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西皮|191006|改编】陪你到世界的终结/BG/短篇
- 这一年是如同老旧的绿皮火车般动荡不安的一年。
北京举办奥运会,热血和豪情在全国人民的身体里翻涌奔腾。
汶川大地震,举国上下为之牵动心灵。
神州七号载人飞船成功发射,这一辉煌时刻被镌刻在所有人的记忆中。
特大暴雪覆盖三十多座城市,阻塞了无数归家路。
这一年,周杰伦的《魔杰座》毫无道理地霸占了小小的MP3里所有内存。
这一年,飞儿乐队的《月牙湾》和五月天的《志明与春娇》开始播放在大街小巷。
这里是二零零八。
这一年,我们十八岁。
每一个工作日的清晨,唤醒京城郊区安静老旧的四合院的,是隔壁那个十八岁的女孩子清亮并不耐烦的呼喊,蹬着单车的脚踏板一遍遍按响车铃,以及架在温火上的黄铜锅水被煮沸咕嘟冒泡的声音。
“黄明昊你快点儿!”
一缕阳光透过厚重的洁白云朵洋洋洒洒地躺在院子中央,把少女柔顺的黑发发尾染成金黄,清澈的眸子映着附着灰尘的玻璃窗和屋子里忙碌的少年模糊的身影。她蹙起眉,斜着身子躲避因为光线而不清晰的视野区,又烦躁地用力拨动车铃,清脆的铃声回荡在院子间。
黄明昊嘴里衔着一袋热乎乎的牛奶,听着门外女孩的催促慌慌张张跑去关火,路过客厅时忍不住多瞄了几眼电视上周杰伦在镁光灯下手握话筒唱歌的样子,青涩不羁的眉眼。
“黄明昊!”
“哎哎马上!”
他如梦方醒般从周杰伦身上移开视线,看见跳跃的橙色火苗随着“啪嗒”一声没了踪影,便从锅里快速捞出那袋刚热好的牛奶,手腕的袖子拉到手心,滚烫的温度隔着校服的袖子都能感受到。他被烫的直呼气,把牛奶袋子来回掂了几下才缓轻了些。食指和拇指拎着袋子温热的一角,另一只手拾起门口的书包,大步迈向院子中央骑在单车上的少女。
程潇一只脚踩在踏板上,扭了扭车把,把书包从肩上卸下挪到后座,皱眉嘟哝:“真搞不懂你一个大男生怎么这么慢。”
黄明昊拎起温度刚刚好的热牛奶,放在另一只手里,再稳稳地递到她已经伸出的右手手心中,以同样不耐烦的语气回应:“我这不出来了吗。”
最后一个音节刚落下,他就推着单车走的飞快,纤瘦的女孩甩着大出一码的校服袖子在后面一边追一边气急败坏地大喊他的名字,唇齿咬住牛奶袋子,温暖的液体顺着喉咙缓缓流下,奶香充溢整个口腔。
水泥砖上留不下痕迹,车轮却笔直地碾过一条十八岁的路。
出了院子右拐再过一条马路有一家音像店,那时周六一起床就会兴冲冲地跑去租碟,租来的碟片可以看一下午。
黄明昊在懒洋洋的午后端着黄铜锅津津有味地吃放了两份调料包的泡面,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屏幕上整理领结的柯南,下一秒镜头切到一位哭的梨花带雨的中年妇女,身边的诺基亚突然响起,他把泡面挑起,缠了满满一筷子往嘴里塞,放下黄铜锅含糊不清地接起电话。
“喂?”
“我跟你说凶手就是她!”
“啊我不听——”
黄明昊闭紧眼睛痛苦地抓住那个小小的按键手机,指腹收紧,指骨泛白,泡面残渣在他响亮的哀嚎里喷薄向柯南推眼镜的指尖。
隔壁的程潇盘腿坐在床上对着电视中与黄明昊同步的画面笑的开怀,听着对门和手机里共同传来的声音弯起眉眼,唇角毫无预兆地绽放到最灿烂的弧度,幸灾乐祸地举起玻璃瓶装的北冰洋灌了一大口,汽水的泡沫在明媚的下午闪耀出七彩而梦幻的光影。
灰尘倚靠在悬浮的水汽微粒上,午后阳光肆无忌惮地倾洒进少年的眼角眉梢,在陈旧味道的空气里无处躲藏,在岁月的轮回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