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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很久,我一直不能决定是否要为《奠基者》写些什么,在这部原本应该“轰轰烈烈”的央视开锣大戏,沉寂落幕已有段日子之后。我想我是矛盾的,被一种质朴却昂然挺立于天地之间的精神,以最原始的状态深深撞击着灵魂,令我直欲为之呐喊、为之高歌;但我一样又深深地遗憾着,遗憾我终不能无视自己所看见、所感受到的那些缺憾。于是,我就此陷入了矛盾之中,始终无法自拔。今天,距离央视首播已逾百天,今天,这一部作品,也许早已在很多人的心中悄然淡出,今天,它却在我的心里一点点地积淀下来,一些模糊的思想也变得逐渐清晰起来。也许真的可以说些什么了,为了曾经让我燃烧和沸腾的激丨情;为了那些让我感动得只愿以崇敬地眼光去看待的、那些曾实实在在创造了这段历史的人们;为了一位始终都让我感到温暖、看到希望,感受到人生激励的导演;也为了那些曾经让我欲语还休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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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在乍闻康洪雷要拍《奠基者》时,我是很吃惊的。虽然没有赶上那个的年代,但“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铁人精神”,和那一部至今记忆犹新的电影《创业》,却也曾填满过儿时的回忆。但是,且不说工业素材一般都很难讨巧,而这个素材本身又带着太过浓郁的“主旋律”色彩,特别之前还刚刚诞生过一部同类电影《铁人》,很多观众对作品都会有主题先行的疑虑。而且,无论是人生态度、生存方式,还是价值趋向和生活语境,这一代年轻观众与铁人精神之间,大约也隔着遥若星河般的距离。理解、接受直至共鸣也并不会是件轻松的事。因此,既为康导一往无前的勇气而赞叹,但这样的题材,也许仅在主旋律宣传上适逢六十大庆,有些讨巧之外,在观众的心目中,却几乎是没有“卖点”的,由此,也着实为康导捏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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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我沉浸在《奠基者》的世界之中,我又不得不为康导所展现出来的、一如既往的个性风格而深深折服,这又是一部被鲜明地打上 “康氏”烙印的作品。一切如意料之中,甚至比意料更甚,没有“卖点”,康洪雷没有半点的刻意,或者根本就从未在意过所谓的“卖点”。对于一段已经在很多人记忆中淡漠的恢宏历史,对于一代快被尘世的喧嚣湮没的石油人,康洪雷只是将自己的一切感动、一切思考、一切涌动着的激丨情,以一种最朴实、最真实、最自然、最本色的镜头语言追溯着、捕捉着、记载着和展示着。于是,在我们面前的,不仅仅是那代石油人的群像,不仅仅是那些足以震撼河岳、荡气回肠的故事,还有这其中迸发而出的、足可以让天地为之动容的一种精神。当它们几乎不加修饰地、以最原始的状态,直直地撞入我的心灵深处时,“原生态”三个字竟完完全全占据了我那一刻的意念,成为贯穿我观剧全过程、最强烈的一种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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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全剧之后,我特意细细阅读了何建明的原著,报告文学《部长与国家》。然后,我意识到,从编导将作品的名字由《部长与国家》改为《奠基者》的那刻开始,创作的重心和作品的结构已经有了显著的改变。共和国的部长,一代石油大军的领头人,虽然也是电视剧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但却并不是全部重心所在了,与原作相比,康洪雷的镜头所捕捉和展现的,无疑更加广阔。除了那些部长、领袖们之外,他把自己的视角更多地投注到了普通人身上,石油会战中基层的干部、技术人员、工人还有他们的家属,那是整整一代石油人、一代为中国的石油事业奠定了百年基业的人。
而何建明的报告文学本身就构建在大量翔实的史料的基础之上的,时代风云、史海钩沉都有所映射,因此客观上以此为基础改编的电视剧,很自然地被赋予了一种史诗般的气质。而当我们将那一代石油人的功勋,放在当时特定的历史大背景、大环境之下时,就愈加叠显出其沉甸甸的份量。东方“巴库”的发现,石油工业的起步和发展,就好比在年轻共和国的血脉里注入了腾飞的血液,也使她从步履蹒跚中彻底地摆脱了受制于人的局面,使“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真正成为了现实,更是从经济和战略的角度,为中国奠定了“大国”的基石。
而康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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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奠基者》,在我的心里,比故事更有吸引力的,是那整整一代石油人的形象,上至国家部长、下至普普通通的建设大军;而比人物更有感染力的,是这群奠基者、我们的前辈们,他们身上自始自终都散发开来的一种精神。
那是极朴素的一种情感,对国家、对人民、对战友同志、对自己热爱的领袖,完完全全发自内心、发乎纯然的一种爱。那是极简单的人际关系,无论是竞争、合作、关怀、还是互为依赖和支持,真实得没有半点惺惺作态、你可以敞开了胸怀去接纳,而根本不必要设防。那是极单纯的追求,理想的崇高在于纯净,没有任何私欲杂质,一心一意要达成自己的使命;使命的强大在于始终如一和内心的坚定,任何困难险阻都无法阻挡一往无前的决心,哪怕是为此付出一切,青春、健康、人生的享受、乃至于生命。
于是,展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代石油人,虽然职位、经历、学识、个性各不相同,但却同样都有着一个“原生态”的标记。他们的人生追求很简单、他们对生活的要求很简单、他们对待人生的态度和方式很简单。为了早日找到石油,摘下贫油国的帽子,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抛下妻子儿女,风餐露宿在一片陌生、荒凉的大地上;为了尽早出油,他们可以用手抬、用肩扛,以坚不可摧的意志和团结一心的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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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一代石油人的“原生态”精神深深感动着,更被康导力图表现和契合这样一种“原生态”精神而使用的、同样近乎于“原生态”的艺术表现手法而深深地震撼着。
这一回,朴实无华成了作品的风格,不加修饰到几乎“没有”技巧的原汁原味,成了作品极其鲜明的个性。这一回,康导的镜头就这般聚焦在这片松辽大地上:一望无际、莽莽苍苍、广袤中蕴涵着几分苍凉,荒原寂寂,天地高远,那一片片涌动着的灰蓝色人流……镜头画面和构图非常朴素、本色,很多地方甚至是粗砾的,包括北大荒自然景观的展现,包括那一群建设者,无论是服装、化妆,还是摄影框前画面的攫取,贴近时代、贴近生活、贴近真实才是最重要的诉求,而艺术化美感,这一次却显然被放置在一个次要的位置之上。而这样的镜头语汇又极具张力,越是不加修饰、越是原始状态、越是本色,却越有一种质朴的大气,越是将康导心中彭湃着的满腔激丨情连同剧中人那生气勃勃的 “原生态”精神、没有任何花哨、以最自然和直接的方式喷薄而出,映衬和渲染得淋漓尽致、荡气回肠。
一如作品的色调,大地是苍茫的灰白,钻井平台是冰冷的灰黑,建设者的服装是流动着的灰蓝,画面的整体色调,略显沉重和压抑。但那随着朔风席卷飘扬开来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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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奠基者》在表现一代石油工业的先驱们“原生态”的精神境界上,在以最“原生态”的艺术表现手法,营造出朴实无华的泱泱大气,直逼返璞归真的艺术境界上,可以说是出类拔萃、极具个性特色和独特的艺术魅力的。而且这样的作品,既因其充盈着的、饱满的激丨情而极富感染力,又是有灵魂、有底蕴的,在思想性上,它一样具备了值得考较的价值。
但是,这样一部作品实际的收视表现却不能说是令人满意的,虽然它占据了央视开锣戏――这一原本应该受到高度瞩目的位置。因此,它本身的一些遗憾,或者说可以反思和改进的空间,一样是不应该被忽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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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全剧,当时的第一反映是针对剧本的,那竟同样也是一个词――“原生态”,报告文学的原生态,而不是电视剧剧本的原生态。后来,在我读完《部长和国家》之后,我知道其实从最早的报告文学,到今天的《奠基者》剧本,无论是何建明、还是康导,他们都已经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不仅仅是作品描述的范围、重心、结构的变化,而且在这个过程中,确实已经考量了电视剧剧作必备的一些元素,诸如戏剧冲突的构建,人物的提炼、合并,节奏的控制等等。
但是,就现在呈现出来的作品而言,仍有太多的地方更像是报告文学。这样说并不是要质疑作品史诗气质和纪实风格上的追求,而是纯粹地从电视剧的角度去思考和审视的结果。虽说,在人物塑造上,有集中、有增删、增加了很多包含冲突的情节,但有些地方却仍存在很多空间。如电视剧,哪怕是塑造群像的电视剧,出场的人物的命运基本都应该有一个起承转合的交代,如拉皮影戏般匆匆掠过的,只能是《建国大业》这般追求“另类”效果的特例罢了。
但《奠基者》,却真的也有这些毛病,那是仍然没有跳出报告文学的固有的创作模式。比如,陆惟夫,开场的架势以为应该是个非常核心的人物,但后面的戏却越来越薄,甚至都不知该从哪儿去找了;比如白莉,屈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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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遗憾,是整部剧的节奏。虽然我明白,要将这些历史背景阐述清楚、将这些情怀和思想表达清楚,需要一个可以从容铺展的节奏。但是,真的是稍显缓慢了,尤其是自然灾害期间,解决吃饭问题的那一段,节奏过慢了。当然,也许也不仅仅是节奏问题,同样反映出在戏剧冲突组织上稍显平淡了些,情节缺少吸引力和张力,于是,就觉得部分戏份比较拖沓和缓慢了。
第三个遗憾,是我认为在一个极其重要的核心角色的塑造上,并未完全找准感觉,那是王超演绎的铁人王进喜。我完全明白康导在《奠基者》中,力求体现一个过去几十年里几乎被“神化”的楷模,其身上属于“人性”的一些东西。力图将铁人从“高高在上”被“挂”着的一种状态上解放出来,还铁人――王进喜,一个普通的石油工人真实的面貌。其真实的追求、真实的痛苦、真实的好强、拼搏、不服输,真实的牺牲和付出,以及一切纯朴、自然、本色的东西。但是,王超在演绎的过程中,却给人多了一点点“痞”的感觉,缺少了一些豪迈的气概,一如王进喜的打油诗所言道的“北风是电扇,大雪当炒面”,能说出这样话的人,要具备怎样一种豪迈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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