未央风已凉,屏榻上的男子,屏榻上的男子静静站起来,眉头轻蹙,远远望去,恍若玉山微倾。
    笔在手中已经被转了无数圈儿,斩不断的心思缠乱。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漪房,你不是,你一定,不能是”。目光望向远方,他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
    恒儿,去看看子冉吧”。沉寂了几日,薄太后发话了。
    “母后。。。。。。”刘恒低下头,寻思了半日,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哀家知道,虽然彤史上有记录,可是你从来没有宠幸过她”。薄太后笑了,语气里面带着一丝嗔怪,很清淡,反而让旁人听出些疼爱的意味。
    依旧的沉默不语,清朗俊秀的面孔上,分明写着让人心疼的落寞。
    “哀家也知道,那件事到底在你心里有疙瘩。可是恒儿你应该知道,子冉是个多好的女孩儿,她对你,那真是情深意重”。看着儿子久久不说话,薄太后忍不住了。
    “儿知道”。简短的回答,依旧是轻轻的一点头。
    “你也应该知道,周家三代功臣,且不说周亚夫和你情同兄弟,为你征战疆场,单说子冉,她从十五岁开始就潜入汉宫,一心一意为咱们做事,而且,若不是她。。。。。”薄太后看着儿子有些发僵的脸色,戛然止住了话。
    “儿知道”。平淡的语气,如静水般波澜不惊。
    两年前,身在汉宫的子冉偶然发现宫里的八哥脚上缠着白色的纱绢————那是代国独有的花色纹路,上面那“风平浪静”四个娟秀的字,是代国王后青宁的笔迹。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苦苦的帮他,却不知道,她那一封回书,导致了他十九年来最大的一场崩溃。
    从此,他的心里设起了一道牢牢的防线,他再也不敢去轻易信任任何人。
    “不说这个,就说子冉,模样,性情,家世,任你找遍代国,哪还有个更好的”?薄太后叹道。
    刘恒不语,继续低头沉默。
    “你那些身边的女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除了她,那一个伺候你,能让我放心”?可怜天下父母心,为的都是儿子,薄太后说到心酸出,居然落下泪来。
    “母亲不要伤心,儿子,这就去。。。。看看她”。他转过身,缓缓走出孔雀台。
    薄太后笑了,她这一辈子如果还有一件畅心如意的事,那就养了刘恒这个听话孝顺又有出席的儿子。就凭这一点,她也足够比吕后骄傲一万倍了。
    雨花台。夏末时节,芙蓉如雨,纷纷扬扬地从树上飘落,细细的甜香,沁透了心脾。
    一身浅天蓝色的衫裙,落落无华,子冉站在水边的小榭上,神情恬淡而安然,秀丽的五官在水色的映衬下,更显得楚楚动人,远远望去,竟真如凌波仙子一般,连刘恒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的确是上上佳人。
    “子冉”。温润干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女子缓缓地转过腰身,然后如花般面庞上瞬间绽开了笑意。
    “臣妾参见代王殿下”。她微微屈身,盈盈下拜。
    “子冉,你不必如此,你我并无。。。。。”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对面的女子愣了一下,继而恢复了温婉的笑容。
    “子冉是代王殿下的姬妾,不是吗?”她望着他,双眸含情,脉脉如水。
    “子冉”他艰难地说道,“论起来说,本王不该在你面前自称王,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子冉不苦,为代王,子冉从来没有觉得苦”。温婉的眸子里写满了坚定。
    “嗯,本王想过,于公来说,这几年,你是代国的功臣,功不可没,于私来说,你是亚夫的妹妹,亚夫这些年跟着我鞍前马后日夜劳顿。。。。所以。。。。。”
    “代王想怎么样”?她低着头,声音居然有些颤抖。
    “本王想过,我,亚夫还有你,三个人一块儿长大,我和亚夫情同手足,你是亚夫的亲妹妹,那就如我的亲妹妹一般。”刘恒说道,全然没看到对面女子苍白的脸色。
    “更何况,你我虽有夫妻之名,却无肌肤之亲,现在你回来了,你的身份,迟早要诏白的,不如到时候,本王放你出代宫,再封你为郡主,整个代国的功臣良将,青年才俊,随你挑选,怎么样?”刘恒小心的问道。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第四章 尽君欢
    内廷侍官传来口谕,代王殿下今晚要驾临重华殿。
    我笑了,如我心中所想,我就知道,他会来,其实自从那天草地上那一个转眸回望,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因为我们心里都种下了某种东西,埋藏的很深很深,那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只有彼此,才能触摸的到。
    我很清楚,即使那种感觉存在,他对我,心中依然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其实这真的不能怪他,面对我这样的特殊的身份,换做是谁,都做不到心无芥蒂,坦坦释怀。
    如果我要嫁给的男人不是他,这样的心结,或许,我不会介意,我是细作,为国献身,他不信我,天经地义。这一点,是经历过真切死亡的窦漪房非常明白的,大家都有各自的利益,彼此都是对方的工具,不过是风平浪静下的暗战罢了。可是,可是自从见到他之后,我知道,我已经无法维持这个想法了。
    好吧,他不相信我,甚至一辈子都不会相信我。但我心底,总还存在着一点点带着私心的自尊,至少,在我将此身付予的那一刻,他是全身心信任我的。我真的不想象锦瑟她们一样,糊里糊涂地做了他伪装掩饰的工具,我不愿意看到,一个男人,即使他趴在我身上的时候,都在跟我同床异梦,虚与委蛇。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个男人,不是别人,而是他。
    这种心思,我根本不能再往更深里想,或者说不敢再去细细琢磨。我是细作,是亲人握在吕太后手掌里的细作,我不该有感情的,不该的。
    薄暮微岚,雪鸢小心翼翼地端过药碗,是我从汉宫里带来的寒药,一副下去,胸口窒闷,四肢冰冷。
    “美人,真的要喝吗,这药,真的很伤身体”。亮亮的眸子里溢满了担心,不知不觉的,我竟然与这个小小的细作,当真成了姐妹一般。
    我端起碗一饮而尽,冰冷寒苦,瞬间激醒了全部的理智。
    “雪鸢,他来,也是为了探我们虚实,若不这样,他怎么可能真相信我们,我们怎么可能从他身上探听到消息”。胸有成竹的话一出口,小姑娘马上投来羡慕钦佩的目光。
    “美人真是足智多谋,我去把外面的灯点上”。雪鸢说着走出内室。
    望着那个浅紫色娇俏的背影,我暗暗地叹了口气,雪鸢啊,我又怎能对你说出,我心中真正所想?
    “笃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稳健落拓中,温和依旧。我止不住快步迎上前去,这才恍然察觉,原来我一直在等待他,一直是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
    “臣妾参见代王殿下”。刚刚拜下去,一阵暖意便从臂上传来,那只有力的手轻轻将我扶持起来,我慢慢抬起头望着他。
    一袭猩红色的长袍,华贵亦不失庄重,穿在他身上,更添了富贵公子的闲适与雅致。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落落分明的轮廓,完美的唇线,剑眉星目,长长的睫羽如蝶翼般的投下暗影,更衬双目幽黑深邃。
    “对不起,本王一直没时间来看你。”温润的口气,他微笑地望着我,仿佛还记得那一刹那心有灵犀的感动。
    药力在体内发作起来,忍不住的难受,翻江倒海。
    “漪房!”身体倒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紧着上前扶住我,我分明看到他的眼里满满的担忧与心焦,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心头腾升而起,缓缓地落下,竟是那般的欣慰欢喜。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一个人,用这样怜惜的目光看过我,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这样温柔体贴了。
    “代王殿下,臣妾的病,怕是十天半月好不了了”。强忍着疼痛,压下心中小小的歉疚,这戏既然已经唱开了,我就必须把它唱到最后。
    “姑娘,你真厉害,嗯,这叫什么来着,欲擒故纵!”。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雪鸢由衷地赞叹道。
    轩窗前是苍茫的夜色,我默默地凝视着他的背影远去,漪房,漪房,一个假名字,也只有他,唤起来是那样的温醇动听。
    一夜风动,花开明艳。我擎着风筝线儿在御花园内欢笑着跑。雪鸢早已查清楚,每日这个时辰,代王下朝后,都会从这里经过。所以当雪鸢一点头的时候,我知道,他来了。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身体不停地向后倒退,直到猝不及防地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恰好触上他灼灼的目光。
    他的气息,夹裹住着春日融融的暖意层层将我包围,两人目光交织处,焦灼到无法分开,良久,就这样怔着愣着胶着,我和他,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温热到,要把彼此融化掉。
    忘了,都忘了,我甚至都不记得,这是一场戏,是我自己亲手策划的一场戏。只觉得,这个干净温暖,带着淡淡清香气息的怀抱,让我如此的不舍得离开。
    当两个人都回过神来,他看清楚了我的模样,一松开手,我伏倒在地,一切,该开始了。
    重华殿内,他望着我一言不发,神情严肃,目光凌厉。
    “你是嫌弃本王,不想当本王的姬妾么?”我抬起头看他,冰冷的表情里尚带一丝温存。
    我怎会嫌弃你,你这样的人,又有谁会嫌弃?我在心里暗暗地叹息,若不是为你的一丝信任,我又怎会这般地煞费苦心。
    “我们五个家人子,是大汉的太后娘娘派来的”,我反复斟酌着字句,“不管家世如何清白,为人如何,都免不了被怀疑,如果和殿下太过亲近,很难保住性命的”。我低头。
    “所以,你就想远离本王,以保性命?”对面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复杂,似乎带着某种探试,但却又明明白白地带着某种忐忑与犹豫。
    “臣妾罪该万死”。说他探试我,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在探试他呢?
    他眼神里的纠结,猜测和疑惑在一瞬间突然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信与笃定。
    “来”。他伸出手,依旧用那样灼热的目光望着我,让我不自觉地靠近他,握住了那只手,指尖相接处,酥麻的感觉如同触电,一瞬间,温暖如春泉般,顺着他的血脉,流遍了我的全身。
    “本王想记住你”。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耳畔响起,如平地春雷一般地炸开,好似心里漫天的烟花都盛放开来,璀璨到极致,却化作安然的静默欢喜。原来,心有灵犀是这样的快乐,本以为,看尽倾城的他心中不会有我的一席之地,原来,他心中,还是有一块小小的记忆,可以为我保留。
    “你看着本王的眼睛”,他说道,依旧温润,却平添了一份庄重与认真。
    我望着他,深黑色晶亮的眸子里,溢满了真诚与信任,我看得懂那种信任,甚至,坚毅中都带了一丝神圣的意味。
    “如果你希望本王留下来,本王答应,会好好的保护你,如果你不希望本王留下来,本王可以还你一个清静,给你应有的安全”。
    我突然有一种抑制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我知道他的,我坚信我是知道他的。这个男人,所有人眼里的天潢贵胄,看似高高在上富贵无边,而其实呢?他一直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足下千刃,如履薄冰。他一直是活的那样隐敛,撑的那样辛苦,走的那样艰难。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他,依然会这样周全地为我着想,依然想着不管何种情况都要保证我的安全,而我又何其有幸,原以为是深入虎穴龙潭,却想不到,居然能遇上这样有情义有担当的好男子。
    那双眼睛,清澈诚挚中,写着满满当当的柔情与渴望。
    胸口翻涌起一阵阵热浪,我缓缓伸出另一只颤抖的手,落进他温暖的掌心,他猛地抓住,攥的紧紧的,那神情就像握住世界上最珍稀的宝。
    身份,猜忌,疑惑,探试,有,依然存在,谁让上天把我们安排在这样的位置?
    但这一刻,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因为我知道,我和他的心,被掌心的指纹,纠葛缠连在一起。
    漪房”,他依然握着我的手,只是方才脸上的凝重已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清清淡淡的笑。眼睛完成弧线,清亮的如溪边的上弦月,而我在他脉脉的目光里早已羞红了脸,低下头来浅浅莞尔。
    “你知道本王为什么会喜欢你吗”?温暖的口气里带一点点狡猾,一点点孩子气。
    “臣妾,臣妾怎么会知道呢”?突然想到,在汉宫的时候,陛下也曾对我说过“喜欢”二字,只是那时候的心境是如沐春风般的冲和与恬然,而现在,竟是这般手足无措的窘迫。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他突然间大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爽利得如天上的清风,荡涤了凡世的俗尘。
    “漪房,其实本王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熟悉,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你了,你确定,咱们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他依旧握着我的手,口气半是认真,半是调侃。
    什么意思?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疑惑,在什么地方见过。。。。。,难道他是在投石问路?
    一抬头正触上他的目光,那样坦荡真诚,干净澄澈,笑意如水晶的光芒从眼角闪烁到嘴边。
    胸口蓦然腾升起一股犯罪感,这样的坦诚,这样的真挚,我怎么能,怎么可以去怀疑他试探我?
    “殿下说笑了,漪房这是第一次来代国,怎么可能见过殿下呢”。我说道。
    他摇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迷离的目光投向远方,好似想起了太久远的往事。
    “本王知道没见过你,可是,嗯,好像在很久以前,曾经有过那样一个人,微笑起来象你一样温暖好看,就算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看到那个笑容,心都会没由来的安全踏实,连睡觉都会特别的香甜。”他娓娓说道,那语气,仿佛长久以来绷得太紧的神经,一点点放松开来。这些年了,他真的是活的够累,我不过是在伪装自己,而他,却是在伪装整整一个国。
    我命不由己,你更是身不由己呵,我暗叹,心中陡然而生的,却是同病相怜的感慨。
    我站起身,倒了一盅热茶放在他面前,然后走过去把轩窗推开,午后明媚的阳光即刻洒满了整个重华殿,暖意瞬间流遍了全身,放眼望去,殿后的小园里,是萋萋的芳草地,一寸一寸温柔地蔓延,阳光里那些红的紫的蝴蝶月季,离离地燃烧到天边,翠阁掩莺,朱帘藏燕,殿内,是袅袅的炉香,静静追逐着光影里飞浮的尘埃,没有说话,我回过头,朝他嫣然一笑。
    笑意如璀璨星光般霎时绽放在他的唇角,“漪房,本王突然觉得心里很静很舒服,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就像整个心都被洗了一样”。其实压抑隐藏了太久,我心中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感觉。
    被他这样单纯快乐的笑容感染,我望着他,情不自禁地问道:“殿下,您是不是觉得,浑身很放松,就像,嗯,重生了一样”?
    话刚一出口,我就自悔莽撞了。什么叫“浑身放松”,难道不是在暗指他天天战战兢兢地紧绷么?什么又叫“重生了一样”,难道不是暗指他日日近乎窒息的压抑么?
    还好,他好像没听出什么端倪,我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以后,说话要小心了。
    他端起茶杯,敛袖轻轻呷了一口茶,突然抬起头,定定地望着我出神。
    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我低头笑道,“殿下,您,您看什么呢”?
    “香茶丽人,风流氲绕,果真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良久,他叹道。
    我笑了,从小到大,夸我长的好看的人很多,可是只他这一句,让我整个心的沙子都开成花。
    “来,漪房,坐到本王身边来。”他温和地说道,我走过去,擎住他的手,紧紧挨着他坐下来,然后他温暖厚实的手掌覆上了我细窄的肩膀,我看看他,他看看我,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殿外,偶尔传来一两声清脆的鸟鸣,秋蝉在高大的梧桐树吱吱丫丫地躁动,风在树梢间缠绵地柔绕,时光淡静,韶光如水。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呆在重华殿里,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你靠着我,我靠着你,听罅隙里吹进的风,在耳朵边轻轻地吟唱成诗。什么都不想去多思量了,其实,我们不过是两个苦了太久的孩子,两个累了太久的人,经历过世事的人都会变得很坚强,可是内心的软弱却只能留给自己。他是胸怀江山的藩王也好,我是窥探监视的细作也罢,这一刻,我们什么也不是,只是一对相依相偎的男女,依靠着彼此,温暖着彼此。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起天来。他对我讲起那些他在汉宫的日子,讲起长安的月,讲起城楼上纷飞的白雪,讲起明渠里的点点的荷花灯,还有他亲眼见过的,戚夫人绝色倾城的一舞。合欢殿前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自从用过晚饭之后,他便很少同我讲话了,仿佛在沉思什么事情,有几次我斜过头去看他的目光,他也好似一转头,轻轻地躲避开。
    他不是今晚要宿在重华殿么?今天整整一下午的相处,我想,他是应该相信我的了,今晚,他应该会留在这里的啊。
    可是为什么,他没有流露出一点这样的迹象?这个男子,今天早上是冷若冰霜,下午是温如暖阳,而现在。。。他这样半推半诿,犹豫作难的样子,又是因为什么?我看不透。
    夜色愈渐深沉,空荡的大殿里,静的能听到滴水的声音,有一种微妙的气息在两人之间酝酿,纠葛的呼吸吞吐中,我们都嗅的到。
    我放下扇子,静jing丅zuo在他身边,犹豫了几秒,我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冰凉的触感,他猛地睁开眼睛,直直地盯住我,幽黑色如漆渲墨染的眸子里,冲动,欲望,渴求,如滔滔洪水般的奔驰而下,一泻千里。
    “代王殿下。。。。。”没等我说完,温热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他灼热的唇已如风驰电掣般将我紧紧地胶住,呼吸如热浪翻滚般在唇齿间流转缠绵,还来不及反应,我已经愣愣地怔住了。
    还没来得及体味他的气息,他猛地将我推开,狠狠地吸着气,我望着他,那个眼神,竟是如此的陌生疏离。
    好像有什么东西清脆地碎裂开来,稀稀拉拉的落了一地。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些东西,是永远无法逾越的。
    我的身份,在他心中,永远都是个问号,这个疑惑,如层层叠叠的茧一般缠死了他,不管我和他彼此心中是何等的灵犀交契,这,始终是跨不过的渺渺沧海,天堑鸿沟,我在此岸,他在彼岸。
    在汉宫的使者还在的时候,他需要细作,他需要用她们做掩饰来证明他的忠诚。可是当一切回归到真正的状态后,细作对他,那是直插入心脏的威胁,少有不慎,那便是一场万劫不复。
    他怎么可能真正相信我,我笑了,笑的苍白惨淡。
    他也发现了自己的窘迫失态,手足无措地看着我,不知怎样才好。
    他站起身来,整敛衣袍,背过身去,我听见夜色里他浓重的呼吸声。
    他没有回头看我,缓缓地向殿外走去。
    “代王殿下”,我在他背后轻声唤他,他没有回过头,却停住了脚步。
    “漪房是代王殿下的姬妾”。声音平静如水,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漪房”他低低地说道,“本王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他的语气,竟是艰涩如斯,划过我的心,一寸一寸的痛。
    “您没有不舒服”。我缓缓吐出这句话,既然芥蒂永远不会消失,今晚,索性豁出去了吧。
    高大而略略单薄的身躯轻轻地震颤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回身,硬硬地挺在那里。
    “代王殿下,深更露重,长夜凄清,臣妾想给您歌舞一段,聊以解闷,等您看完了歌舞,再走行吗”?我望着他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缓缓地转过身,满眼的,是略带苍凉的纠结与无奈。
    淡云流锦,水袖妖娆,我缓挪莲步,翩跹地划出一个华丽的圈儿,凝视着他,我轻启朱唇,携着《长相思》的调子,曼声而歌。
    “云山渺渺兮沧海茫茫,
    芳魂无依兮桑梓路长 。
    年幼失怙兮我本凄凉,
    深宫空锁兮女儿华芳!
    飘零如落花兮谁知怜香?
    命薄如浮云兮无际思量!
    得遇公子兮在水一方,
    情深默默兮挽我柔肠。
    红颜天妒兮命也相伤,
    杜宇啼血兮其心昭彰!
    故乡万里兮孤苦无傍,
    惟愿公子兮聆我细讲。
    君知否妾心兮何所望?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第五章 前世缘
    云汐,快跑!再不跑,真的来不及了”!香怜紧紧攥着女儿的小手,拼命地往树林里面跑,身后,是大批骑着高头大马,黑纱蒙面的人狂追而来,手里的钢刀锋利凛冽,寒光烁烁。
    女孩儿真的不明白,朴实本分的母亲,究竟犯了什么样的滔天大罪,居然被这样费心竭力地追杀?在女孩幼小的心里,母亲永远是那个坐在开满桃花的小别院里,在暖融融的阳光下,一面为她梳理着长长的头发,一面轻声吟唱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女人,那么善良,那么慈爱。
    自从父亲去世,母女二人被逐出家门后,母亲一直在用微薄的力量养活着两人。洗衣,做饭,看孩子,甚至去干只有男人们才干的动的重活。女孩虽然年幼,却懂事的紧,有几次隔壁绛云楼的嬷嬷来找母亲,目光却在女孩身上闪烁不定,母亲全部把她们推出门外,然后拉着女儿的小手,望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认真地说,云汐,咱们可以活的穷,但绝不能活的没有尊严。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清秀姣好的面目,宛然已经是个绝色的美人坯子。
    一个多月前,好运突然降临到母女二人的头上,一个偶然的机会,母亲得到了一份在汉宫供职的差事,具体做什么,女孩儿不知道,只是在母亲隐约的三言两语间,知道似乎有一位美丽绝伦的夫人,和一个聪敏可爱,又孝顺懂事的小王子,他们都对母亲很好,一切似乎都那么好。
    可是现在,这究竟是为什么?究竟是什么样不可饶恕的弥天大罪,才能引来这铺天盖地的追兵?这些人都带着一身决绝的狠辣,仿佛不把她们置于死地决不罢休。
    女孩茫然了,紧紧握着母亲汗湿冰冷的手。这一切,究竟到底是怎么回事?
    脚底下突然一滑,然后整个儿身子腾空而起,来不及大叫,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已经冲进了树林。
    “壮士,救命,有人在追杀我们”!母亲颤栗的话里,是十万分的焦急。
    那汉子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来不及反应,那些蒙面黑衣的追兵已经冲进了林子里。
    母亲紧紧地用手捂住了女儿的嘴巴,紧的,都让女孩儿无法呼吸了。
    “女人和小孩儿?没有,真的没有。”那树下的汉子憨厚地笑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平静,树上的一大一小屏紧了气息,仿佛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
    “多谢壮士相救”。追兵离开后,男子把二人放下树来,刚才若不是他,母女二人现在早已成了刀下下的冤魂。
    “不必客气,有什么话,去我家说”。男子拉起二人,往树林深处的小屋那边跑。
    从屋里出来的,是一个拉着女孩儿的年轻女子,她手里牵着的孩子,看起来比云汐还要小两岁,眉间的红痣极度地惹人怜爱,她朝云汐笑起来,天真无邪,眉目间,如她娘一般的秀美婉约。
    “云汐姐姐,我叫慎儿,咱们一起去玩吧”。小女孩朝云汐笑了,明媚如花。刚刚松了一口气,庆幸终于逃过了这要命的追杀。
    “好”。小云汐笑了,拉着小慎儿跑进后院,大人们也笑了,坐在里间说话。
    “云汐姐姐,你长的真好看,做我姐姐我吗”?小慎儿拉着云汐的手,久久不放。
    “当然好了,你爹还是我跟我娘的救命恩人”。小云汐笑了,眼睛晶亮如星。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
    “放我进去,我要见母亲!”合欢殿外烈日炎炎,男孩儿扯着宫人的手大声喊叫。
    “代王殿下,娘娘吩咐了,您不能进去!”
    “起来,你们让我进去!”小男孩儿已经是满脸通红,清秀白皙的小脸儿上,汗珠一滴一滴顺着额角滑落下来。
    其实他一直是个温文和气又柔顺懂事的孩子,平日里对母亲记起孝顺,这样无礼的大喊大叫,还真是头一遭。
    合欢殿的大门缓缓的开了,门里,站着一个美丽的少妇,素淡的衣裙,清丽的眉目,楚楚动人的风韵。
    “母亲!”男孩儿大声地叫道。
    让殿下进来。”那少妇缓缓地说道,婉然的眉目间有着挥之不去的落寞。
    “母亲,奶娘做错了什么,您为什要赶她走?”一进内室,男孩便迫不及待地问道,黑亮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疑问与焦灼。
    “恒儿,不为什么么,母亲不喜欢她。”背对着男孩儿,薄姬依旧平缓如水的口气,听不出一丝的感情,男孩儿突然着急了。
    “为什么?奶娘很好,恒儿很喜欢她!”男孩儿几乎都要跳起脚来,他真的不明白,那么温柔,那么善良,对他那么好的奶娘,母亲为什么不喜欢?一个月前,不还是母亲做主,收留下她的吗?
    “恒儿!”薄姬的声音突然变得从未有过的冰冷,“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恒儿懂事,所以恒儿知道,奶娘是好人,母亲,您不是教导过,儿子将来是藩王,一定要有仁爱慈善之心的吗?”小男孩扬起头,依旧不依不饶地讲道理。
    “恒儿。。。。。。。”薄姬的口气带着难言的无奈与酸楚。
    “恒儿真的喜欢奶娘,自从奶娘来了之后,恒儿睡觉都会觉得安心,每次看到奶娘对恒儿笑,恒儿心里都特别踏实,特别温暖,母亲,真的。”男孩看不到母亲的表情,依旧在阐述他的道理。
    薄姬突然转过身,眼里居然是满满的泪水,把男孩儿整个儿吓住了。
    “恒儿,我的儿子啊。。。。。”薄姬慢慢地俯下身来,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孩儿,圆圆的脸蛋,长长浓黑的眉毛,如漆点般黑亮的眸子,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唇。。。。。全然是照着那个人模子造出来的。
    那个人,她仰视了一生,却从来没有俯下头细细地看她一眼,只因为一场偶然的舞蹈,一夜心动的怜惜,从此,他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他唯一留给她的,就是眼前这个跟他极其神似的儿子。这是她的心,她的命,她活下去的唯一的支柱。
    男孩儿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伸出小手抹去了母亲脸上的泪水,他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
    “母亲”,男孩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奶娘留在宫里,她就会死?。。。。。还是,我们也会死?”小小年纪,却看惯了深宫的杀人不见血的倾轧争夺,他其实,比他的实际年龄要成熟的多。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小男孩眉头紧蹙,紧紧地咬着下唇,攥死了小手。
    “孩子”,薄姬擦干眼泪,俯在男孩儿的耳边轻声说道,“奶娘。。。是好人,她刚刚从合欢殿的后门出去。。。”
    没等薄姬说完,男孩儿早已拔脚,飞一般地从合欢殿的后门奔出去。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不论我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遇到他,我会对他好,不惜一切地对他好!”童年的誓言挥之不去。
    母亲啊母亲,您可知道,您的两个嘱托,让女儿陷入何等为难的境地啊!
    我对他好,可怎样才算是对他好?我越靠近他,他的危险就越大,一着不慎,就是地狱深渊,万劫不复。
    我好好照顾慎儿,可是现在慎儿在太后手里攥着,我不为太后做事,不伤害他,又怎能好好保护慎儿?
    一面是与我两情相悦的男子,一面是和我共历患难的妹妹,老天怎么会让我这样一个孤弱的女子,陷入这样进退两难境地?我该怎么办,母亲,您告诉我,女儿究竟该怎么做?
    晨曦微漾,一缕一缕地折过轩窗落在寝内,我侧过脸细细地看着他,他依旧睡的安宁,清俊分明的脸上写着昨夜的温柔与激荡,幸福与满足。窗外,是杂花生树,早莺轻啼。我依然伏靠在他身上,虽然心中心中思绪万千意难平,可我就是想多靠着他呆一会儿,哪怕一小会儿,我想多一点,更多一点,吸吮着他温暖的气息。
    左手半环,右手半环,我轻轻地握着,仿佛握住的,是两段纠缠难解,又注定永不交汇的人生。
    同心圆,线两牵,你我本是一个心,奈何分作两半。
    他轻轻动弹了一下,我忙起身,他转过身,嘴里不知喃喃地说着什么,然后转过身,继续酣睡。
    我把耳朵靠近他温热的嘴唇,然后听见他隐隐约约地念叨着。
    “漪房,不会是的。。。。。漪房,你一定。。。不要是。。。。”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最后两个字,他吞吐地很轻很轻,仿佛带着什么犹疑与害怕一般,细细的,几乎都听不到。
    可我还是听到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听到了。
    那悄若无声的,那艰涩千钧的,那难以出口的最后两个字,细作。
    瞬间泪如雨下,心痛如绞。
    母亲,我想好好对他,想不惜一切地好好对他,可是,他根本都不相信我啊!一夜的风流缱绻,云雨缠绵,鸳鸯比翼,红绡帐暖。多少情浓意重,好似跟天偷来的一夜。可是,可是他连在梦里,都在猜忌我,都在怀疑我啊!我对他好,有什么用呢?昨夜我早就忘了,他是藩王,是割据一方,坐怀江山的藩王,我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男子,一个和我心有灵犀,情有互酬的男子,可我忘了,我真的忘了,他心中的那道藩篱是永远存在的,那是我这一生都跨不过的天堑长河。
    窦漪房,你该明白的,其实你一直都该明白的。
    我庆幸我的聪明与冷静,多亏我没有一时冲动,拿出玉环与他相认,我此身已付他尚且不能信任我,倘若拿出来,我的身份就再也无法遮掩,连我们之间最后的一丝美好都会被残酷的现实击碎,荡然无存。
    无声无息地,我擦干了泪水,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悄悄站起身,把右手里那块莹润的半环白璧放入了乌木匣子,压在最最底下,我知道我这辈子再也不会拿出来了。
    那是杜云汐的,属于杜云汐一个人的回忆,谁也夺不走,连上天也不行。
    轻手轻脚地为他整理好早朝的衣服,我怕吵醒他,毕竟,他真的是累了,昨夜,我相信,他是多长时间以来难得的放松与全身心的放纵了。
    然后我一个人静jing丅zuo在梳妆镜前,默默无语。
    天高云淡,秋色温柔。
    第六章 迷渐散
    细细碎碎的晨光透过檀木轩窗的缝隙散落地重华殿,刘恒翻了个身,慢慢地睁开眼睛。伸开胳膊一揽,昨夜,那个和他缱绻尽欢,相拥而眠而女子已经不在,而枕畔还依稀残留着她如栀子花般淡淡地馨香。他禁不住轻轻笑了,虽然有过不少的女人,可是昨晚的缠绵,却真正才让他觉得是第一次全身心的放松与欢愉。想到这里,柔肠百结,心都要软的滴出水来。
    他悄悄支起身子,出身地凝视着端坐在镜前的佳人。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象一丛白玉雕成的海棠,周身弥散的恬和宁静的气息,让人都舍不得发出一丝声音,生怕搅扰了她的神思。春衫襦裙未着,一袭雪白的轻纱如流云般勾勒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出她窈窕曼妙的曲线,带着少女略略的清瘦单薄。三千乌云青丝,如流瀑般垂坠而下,在微微的曦光里,泛着黑玉莹润的光泽。一只浅紫的玉钗斜斜地插在发际,更衬的那背影绝俗动人。刘恒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漪房,她的每一处都是那般如玉生香,心中觉得她千般万般好,却一言一语都说不来,心中居然生出佳人谁属的丝丝惆怅。
    想到昨天一天,刘恒轻轻叹了口气,明明只有短短的一天,怎么长得,好似经历了一辈子一样?从早上那个似天上掉下来的软软的香躯,到大殿里的真诚告白,从重华午后的相拥深谈,到更深露重的长歌绝舞,这女子如山涧清泉般,清亮温暖,一滴一滴地将他润透,让他无可抗拒,欲罢不能。想到昨晚她扬起头,用晶亮如星辰的眼睛望着他,嘹亮地唱出那句“效巫山神女来谒襄王”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像被雷劈过一样震撼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女子,用这样勇敢丽烈的方式表达心中的爱慕,婉约灵动的眼波中,带着近乎决绝的坚定不悔。面对这样美好的女子,这样真挚到披肝沥胆的告白,他,又怎么可能不沦陷?
    其实他心中何尝不知道,这个叫漪房的女子,很有可能就是所谓的细作,跟她靠的越近,他的危险就越大,不但心中埋藏多年的梦想会付之东流,甚至有可能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如果这女子真的是细作,他刘恒就等于睡在了冰锋寒刃旁边,这想起来,都让人浑身发冷。现在安全的办法,就是远离她,越远越好。
    可是他做不到,当他第一眼看到她,他就明白他做不到了,明明心里设了那么重的防线,可他还是强压着猜忌的念头来相信她,明明心中筑了那么高的戒备之墙,可还是在暖暖的午后拥着她倾诉心事。他其实一直是个成熟理智,处世冷静的男子,可是当她轻轻在他耳边重复着那句撩人心弦的词儿时,理智如翻溃的洪水,千里决堤,滔滔而下,再也无法遏制,今晚,豁出去了,拼了命疯一场,也算是无悔无憾了。
    想到这儿,刘恒静静地望着伊人,轻轻叹了口气,眼睛却依然全神贯注地望着那个背影。
    为什么,她这么好,好的让人这么喜欢她,好的让人,想要,忘了她。
    仿佛心有灵犀,漪房似乎感觉到身后灼热的目光,她缓缓地转过身,朝他微微一笑,春山如黛,横波盈盈,铅华不扫的脸庞,如荷上露珠般清新逸凡。直把刘恒看的怔愣了。
    但是他依然察觉得到,她眉目间那若隐若现的憔悴与忧伤,尽管,她已经在尽力的遮掩,可他还是觉察到了。或者,或者,是昨晚太累了吧,想到这里他不禁有心头发疼,这样一个薄弱的女孩儿,心中怎么会有这样蓬勃热烈到不惜一切的情感。
    “代王殿下”,漪房温婉地笑着,“昨夜睡的可好?臣妾服侍您起床吧。”口里说着,顺手拿起深衣轻轻披在刘恒肩膀上。
    “好,当然好,你真好”。刘恒心中春暖荡漾,忘情地握住了搭在肩膀上那雪白细致的柔荑。抬起头,用三分认真三分深情三分挑逗三分戏谑地目光看着漪房,昨天,她还是个晶莹无暇的女孩儿,而今天,她已经是个风韵楚楚的小女人了,那是,他的女人。
    没有预想中的娇羞害臊,出乎意料地,漪房只是浅浅地微笑,安静恬然。仿佛昨晚的巫山颠倒,缱绻情浓,都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或说,是在梦里出现过一样。这种感觉,让刘恒都觉得恍惚了。
    难道。。。。难道。。。昨晚那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还是,因为太想得到她,而产生的幻觉?
    “代王殿下,您该起床了,快上朝了”。依然平缓如水的语调,她轻轻躲开他疑惑的目光。
    “什么上朝,本王也不喜欢,不过随便听听他们唠叨几句罢了”。他脱口而出,奇怪的是,他心中明明不想这样说,可话一出口,才发现是那般的言不由衷。
    搭在他肩上的手瞬间停住了,耳边传来漪房若有若无的叹息,那声音虚弱飘渺,仿佛她整个人都要飘起来。
    “代王殿下何须故作此态”。和着微弱的叹息声,那女子低低地说道。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心中某种东西被猛地刺破,仿佛被浇了冰水似的,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万千的思绪化作一条,清晰无比。
    “你到底是什么人”?靠近她,他望着她的眼睛,目光如炬,好似要把她整个人吞噬进去。
    对面的女子静静地望着他,然后低头敛眉,轻轻笑了。突然间她扬起头,澄澈透亮的眸子直直地看进他眼睛里,那里面,居然写满了昂然无畏。嘴角边的梨涡如莲花般绚烂绽放,那个笑容,竟是那般地直指人心。
    “臣妾是代王殿下的女人,就在昨晚”。不亢不卑,从从容容,她答道。
    心瞬间柔软下来,却又象塞满了千斤棉花般的堵塞难受。她是他的女人,她记得,她记得啊。
    “漪房,我。。。。。。”刘恒一时语塞,想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觉得,心乱如麻。
    “代王殿下,东西我都给您准备好了,您可以去盥洗了吗?”依旧避开他的目光,依旧温润平静的语气,却听的他满心酸楚,喉头干咽。
    “漪房”,嗓音艰涩沙哑,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两手搭在她窄窄的肩膀上,郑重地看着她。
    “有些事,本王现在没法给你解释清楚,但是,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短短几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是那般的艰难生涩,心中有什么东西如潮水般的翻涌而来,她再也忍不住泪雨纷飞,整整一早晨,她都在强撑着硬绷着,偏生他这几句话,击碎了她全部的伪装。
    漪房伸开双臂环抱了他,刘恒轻轻抚着她颤动的肩背,任她泪水湿透了胸口的衣服。
    偌大的重华殿空空旷旷,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化作温柔的萦绕。只有天,只有地,只有他们两个。
    “那本王走了啊,你好好休息。”刘恒轻轻地捏了一下漪房水嫩的脸颊,温煦里满满当当的怜爱。
    “去吧。”漪房笑了,不必问,她知道,他要去做他自己,去完成属于他的那个梦想了。
    “那你回去啊。”
    “我看着你走。”
    “好”。
    秋光旖旎,云远天长。重华殿小院内,高大梧桐树叶子一片一片散落了一地,昨夜下了细细的小雨,青砖上冒出一层墨绿色的青苔,泛着草木的清新,菊花初绽,淡白轻黄,有风吹来,整个小院儿格外的馨香清爽。
    漪房一袭浅粉色的衣衫,倚着门,远远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淡静,宛然。
    “美人,你不要忘了,他是代王”。雪鸢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听起来,竟是那样清冷刺骨。
    那女子缓缓地转过身,定定地望着这个平日里娇俏动人的丫头,这么长时间的好姐妹,她其实,也从来不曾忘记她的身份。
    “他是我丈夫,我送我丈夫上朝,有错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里,竟凭空地多出一份凛冽的霸气傲然。
    雪鸢哑然。
    朝堂上寂静无声,代国诸臣们齐眼望着坐在上面的刘恒,相看无语。
    已经整整两个时辰了,他就这样呆呆地坐着,眼神懵懂恍惚,似乎连他们说的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按说代国摊上了这么个主儿,真可算天祚难佑,还好这些年有霍昕霍丞相,这么年来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代国不但没有国运衰退,相反,还倒是清平安康,安居乐业的。
    “殿下,近日北地匈奴时时犯我代国边境,北方亟待加强兵力防护,所以微臣奏请今年河间十三邑加收两成赋税,以解增兵粮饷之急”。
    “哦”。刘恒心不在焉地低了下头,闷闷地吱了一声。
    “殿下,平遥一带近日常有山贼流匪作乱,烧杀抢掠,极为扰民,平遥县令奏请,出动兵力一举剿灭,永绝后患,同时实施重刑,以儆效尤”。
    “嗯”。又是这样漫不经心的回答。霍昕一言不发,周亚夫默默垂首,诸大臣两两相觑,真不知道这位殿下,他到底天天在想什么?
    “殿下,殿下。。。。。”玉阶下诸臣才发现,刘恒半低头半闭眼,已是昏昏欲睡。
    “啊?什么事啊?”听到底下的嘈嘈杂杂的声音,刘恒突然睁开眼睛,一脸迷茫地望着殿下一脸无奈的诸臣。
    “代王殿下,太后娘娘的寝宫已是多年失修,每逢下雨,屋顶都要漏水,所以,臣奏请为太后娘娘重建寝宫。”诸臣似乎还不死心,这可是他的私事,总不能再毫不关心了吧。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月锁重楼人静谧,华灯初上影流连。薄暮微岚,重华殿外,小院里雪白的栀子花散着淡淡的馨香,沁透了心脾。高大的梧桐树上,偶尔传来一两声秋虫的鸣叫,于是这夜便更加的悠然宁静。
    青 灯身畔,一袭浅紫色的纱衣,青丝流云轻挽,那女子正静静地坐在蒲团上,细细地做着手中的针线。螓首低垂,蛾眉淡扫一张清丽的脸庞上粉黛不施,却别有风流无 暇的韵致。柔荑轻轻地飞舞着,落下细细密密的针脚,象欢快的蝴蝶在花间轻灵流连。眉山目水相映,梨涡微绽如莲,背着灯影望去,她的眼神很温柔,一个女子, 只有心中在惦念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那般温婉绵柔的神情,那样的专注与虔诚。妩媚晶亮的眸子里,似乎水都要滴出来。
    只有一天的时间,却如 大梦一场,大爱大殇,大悲大喜,仿佛人这一辈子要经历的事情,她都在这一天内历尽了。花园相逢,重华告白,午后相依,素手调羹,清歌绝舞,耳畔一语诉真 情。云潺雨惆,红绡帐暖说相思。其实每向前走一步,她都会告诉自己,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不可以动真情。可是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禁不住要向他靠近再靠 近,那样拼命地吸吮他的气息。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与魄力,竟然愿意拼却此生相酬那份没有终点,不可能天长地久的情。直到她不经意发现了那个让她疑 惑了十年的秘密,那又是怎样的一场天崩地裂的塌陷。她终于彻彻底底的明白了,什么叫作情深缘浅,什么叫作有缘无份。
    心字已成灰。只是当她 强忍着说出“臣妾是代王殿下的姬妾”的时候,他那一个温柔的动作,那一个怜惜的眼神,那一句沙哑干涩的话语,轻轻松松地就击溃了她。她,窦漪房,从来都是 坚强的女子。即使在汉宫含冤就死的时刻,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只因为他那句简简单单,轻轻柔柔的话,“你给我点时间,好吗”?她真的忍不住了,绷了太久太 紧了,所有的纠结,心酸,痛楚,委屈都在那一瞬间完全倾泻而出,不可遏止。她哭倒在他怀里,柔肠寸断。这一刻,她终于可以发泄一次,倚在他宽厚有力的臂膀 里,做个柔弱的小女人。
    只是为了这一句话,便是当刻死在他怀里,也是值得的吧。漪房静静地想,脸上浮现了温婉恬淡的笑意。这样痛快淋漓的 宣泄过后,心中竟是从来没有过的平静安宁。那些剪不断纠葛离乱,爱恨痴缠,仿佛烟雾尘埃一般,在阳光里,渐渐消散透明,而心中那片枯涸的土地上,却萌芽出 了小小的,莫名的幸福。身份,对立,障碍,取舍,甚至死亡都变得没有那么可怕了。尽管我们不会说爱,就算我们不能去爱,毕竟,我们曾经不悔地拥有过,在彼 此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便是死,也不枉这一场了。
    眼前蓦然浮现他清朗如天空的笑颜,漪房忍不住低眉浅笑。这个男子,就是这般,当你越靠近 他,越是欲罢不能。他开心的时候会大声地笑,清爽地荡涤了凡世的俗尘。他忧伤的时候会浅浅低头,嘴角边发出若有若无的叹息,轻蹙的眉宇间带着让人心疼的落 寞。他讲起他在长安的岁月,潺潺声音如流过松间的泉水,让人未尝就先醉了。他谈起代国的山川河流,田园子民的时候,眼神里又是那样的深邃高远,温厚仁爱, 隐然是王者的胸襟风范。念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这个男子,无须太多的言语矫饰,只落落的站在那里,便是人杰少年,风流尽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漪房低低吟唱着《子衿》,轻轻地把刚刚缝制好的衣袍抱在胸口,那衣袍上浸润了女儿的体香,将来待他穿在身上,就如她静静地倚在他怀里一般,萦一怀芬芳弥漫的情思。
    “对他好,不惜一切地对他好!”再次想起当年的誓言,漪房心中如是的静默安然。
    好吧,就算我不能不惜一切地去爱他,难道,我还不能全身心去疼惜他么?这样想着,漪房把胸口的衣服抱的更紧了,仿佛抱着的是他余留的温存。
    露重花浓,更漏迢递,一缕青丝从鬓间轻轻垂下来。月影里,那女子的侧影竟是那般清凉出尘,一望倾城。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公子,那水中之月,美不美?”老者问道。
    “昭昭其耀,皓皓皎皎,比起天上的月,在下觉得水中之月更是轻灵柔婉,风流无限,韵致别佳。”沉浸在这幽静如画的美景中,刘恒忍不住赞叹。
    “那请问公子,那水中之月,是虚?是实?是真?是假?”老者望向刘恒,意味深长地问道。
    “这。。。。先生。。。这水中月乃天上月之幻影,自然是虚,是假。。”刘恒不知老者何出此言。
    “这就对了,公子,你也知道,这水中之月,是虚,是假,可是,你会因为它的虚假而对它没有爱慕之心吗?你会因为它的不真实,而对它心生厌恶吗?”
    “这。。。。。”刘恒怔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其 实这世上之事皆是如此。想这红尘攘攘,众生芸芸,浮尘喧嚣,爱恨痴缠,这其中究竟有多少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其实世上很多事就如镜花水月,当你换一个角度 来看,便是另外一番光景了。黑夜的背后是最明亮的晨曦,一棵树根在地底下蔓延的越深,它地上的枝叶就越郁郁繁茂。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当一份 假到了极致,成为永恒的时候,就没有什么,会比它更真实”。
    “先生的话,让在下受益匪浅,可是。。。在下心中还是不够明了,还请先生不吝赐教。”刘恒不得不承认,此人绝非凡夫俗子,他刚才说过的那些话,句句直指人心的犀利透彻。
    “呵呵,老朽不必再多言,公子是天资聪慧i之人,自会明心而见性。”
    “这。。。。。。。”
    “呵呵,公子,你要相信,你的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耳朵听到的不一定是真,手指触到的不一定是真,惟有你心灵感受到的,那才是真啊!”老者长叹。
    “这。。。。。。。。”
    “还有一言相告,公子,有一天你终会明白,这真假,虚实,善恶,爱恨,聚散,得是,都只在你的一念之间啊!”等刘恒回转过神来,才发现那老者早已不知何时翩然远去了。
    一念之间。月华如水,刘恒怅怅望着老者离去的背影,心中仿佛明白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不曾明了。
    算了,不去想了,天色已晚,该回代宫了,明天,他又该做回那个不属于自己的自我了。
    暮色苍茫,飘渺的歌声从遥远的山间传来,如清啸长吟,彻人心扉。
    “国有灵修兮月明中天
    深闺佳人兮同心两牵
    几番辗转兮何人相伴
    明心见性兮一诺江山
    荣华困厄兮死生契阔
    与子成说兮并蒂双莲
    十载沉浮兮风波落定
    轻携红粉兮比翼终年。”
    ——————————————————华丽丽的分割线(第六章已完结)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第七章 流年霰
    新雨初霁,云晴天长。重华殿小小的后花园里,处处弥散着泥土湿润的清新,混着爽洁的菊花香和恬淡的茉莉香味儿,一时间,整个小院都格外的清凉幽静,沁人心脾的舒畅。
    一袭浅黄色的湘绮罗裙,我静静地站在檐下回廊上,有水滴细细地从房檐上悄悄滑落,在暖阳里折射着光阴的痕迹,无声无息地落进青苔斑驳的石头缝隙里,渐渐流淌成一条清亮的溪。小风吹过,浅绯色的芙蓉纷纷扬扬地从树上跌下,化落在飘满阔大梧桐叶子的池塘里,染一池粉粉的清丽宛然。水清天高,正是双燕欲归时节,我眯起眼睛仰头,空气中飞浮的尘埃,逆着光影零落在睫羽上,将朦胧的午后流光,一层一层地晕开。
    自从那日早起,重华殿内作别后,他一直都没有再来过。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竟然是从未有过的安宁与淡静。在抬头低头的每一个瞬间,眼前蓦然地浮现那张温煦如水的笑颜,心里便是莫名的踏实与饱满。于是忍不住要微微笑,轻掩着一怀女儿的柔肠与遐思。原来当你心里惦记着一个人,竟是这般的感觉。卧看窗前花落,东窗月明,连等待也氲染了幸福的颜色,一瓣一瓣地轻轻划落在心弦。
    我不爱他,我只是惦念他。我不爱他,但我可以全心全意的疼惜他。这样默念着,就觉得安心了很多,可以肆无忌惮地放纵那些如扬花飞雪般的思念。那天他说,要我给他一点时间想想清楚,神情温存而坚定。那一刻,我竟觉得是那般的知足与感念,好似那一夜的拼却都得到了抵死的相酬。其实,他想清楚了怎样,永远想不清楚又怎样,至少我自己,在花开的季节里,不曾任由它在暗夜里凋零萎落,便是那转瞬即逝的昙花,也留一夜丽烈绝美的芬芳。
    视线突然间被一双宽厚温暖的手掌遮挡住,心中抑制不住的快乐,如流水般汩汩地涌出。我不知道我们能走多远,但是只要他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愿去多想,哪怕多看他一眼,多跟他说一句话,多跟他缠绵一寸呼吸,都是永无可代的奢侈。
    “臣妾参加代王殿下”。转身盈盈拜下,却被一只温暖有力的掌迅速扣住了手腕。
    清俊明秀的面孔,在午后阳光下泛着年轻的光华,晶亮如溪的眸子,映射着浅浅的琥珀色泽,宛然细笑了温润。他一如既往的清朗好看,只是我仿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分明不一样了,是什么,我说不出,那感觉很轻很淡,如丝如缕,甚至让我觉得,自己恍然出现了幻觉。
    “漪房,来”。他擎住我的手,轻快地拉着我走进殿内,那神情,居然兴奋地像个孩子。
    这。。。。难道是我的错觉?眼前这个天真明朗,甚至带一点点淘气的男孩子,还是当日那个温敛成熟,心绪缠乱,疑豫难解又纠葛沧桑的男子么?是他么?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细细体味,我已被他带进内室,他按住我的肩膀,把我轻轻按坐在蒲团上。
    “漪房,本王要送你一件东西”。他笑道,清亮如上弦月般的眼睛,弯着小小的弧度。
    “什么东西啊”?看他今天这样开心,我也来了兴致,觉得他看到他笑,真比什么都好。
    “你看!”他把手伸进怀里,变戏法般的抽出一个红色锦缎的小包,然后轻轻打开,展放在我眼前。
    那是一条浅紫色的发带,非丝非罗,材质是最最普通的棉芯布,一尺长三寸宽,被坊间调制的大盆染料染成雪青色。这是民间小家碧玉的女子最常用的装饰,在春和景明,芳洲拾翠的日子里,为三千青丝束上一条长长的发带,一路吟唱着采桑子,去街边楼前斗草乞巧,或是坐在芳草洲边的秋千上摇曳,洒一地银铃般的笑声。
    这样的日子,早已离我遥遥远去了,只是偶尔还会在梦里怀念,那些杏衫单薄,无拘无束的自由快乐。
    忍不住满心的欢喜,连谢谢都忘了说,我抬起头朝他笑问,“这个,真好,殿下您从哪儿弄来的?”
    “不用管从哪里弄的,只要你喜欢就好。”看着我爱不释手的模样,他笑着说道。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喜欢,太喜欢了。”无可否认,这条粗制的发带,的的确确地牵动了我豆蔻年华的情思。
    “那就好”,他笑着拉我走到铜镜旁坐下,“来,漪房,本王帮你把它系上”。
    沉甸甸的翠钿凤翘顺着他的手缓缓滑落,柔顺的发丝如流云飞瀑般飞舞绽放开来,他拿起檀香木合欢梳,顺着发根轻轻地捋到发梢,那动作温柔的让我微微发颤,心似乎绵软的能挽起一千个结儿。我稍稍一回头,正触上他黑亮剔透的眸子,写满了情深意长。象被窥破了心事的少女,我忍不住脸上发烫,赶忙背过身子,却见他在镜里望着我,嘴角竟带了几分戏谑的味道。我低头轻轻莞尔,敛了一下满面桃花,然后抬起头看着镜子,两两相望,灵犀一笑。
    “好了”。我朝镜里一看,满头的乌云被松松挽起,在颈根轻巧地打了一个环心结,余下的顺着肩膀斜斜的滑落下来。看起来,清秀纯真又不失妩媚娇妍,衬着铅华淡扫的脸庞,凭空多出一份民家女的灵秀清新。
    “好,真好看”,嘴角边绽开清透的笑意,他由衷地赞叹道,“本王的窦美人,便是钗荆群布,脂粉不施,那也是轻灵婉转,绝俗飞扬,如清雨圆荷,别有一番风韵”。
    看着他那样轻松地笑着,蓦地一刹那,我突然明白,究竟是什么感觉,让我觉得今天的他和往日迥然不同了。是气韵,眉宇间的气韵,以往见到他的时候,即便他笑着,眉间眼角都有挥之不去的疑虑纠结,但今天,那种离乱纠葛仿佛被什么冲的很淡很薄,取而代之的是浅淡的思虑与怔忡。这样的气韵,使他整个人周身都弥漫了清淡又清静的味道,朗然一笑,落拓温暖而直指人心。
    “代王殿下”,我今天心情也是极好,“臣妾也有一件礼物,要送给您呢”。
    “哦?美人美意,本王求之不得,漪房,在哪儿呢”?
    看着他一点点迫不及待的神情,我嫣然一笑,走进内室,把做了几日的针线拿出来,那是,我给他亲手缝制的襟袍。
    上好的江山丝质,藕玉天青的色泽,这是我精挑细选的面料,看惯了他穿威严的明黄抑或是华贵的猩红,我在一针一线落下的时候就在想,挺秀如竹的他穿上这件清淡的衣袍,该是怎样的淡泊清朗,落落风华。
    “代王殿下,臣妾服侍您穿上试一下吧”。看着眼前静静望着我的男子,我轻轻地说道。
    “好”。他轻声回答道,眼睛却依然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第一次为他缝制衣裳,居然是这般分毫不差的可体。我从来没有量过他的体型,一切都是凭我自己的感觉,一点一滴捕捉他身体残留的温度,想象他穿上的模样,生生赶了几个晚上做出来的,但我一点也没有觉得疲倦,既然上天注定我无法心无旁骛的爱他,那我就更应该加倍的疼惜他啊,我如是想着,于是心中有那样强大的力量支撑,连冰凉的夜都暖的过来了。
    “漪房”。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满心的话似乎都不知从何说起。
    我望着眼前青衫磊落的男子,挺括的衣衫勾勒出修长分明的线条,除却了平日的锦衣华服,别有一番田园竹林,疏宕逸然的山水闲情,星目剑眉,明月清风,连时光都窒息了。
    相看好处却无言。没有江山,没有阴谋,没有藩王,没有细作,他是盎然山水的少年郎,我是流连坊间的俏丫头,如果能挽住流光不许动,只看花开花不谢,那该是怎生的美好。
    我定定地仰头望着他,缓缓地开口,“殿下,衣服后面,好像没有整平,来,我帮您整理一下”。
    他转过身子,衣服后面平平整整。我伸出手覆上了他温暖厚实的背,一寸一寸地抚摸过去,只恨不得化将进去,血肉相连。一夜的辗转缠绵,他身上有我那样熟悉的味道,那是一种暖暖的清香,混合着墨香与茶香的淡淡气息,情不自禁间,我静静地把脸贴在了他背上,双臂环过他腰间,轻轻将他抱住了。闭上眼睛,深深呼吸。我非常明白,象我们这样的人,注定不被允许真心相爱,到头来也许真的没有什么完满的结局,可是我和他待一天,我心里就欢喜一天,我和他待一刻,我心中就欢喜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一刻。
    午后秋光正好,白云初晴,幽鸟相逐,哗哗的流水声里,似乎都听得到栀子花落的声音。
    扣在他腰间的手指被他覆上,手上的力道由松及紧,紧到抓得我生疼生疼,紧到似乎要把我抓进肉里。接着他缓缓地转身,看不到表情,他将我整个儿搂进怀里。我把头埋进他的胸口,静静地聆听他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的节奏,莫名的感动在心间缱绻流转,什么都不必言说,谁是什么人也不重要,这一刻,我们分明都能触摸到彼此心间的痴缠与纠结,坚定与徘徊,隐敛与奔放,温暖与苍凉。
    过了半日,我仰起头来望着他,眼睛里满是欲言又止的款款深情。
    我清浅一笑,“代王殿下,今日风光晴好,华年似锦,可否愿意听臣妾调笙一奏,清歌一曲?”
    他颔首而笑,微微点头示意。我起身走到轩窗前点燃心字檀香,然后轻盈地走到银笙前坐下来,轻轻撩弦。
    “新雨初放晴,滴翠染尤凉,浅映积潭初晴天
    旧梦去如烟,海棠碎阶前,香动流湿光,惹谁得见
    远远看提笔落款你抬首,我却装作低眉不见,弄幽兰
    震弦声轻轻乱,碎流转,纤指牵霞凝雨绕过云端
    滴水檐下石穿,暖云层层砌千山
    金钿翠翘拆一半,话到嘴边却口不能言
    满城飞花,千里飘散,千里是惘然
    薄纱团扇小,雾遮妆半面,清风徐来字一行
    隔帘暗影动,淡墨晕素颜,一缕烟缕散,三分香檀
    远远看提笔落款你抬首,我却装作低眉不见,弄幽兰
    震弦声轻轻乱,碎流转,纤指牵霞凝雨绕过云端
    一笔淡墨挥洒,远了江山
    千羽飘雪,闭门不谈
    香泉水沸,茶饼在煎
    心事袅袅留住春色
    缱绻~~~~~~缱绻~~~~~~”
    这是还未入汉宫前在坊间听过的歌,当时只觉得香艳有余,清雅不足。今天对着他清音一阕,才真正晓得,这歌道尽了深闺女儿多少婉转缠绵的细腻情思。
    他就坐在那里,定定出神地望着我,眸子里的盈然清亮渐渐变成火热灼烧,如野火春风般席卷而来。
    良久,他提起笔,龙飞凤舞地在丝绢上划出几个字。我走近一看,原来是“庄妍雅靓”四字,清隽中透着风骨,刚硬中又携着无尽的委婉。
    我不禁心中大奇,兴致勃发,“哦?这四字何意?殿下可否给臣妾一解?”
    嘴角浮现一丝得意的笑,他拉我紧紧挨他坐下,顺手搭上我的肩膀。
    “漪房,不懂了吧?”带这一点点戏谑的调笑,他缓缓说道,“庄者,庄重也,即端庄高贵,落落大方。妍者,美妍也,即娇花媚玉,明艳动人。雅者,清雅也,及气质清华,脱俗绝尘。靓者,灵动也,即聪慧灵转,解语生香”。
    “哦”。我闷闷地答了一声。“代王殿下真是风月情圣,臣妾却不晓得殿下懂得这许多”。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然后偷偷觑着我,似乎意犹未尽地说道,“嗯,你们这几个人里面,锦瑟虽端庄却不够明艳,姜姒虽美妍却不够大方,墨玉虽有几分灵动却不够清雅,惟有爱姬你,可是庄妍雅靓,女子的好处,你一不小心都占尽了”。
    我心里又气又笑,半没好气地说道,“殿下好像说过从没认真看过人家,没想到,每一个都记得那么清楚啊”
    “我只是说我没看过,又没有说我没看到!”他着急地大声辩白着,全然忘记了自己藩王的身份。
    我实在忍不住笑,急忙把头扭转过去,没想到马上被看了出来,他使劲儿一用力,一把把我攫进他怀里。
    “你这个小丫头”,他轻轻勾了一下我的鼻子,用手指轻轻撩动我的的腰,“不分尊卑,戏谑本王,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代王殿下,代王殿下,饶命,饶命。。。。”我受不得那痒,急忙告饶,他松开我,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殿下,好像刚才你说我们的时候,有一个人你没提起啊。”我说道。
    “谁”?
    “子冉啊,所有的人您都点评了一遍,唯独她,您是一说都没说到,您说说,说说嘛”。其实我这样说的时候,心中是有点忐忑的,我早就发现,子冉有一种不同于碧玉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小家女的风范,那种气度,绝对不像是坊间市井家能养出的女儿,倒像是高墙大苑,王侯贵族家的女儿独有的高贵与淡雅。这样的女孩儿,连女子都会心生羡慕,更何况男子呢?
    他的眉目间不经意地笼罩上一层淡淡的无奈与惆怅,那眼神有点温柔,甚至,有点怜惜。
    “子冉和你一样,也是庄妍雅靓”。他低低地说道,明明是赞美好听的话,怎么我在他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点的男女之爱呢?
    不去想了,我也不愿去问,毕竟能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太宝贵,我连一秒钟,都舍不得浪费掉。
    “殿下,殿下”。我轻声唤着他。
    “哦,漪房”。他回过神来,讪讪地笑了,嘴角间是掩不住的落寞。
    “殿下”,我轻轻地叫着他,“刚才看您提笔落字,风流雅韵,漪房真是佩服。漪房有两个字,一直写不好,殿下能执笔,带着漪房写一遍吗”?
    “好”,他轻声说道,环过肩膀握住我执笔的手,他问,“是哪两个字”?
    “鸳鸯”。我回答道,一字一字,清清楚楚,柔柔软软。
    猛地握紧了手心里我的手,两个人紧紧抓握的手,和着墨香,在雪白的丝帛上,一笔一划地落下“鸳鸯”二字。
    这本是这世上最缠绵轻软的文字,每一笔落下,却都是,重若金石,力道千钧。
    耳畔传来他细细碎碎的唇语,隐隐绰绰,和着温热的呼吸,鬓间发丝撩动,直撩得我耳根发痒,浑身发麻。
    “你,真的写不好这两个字吗”?
    淡淡的暧昧如袅袅的檀香般在空气里柔绕萦回,空阔的大殿里,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地纠缠在一起。我缓缓地回过头,还未来得及对上他的目光,一股潮湿温热的气息便把我整个窒住了。
    完全没有任何的考虑,我伸开双臂环绕住他修长的颈,湿润舌尖轻轻叩开他微合的牙齿,温柔地噬咬下去。他急促浓重的呼吸在我唇间嘴角流转,带着若有若无的龙井茶香味,沁满了唇舌。我闭上眼睛,在漫天的飞雪里轻灵地舞蹈,意识迷离之间,我深深吸吮着他吞吐的每一寸呼吸,原以为那一夜就已是亘古的永恒,纵使长夜凄凄,青灯孤影,心中也再无激宕的奢求。但当我再次靠近他才恍然发觉,我竟是那般的舍不得放不下,他的气息,他的温度,点点滴滴,丝丝缕缕。
    明珰坠落,乌云流散,罗带暗解,香囊轻分。花落无声流水静,高蝉绿荫隔断了喧嚣纷扰的浮尘,白云深处,爱意正浓,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和他相携走过的一生。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从朦胧离乱中回转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浑身居然虚脱般的无力。身子竟如羽毛般虚无飘忽。太长太久的战兢压抑,前些时日突如其来的大悲大喜,再加上连日来不眠不休的夜夜劳作,这猛地一宣泄,整个人似乎都被掏空了。
    “漪房,你,你怎么了?”发觉我的异常,他轻轻地抱起我的肩膀,氲染了水汽如黑潭般清亮的眸子里,是呼之欲出的急切与心疼,我沉溺在里面,整颗心都要柔的滴水欲落,带着浓郁的欢喜和晶莹的忧伤。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和他在一起更快乐,也没有什么,比和他在一起,更伤感。
    “没事”我苍白地微笑,强撑起身子,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殿下,我高兴,我,高兴”。
    一双温暖的臂膀轻轻抚上我的背,瞬间坚实的暖意沿着毛孔沁入了条条血脉。他缓缓地脱下外衣,将我整个儿包裹起来,然后抱起我,起身走进内寝,轻轻把我放在床上。
    “漪房,躺着,休息一会儿”,他一边轻声地说,一边拿起锦被盖在我身上,然后细心轻柔地帮我掖好被子的每一个角。
    殿下,别走,不要走。我心中一遍一遍地默念着,可话到都漾到嘴边,竟是象塞了一千个核桃一般,愣愣地说不出来。他是这般好,好的每次我见到他,都像是第一次看他,好的每次我见到他,都像是只能再看他一次。我不是爱他,我只是舍不得他,我舍不得放手。
    半闭着眼睛,我说不出话,只是怔怔地望着他。伸出冰凉的手指使劲攥住那只温热的手,紧紧的,死死的,久久不肯放开,凉凉的粘腻的汗湿透了他的掌心。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仿佛明白了什么,温暖的笑意如清亮的月牙般从眼睛滑落到嘴角,他缓缓地坐在床边,从怀里掏出绢巾,伸手轻轻擦去我额角渗出的冷汗。
    “漪房”柔柔地唤着我的名字,他俯在我耳边轻讲,“听话,休息一会,我不走,我不走”。
    内心安然。我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均匀下来,他握着我的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打着。温柔宁静的气息里,思绪一层一层浅浅晕开,我进入了梦乡,纠葛,悲喜,疲惫,等待。多少天来,这是我睡的第一个安稳觉了。
    梦里不知身是客,此地何地,今夕何夕。我看见他一个人独立在孔雀台前落寞地微笑,漫天纷飞的杨花摇曳着水中挺拔如秀竹的身影。我看见灯火通明的乾坤殿里孤独的夜,凛冽的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化作百年难解的沧桑。我看见长安城的明月,挂在高高的城楼头上,洒一地泠泠皎皎的凄清。我看见那个眉目清秀,目光澄澈的男孩子静静地站在月光里,手里握着一块半环型的白玉觖,晶莹剔透,通体无暇。我看见熙熙攘攘地闹市里,他站在街心微笑,那个笑容,是所有人从未见过的干净温暖,刹那间融化了天地间的冰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迷蒙中我似乎感觉的到,他宽大的手轻轻抚过我前额的发丝,一寸一寸地捋落下来,温柔的触感划过鬓角,落在耳根后的颈子里。温润的目光柔和地投影在我脸上,凝神而专注,一刻都不曾离开,仿佛是在盯着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恍惚间,耳边还萦绕着他淡淡的叹息,只是不同于从前的凝重纠葛,那叹息听来,竟是那般遥远飘渺,轻轻浅浅,隐隐绰绰,似错觉般,甚至还带了一丝丝安宁与幸福的意味。
    不知道他是在何时悄悄离开,只是当我醒来的时候,已是天边金掌,夕霞荡漾。小轩窗外,秋色浓重,云随雁长。我支起身子,一场大梦之后,浑身竟是从未有过的舒畅与松弛,先前虚软的身子也觉得有力多了。
    披上薄薄的雪蝉纱衣,我站起身来,赤裸着双足走出内寝,重华大殿里,空空荡荡的安静,白玉屏榻上丹青淡扫,吴山青翠,那般的清淡疏朗,仿佛不记得,几个时辰前,这里是怎生的云潺雨惆,缱绻成诗。而小小的凭几上,依然展放着那方雪白的绢帛,飞舞的墨迹,带着男子的硬朗清隽与女子的婉约秀美,“鸳鸯”。
    我静静地捧起那方丝绢,似乎还携着淡淡的墨香,萦在空气里,醉人心脾。微笑着拥它入怀,任它悄悄划落在心间,开成月光下的玫瑰,翩翩绮丽地风中轻曳,芬芳天涯。
    心中涌溢着难言饱满和丰泽,我不能爱他,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可以当一辈子过了。
    “美人”,神思缭绕间,思绪被雪鸢打断,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悄悄站在我身后。
    “嗯?雪鸢,有事情吗?”我转过身问道。
    “吕太后的八哥出现了”,雪鸢望着我,缓缓地说道。“太后已经等不及了,她需要我们的讯息了”。
    吕太后,又是她。这三个字,象阴影般时时刻刻罩在我头上,只要我想起来,就觉得窒息般的压抑难挨。我是细作,我是细作,我知道。我要监视,要窥探的人是我的男人,是刚刚跟我情深意浓,缠绵悱恻的人,我也知道。可是,我要怎样给她传递讯息?我又能传递些什么讯息给她?
    “哦,是这样啊”。定了定情绪,我故作轻松,若无其事地说道。
    “美人,你看,我们该怎么办”?雪鸢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依旧望着我说。
    “雪鸢”,我清了清干涩的嗓子,“你去给吕太后发一封回书,就说,嗯,这里一切,一如从前,风平浪静”。我斟酌着字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对面清扬美丽的女子依旧定定地望着我,清澈如水的目光,却别有一番洞彻人心的凌厉,似乎要把我整个人都穿透了。
    “美人”,她缓缓开口,声音如珠玉般清亮彻耳,“其实你知道的,你什么都知道的”。那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直指人心的通透清亮。
    “呵,知道什么了呀,我什么都不知道”。仿佛被一剑戳透了心事,避开她灼灼的目光,我强作镇定,强笑着说道。
    
  • 头像
    顶之座丶HecaTe 11 楼主
    2011-1-22

    “你知道。”依旧平静如水的声音,只是带了十分的笃定。
    “我不知道!”话刚一出口,声音大的,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怎么会这样激动,就像被针扎到一样,本能的反应。
    “好吧”。女孩儿轻轻笑了,浅浅的酒窝里,居然带了一丝落寞与自嘲的味道。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美人我还是要提醒您,咱们的亲人可都还在未央宫呢,就算您不在乎奴婢的姑姑,难道,您也不在乎慎姑娘了么?”
    慎儿,慎儿,我怎么会不在乎慎儿,若不是慎儿,我怎么甘心做这样身不由己的细作,若不是慎儿,我怎么又会这般千煎百熬的纠葛与磨折。
    “你先这样发信吧”,我深深吸了口气,“慎儿和莫尚宫,我自己心中有数,你不必过虑。”其实,我心中有什么数?以吕太后的精明强干,瞒的了一时,能瞒的了一世么?
    看着我纠结难解的目光,雪鸢眸子里突然闪现了一丝决绝的坚定,竟让我觉得如此地冰冷害怕。
    她缓缓地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给我站住”!我厉声高喝,仿佛发现了什么,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恐惧与慌乱,她缓缓回过身,静静望着我。
    “美人,我要去飞鸽传书了,您还有事情吗?”依旧平缓的语调,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传书?你传什么书?跟我说说,你这书里想怎么说?想说什么?”抑制不住几近失控的情绪,我本来只知道,我从内心底不想伤害他,却没想到,事到临头,想要去保护他的欲望竟如扎根在身体里一般,竟然是那样的焦灼与强烈。
    “不想说什么”。雪鸢依旧淡淡地笑,只是笑意间,居然带了点点虚弱的无奈,然后她转身,向门外走去。
    “雪鸢”,慌乱过后便是无比的沉静,我定定地望着浅蓝色单薄的背影,一字一顿地开口了。
    “你去吧,今天只要你从这个门里出去,你我二人,从此形同陌路,恩断义绝”。清冷的空气里,连我自己都想不到,这话出口,竟是这般的狠辣决绝。
    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般,她慢慢地回转身子,蓄满泪水的眸子憋得通红,竟然是我从未见过的哀伤与绝望。
    “恩断义绝。。。。。美人,这么久了,你就是这般看我的吗?”她直直地盯住我,目光如霜雪利剑般,刺的我无处闪躲。
    怎么看你,我又能如何看你。你我虽情同姐妹,可毕竟是素昧平生,陌路交结,这样尴尬的处境,我能怎样看你。
    我自悔刚才情发本心,操之过急,反让人看出了端倪。现在这个时候,撑一时算一时,更何况现在大面上代王真的没有不当之举,也的确无可奉告,至于内心里的想法,我不说,谁又看的透?
    先稳住她,我定了下心,上前拉住雪鸢的手,擦干她脸颊的泪。
    “雪鸢,我不是不帮太后娘娘做事,也不是不顾惜咱们亲人,只是现在,你也看到了,代王殿下来的并不多,所以具体的情况,我真的不太清楚,若是贸然汇报,吕太后发现情况不实,必会对咱们产生怀疑,到时候,咱们的亲人就更危险了,你说,是不是?”我柔声说道。
    “所以,现在你要听我的,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办,明白吗”?我继续说道。
    “嗯”。雪鸢望着我,狠狠地点了一下头。
    “美人,我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一辈子都这样”。夕阳里,女孩俏丽的脸孔上,竟然是如死士般神圣的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