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9楼. 将柿本挤到身后,吐着舌头凑近纲吉的脸,那股令人反胃的腥臭差点让纲吉吐出来。却见城岛开始在纲吉身上仔细嗅了起来。
“怎么了,犬?”六道用手杖有节奏地敲打着右手手心,而他右眼的流血似乎并没有止住的迹象。
纲吉眼见城岛在他的衣兜那里盘桓许久,留着老长指甲的手指终于探了进去,夹出一枚发卡。“居然在这小子身上,总算找到了Beon。”
“是伯爵夫人送给你的那套嘛……”柿本推了推眼镜。
“正是Beon。”城岛将发卡仔仔细细夹到自己的前发上,又蘸着口水抹了抹本就一团乱麻的头发,“很重要的东西啊,结果去抓了几头狮子就弄丢了Beon。”
抓狮子?
纲吉这才想起这枚发卡的来历。情急之下他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是莱帕德·比安奇的朋友!”
城岛犬歪过头,伸出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哦呀。”六道的笑意变得复杂起来,“犬,原来那次你顺道救下的,也有这小子啊。”
柿本知趣地收起那瓶毒药,缩到一旁,继续鼓捣着什么零碎物件。
纲吉总算松了口气,可他根本料想不到,那个留着靛色长发的男子到底在想什么,要获取什么样的答案才会心满意足。还没来得及恢复情绪,六道再次凑了上来。纲吉眼见六道右脸那条惊悚的血痕离自己越来越近,直至无限贴近自己的右眼。冰冷的紫水晶耳坠数次撞击自己的脸颊,即便只是短暂接触,那微妙的刺痛感都让人无法忍受。
“你的名字。”
六道的声音像是轻声呼气般喷吐在纲吉耳廓内,让他浑身寒毛倒立。
“如果你不说,我来替你说。”
戴着靛色手套的右手轻柔抚上纲吉的胸膛,直接贴在心口位置。
“如果我说对了,你的心跳,一定会有令人愉悦的变化吧。Kufufu……我说的对嘛,沢田纲吉。”
蜜色瞳孔骤然收紧,纲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果然呢。能告诉我,你是如何经历了十年的假死,维持死前样貌的呢。这可是超出了魔术的范畴啊。”
心跳越来越急,越来越乱,这种根本无从掩饰的情绪被六道冰冷的手心尽数收纳而去。
“嗯?这是什么……”灵巧而修长的手指解开了纲吉的衣扣,继而朝里一寸一寸探去。
“住手……”纲吉有气无力地抗议着。
“这个硬硬的是什么……?”
“我让你住手啊!”
橙色光芒在纲吉额前猛然钻出,将六道的右眼刺痛。与此同时,探入的指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蛰到般火烧火燎地疼。
“嘶!”像毒蛇吐出信子发出的声响,六道朝后倒退两步摔倒在地。
“团长大人!”
“希克斯大人您怎么了?!”
城岛像闻见血腥味的鬣狗,双手凝聚出黄色死气炎朝纲吉逼近而去,柿本则弯下腰去搀扶六道,却被用力推开了。
“您的手套……”
“我没事。你们两个先出去。”六道捂住血流不止的右眼,而右手手套食指中指部位已经被烧穿,尚有游离的空炎在不断扭曲,渐渐湮灭。
“你敢对团长大人出手Beon!看我不咬断你的喉咙!”
“我让你们出去,没听到吗!”
城岛与柿本惊异于六道周身散发出的浓烈靛色雾炎,将原本在一旁玩耍的狮子吓得落荒而逃冲出帐篷不知所踪。城岛怪叫一声,追着狮群跑了出去。而柿本则将有些歪斜的毛线帽戴正,缓缓退到帐篷外。
纲吉也有点发懵。骸大概是被彻底惹恼了吧……“骸……不,希克斯先生。”
“你……怎么会有那种危险的东西?!”六道微微低着头,走路东倒西歪,声音也有些颤抖,“你到底是什么人……沢田纲吉是你的什么人?!”
“我……我不认识沢田纲吉。但是莱帕德先生跟我提起过他,他已经死了啊!”
“你撒谎!你就是沢田纲吉,你就是,kuhahaha……你啊,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幽灵,我恨不得……恨不得把你的肉,一片片咬下来,恨不得,恨不得……啊!!!!!”
六道仰面朝着黑黢黢的帐篷顶长啸一声,继而伏下身,双拳重重锤击在放满魔术道具的桌上,零碎的部件顿时撒了满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纲吉还是头次看到骸如此失态,无论是哪个六道骸,都未曾有过这种表现。
立柱上挂着的油灯在方才的死气炎波动中猛烈晃动,将帐篷内杂乱的影子映照得群魔乱舞。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这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维持了许久。
该怎么办?
纲吉在思索这个问题,而稍稍冷静的六道同样为了这个问题绞尽脑汁。这小子,应该不是沢田纲吉才对,可他又那么像,而且,还是如假包换的空炎禀赋者。那他身上的高阶空炎玉,到底是哪里来的……好想杀人,哪怕这小鬼只是个长着沢田纲吉脸庞的无辜替死鬼,也足以让自己发泄长久以来的愤懑之情。
但是……他是莱帕德·比安奇的人……毕竟有份人情债在。
六道眯着眼,仔细打量着已经褪去死气炎的纲吉,实在拿不定主意。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小纲。”纲吉实在想不到其他名字来搪塞。
“……好,我暂时相信你。不如,来做笔交易吧。”六道说着,从桌上随手抄起一把青铜匕首,再次朝纲吉逼近。
“你要干什么?!”
“我要……Kufufu……”六道说着,手起刀落,将纲吉脚踝处的绳索砍断。一如反复练习过的魔术手法,匕首灵巧地在六道手背处滑过,继而飞了出去,精准地落在纲吉双手手腕中间位置的绳结上,又深深扎入椅背之中。“我要你对今天在这里看到的,听到的,全部保密,烂在心里,我就放你走。”
纲吉没有说话,他只是揉着自己由于挣扎而被勒出血痕的手腕。
“当然,‘惊天马戏团’也会对这件事保持缄默,所有人都不会泄露出半点消息,包括你是空炎禀赋者这一点,以及,你身上的那个……我希克斯,用名誉担保。”
“那……”
纲吉才想答应六道,帐外传来的巨大声响又将他吓了一跳。六道撇下纲吉,撩开帐篷帷幕快速走了出去,却见城岛、柿本正与一名少年搏斗中,黄绿蓝三色死气炎在帐篷间的空地上四处撞击着;而那些被纲吉吓跑的狮子则早已被电麻在地,抽搐不止。
“喂,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Beon!”城岛舔着右手上新增的伤口,脸上渐渐带有怒容,“要是再胡闹,我可要不客气了Beon!”
“犬,不要轻举妄动,我已经设置好了陷阱。”柿本的双手捏着两根绑有细线的棒槌,看得出,他确实早有准备。
“把阿纲还给我!不然我就把你们这里炸个粉碎!”
大乱斗一触即发,六道站在柿本身后,不动神色。
“蓝波!”
“阿纲!你没事吧?”
“你不要冲动,我没事。”纲吉说着,从帐篷中快步走了出来,试图去拉住蓝波已经点燃雷炎的右手。
“阿纲你不要动!”蓝波扯着嗓子嚷出声来,继而周身燃起令人目眩的雷炎朝纲吉扑去。只听到一阵猛烈的爆炸声,厚实的幔布被爆风吹得猎猎作响,柿本与城岛不由得以手掩住眼睛,防止被雷炎炎压波及。
尘埃落定,惊魂未定的纲吉这才发现,自己身旁的地面满布泛着寒光的钢针——原来自己匆忙间踏入柿本罗织的陷阱,那些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细线牵动着机关。如若不是蓝波即使救下自己,怕是早被扎得千疮百孔。
“蓝……蓝波?……”
“我没事……”蓝波轻松地从地上爬起身,收起死气炎,那些被雷炎磁化的钢针顿时掉了一地,兵兵乓乓吸附在成团。“这里好危险,这些人都不是好人。”
“哦呀,小小年纪,本事不大,口气不小。”六道的表情开始朝着危险的境地发展,而柿本与城岛则一左一右将场地狭窄的出口封锁起来;不远处的甬道上,巴兹与唧唧、奇奇兄弟也闻声而来。
“骸!蓝波他不是故意的,他也是担心我的安危。”纲吉灰头土脸搭着蓝波的手爬了起来,又转向蓝波,轻声道:“只是有几个小魔术,他想单独表演给我看。我没有,真的,你看,哪里都好。”
“骸?”
“骸?”
惊天马戏团的团员与蓝波同时在心里念叨这个奇怪的名字,纲吉这才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于是他低低补救了一句:“希克斯先生……”
“你我的交易,依然有效。犬,千种,放他们走。”六道说着,收起手杖转身往帐篷里走,靛色长发在他脑后束成一绺,随着依旧有些蹒跚的步伐左右晃动,“kufufufu……骸。有趣的名字。”
“请等一下,希克斯先生!”
“喂喂你到底要得罪团长几次才肯罢休啊Beon!”
六道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头,用右侧那只血红的眼睛面对着纲吉。“还有什么事吗?”
“我……还有很多事想问你。不知道,我们……”
“如果有缘的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只是……别轻易死了。记住,你的命,只能是我的,现在只是暂且寄存在你那里罢了。Kufufu……”六道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明确拒绝,只留下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语,便消失在帐篷后的深邃黑暗之中。
820楼. 回威尔玛斯特的马车上,纲吉始终缄声不语,只是揉着手腕。即便看不到被衣服下摆遮掩的血渍,狱寺也理所当然察觉到纲吉的异常,可数次发问,纲吉都微笑着摇摇头,什么也不说,即便狱寺再三保证,早上说的是气话,也不会把蓝波扫地出门,纲吉也只是用感激的眼神回应着狱寺的赤诚;而蓝波的欲言又止,又被纲吉猛然扯住衣角的动作所制止。
三人就这样,沉闷了一路。
临进庄园前,蓝波生怕再次被狱寺一脚踹下车,不待鲁道夫打开车门便自己跳了下去。狱寺无奈地摇摇头,正欲下车,却被纲吉拉住了胳膊。
“十代目?”
“那个……说出来怕难为情,我比较怕……马戏团的狮子和狗熊,所以……我没事,真的。”纲吉在努力挤出笑意,可在狱寺眼中,是如此的尴尬而缺乏诚意。
莱帕德·比安奇少爷早已不能用涉世未深来描摹,他知道纲吉心里一定有事,而且还是自己帮不上忙的那种。与其强行逼迫纲吉向自己敞开心扉,不如顺其自然。狱寺明白,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有着某种特殊的精神力量,这种力量鼓舞着自己在新大陆踏出最艰难的一步。他坚信,纲吉同样能自己找到解决办法。
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保守秘密的人,才有责任感。
于是,他垂下眼,浅浅莞尔,露出一侧的酒窝,顺带拍着纲吉的手背,权当作答。
刚进房门,纲吉便发现背朝天倒在地上的蓝波。他还在纳闷是怎么回事,却感觉自己脑后闪过一阵强烈的罡风,想要躲闪却依然来不及。他只能勉强横过手臂略作格挡,便被踹倒在地。
“蠢纲!”
纲吉摸着被踹痛的手臂,下意识将袖口拉紧,生怕手腕的血痕被Reborn看到。可他明显低估了家庭教师的洞察力。他稍稍直起身子,见Reborn满脸怒容,双手叉腰瞪着自己。
“Re……Reborn?怎么了?蓝波他这是……”
“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敢就这么一个人出去?!”
“没有啊,有蓝波陪……”
“我就是……”Reborn的眼睛略微扫过蓝波,止住了口中话语,他深吸一口气,指着纲吉的手腕道:“怎么回事,你又把自己弄伤了?看马戏?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你们两个加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半大孩子就敢出入鱼龙混杂的地方?”
“你……你别生气。我是不小心摔到的。对吧,蓝波……蓝波?”
“啊?啊……”蓝波摸着被踹痛的头坐了起来,无力地靠在桌脚,翻着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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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852楼. 四十(上)
骸,六道骸,年幼时遭受艾斯特拉涅欧家族的人体改造,后利用兰兹亚灭门整个家族,最为出色的幻术师之一,复仇者监狱最危险的越狱者,黑曜的首领,曾击败过云雀恭弥的可怕男人,为了保护黑曜,才在家光的威逼利诱下,同意暂时担当彭格列十世的雾之守护者。
这些关于自己那个世界六道骸的所有情报如清晰可见的流水账在Reborn的脑海中滚过,随着纲吉的细细诉说而被不断剔除,除了某几个特质:诡诈,狡猾,阴鸷,不择手段,难以捉摸。惊天马戏团的团长,而且还带领着除库洛姆外所有黑曜成员。确实,很有意思。
然而,异常危险。
“所以,多亏了蓝波,我才……”
“等等。你刚才反复提起,这个世界的六道——也就是魔术师希克斯,对你恨之入骨?”
“那个……虽然我知道这么说不大确切,可他真的那么说了,他想要我的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放过了我。”纲吉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惊讶地捂住了嘴。他斜眼望着Reborn,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
“他肯放你走,是因为你答应了他对这些事保密吧。阿纲,你这么做确实是不对的。但是,如果你不对我说出来,或许会更危险。我是你唯一能百分之百相信的人,你要牢牢记住这点,其他人,即便是狱寺,他们都……算了。说了你也不会听。”Reborn摘下帽子,在椅背上轻轻敲了数下,“这里面有很大的谜团。六道,也就是希克斯,他不可能认识你,你第一次去看他的魔术表演,也跟他没有宿怨,可他摆明了在大变活人的魔术中神不知鬼不觉控制住了你。显然,他对‘沢田纲吉’是有预谋的。”
“我……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了,听你这么一说的话……突然感觉有些冷。”纲吉裹紧身上的外套,打了个冷战。
“你还记得,狱寺和京子跟你说过些什么吗?关于这个世界的‘沢田纲吉’。”
“这个世界的‘我’,已经死了,而且……”纲吉回想起威特妮丝大夫那梨花带雨的面庞,以及她那句“十年了,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种思念”。
这句话从京子口中缓缓滑落时,京子的眼神,如此生无可恋。
“而且什么?”
“而且,已经死了十年了。也就是说……我……在我现在的年纪,就被杀害了。”纲吉自己都觉得有些绕嘴。
“没错。所以,这个世界的六道骸,与这个世界的你,一定有着某种交集。这段过往迫使他看到这个与‘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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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余下全文 883楼. 啪。
机关长办公室的灯被打开,窗口悬挂着的笼中,一只金丝雀正惊恐地在华美精巧的站杆间跃动着。
“诶,您又忘记关笼门了。”草壁将帽子与大衣挂在办公室门后的衣架上,便快速走了过去,将圆弧形的笼门轻轻关上。即便如此,金丝雀依旧吓得不轻,好几次撞在笼壁上,发出令人不悦的闷响。
“它习惯了笼中的生活,飞不出去的。”云雀绕过特制的正六边形大办公桌,往后仰倒在厚实的转椅中,略带慵懒地脱着手套,却像想起了什么,把摘下一半的手套又戴了回去。“哲。”
“在。”
“三十分钟后,陪我去个地方。”
“是的,恭先生。”
“在此之前,汇报。”云雀将桌上台灯点亮,顺带点燃了身后的壁炉。空旷的办公室内顿时温暖了许多,在这深秋的夜晚,尤为难得。
“权限隼,密级鸠。奥日教教徒在圣梅崔尼公然朝圣,与当地天主教徒发生冲突,后升级为流血冲突。背后无推手,但奥日教在我国境内的传教及宗教活动,对我国公民日常生活确实造成越来越频繁的不良影响。”
云雀抬手遮住脸的下半部,结结实实打了个呵欠。看来,是非常不感兴趣。
“权限雕,密级隼。714的这份文件……”权限雕,那是“灰雕”的最高权限,只有云雀恭弥机关长才能查阅。草壁将密封的文件袋递给云雀,云雀略瞟一眼,慵懒地接了过来,然后做了个手势,示意草壁继续。
“权限鹰,密级鸮。关于‘玄麒’。”
“哦?”云雀停下了拆封文件的动作,将小刀轻轻放在桌上,嘴角微微翘起。
“据可靠消息,‘玄麒’的使者已经进入我国境内。近日应该会有所行动。目前多条线都在跟进,但‘玄麒’此番分外小心,使者的真实身份恐怕难以想象。”
“继续跟进,不要暴露。直接汇报到你那里。”云雀简单做了指示,便低头继续拆了起来。
“这一份……权限鹭,密级鸠,‘惊天马戏团’在诺柯兰工业区演出,我们对其进行了密切监视。除却演出第三天帐篷内起火外,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事。对了,他们已经预定了首都金瑟回廊剧院作为他们下一站的演出地点。”
云雀没有说话,他正在仔细阅读手中的文件。厚实的蜡纸密不透光,将云雀俊秀的面容遮掩其后,草壁都无法看到,这条消息,到底机关长做了何种批示,只好机械地读下一封文件。
“权限鹰,密级鹫。有关‘黯焰十字结社’最近的动向,实在令人不安。不知这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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