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吧
取消
取消
tieba_log
贴吧App 随时随地开启逗比模式
立即打开
tieba_log
贴吧App 更多精彩评论等你互动
立即打开
打开贴吧
跳页弹窗img立即启动
跳页弹窗img立即启动
  • 公安三袁 吴敬梓 泰州学派 李贽 儒林外史 红楼梦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4-10 13:58
    只看楼主
    洞仙歌 题朱草衣白门偕隐图 吴敬梓
    山围故国,正桃源红绽。恰向幽人画图看。羡双仙、一种游戏情怀,多少事,付与空江断岸。
    满江红 治山卞忠贞公庙 吴敬梓
    子孝臣忠,垂竹帛、功名如许。想当日、直言正色,褰裳卫主。北府军兵遗恨在,南朝君相清谈误。便全家、碧血染雕戈,青溪路。
    东坡作戒杀诗遗陈季常,余和其韵 其三 袁宗道
    三日不饮酒,无异蜗亡汁。一日不食肉,有似鱼离湿。放箸倏已空,一饱竟何得。口腹我所缓,性命彼甚急。
    瓶花斋杂录  (明)袁宏道 撰
      王龙溪书多说血脉,罗近溪书多说光景,辟如有人于此,或按其十二经络,或指其面目手足,总只一人耳。但初学者,不可认光景,当寻血脉。
    【案,王畿,字汝中,号龙溪,龙溪先生。罗汝芳,字惟德,号近溪。泰州学派的代表人物】
    公安三袁,晚明时期著名的文学家群体,他们分别是袁宗道、袁宏道、袁中道。由于三袁是荆州公安县长安里(今荆州市公安县)人,其文学流派世称“公安派”或“公安体”。
    袁宗道,字伯修,号玉蟠,又号石浦。万历十七年(1589)会试第一,选庶吉士,授编修,官至右庶子。万历二十六年,三袁共同发起,在北京西郊崇国寺组织“蒲桃社”,吟诗撰文,抨击“七子”。为人神清气秀,稳健平和。居官15年,"省交游,简应酬",“不妄取人一钱”,身为东宫讲官,死后竟仅余囊中数金,几至不能归葬。著有《白苏斋集》22卷行世。
    袁宏道,袁宗道二弟。字中郎,又字无学,号石公,又号六休。袁宏道始终无意于仕途,万历二十年(1592)就中了进士,但他不愿做官,而去访师求学,游历山川。他曾辞去吴县县令,在苏杭一带游玩,写下了很多著名的游记,如《虎丘记》《初至西湖记》等。
    袁中道,字小修,一作少修。袁宗道、袁宏道胞弟。16岁中秀才,以豪杰自命,性格豪爽,喜交游,万历进士,授徽州府教授、国子监博士,官至南京吏部郎中。万历四十四年(1616),小修四十六岁,这一年,他经过二十多年的场屋之苦,好不容易考取了进士。
    万历四十四年(1616),也是吴敬梓《儒林外史》的结尾的重要时间点。《儒林外史第五十六回 神宗帝下诏旌贤 刘尚书奉旨承祭 话说万历四十三年,天下承平已久。》话说万历四十三年,天下承平已久。万历四十四年六月二十三日议上,二十六日奉旨:
      虞育德赐第一甲第一名进士及第,授翰林院修撰。庄尚志赐第一甲第二名进士及第,授翰林院编修。杜仪赐第一甲第三名进士及第,授翰林院编修。
    【案,杜仪,杜少卿,吴敬梓就是杜少卿的原型,杜少卿是儒林外史的主要人物之一。小说中,杜少卿不事举业,怀疑反对八股科举,辞却征辟,拒绝入仕。这些行为特征,都是王艮泰州学派的主要外在特点。】
    29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10 13:59
    【案,杜仪,杜少卿,吴敬梓就是杜少卿的原型,杜少卿是儒林外史的主要人物之一。小说中,杜少卿不事举业,怀疑反对八股科举,辞却征辟,拒绝入仕。这些行为特征,都是王艮泰州学派的主要外在特点。】
    【案,公安派与泰州学派本是一派。公安派名义上是一个地方派,而从渊源来看,公安派也是泰州学派的一个支派,公安派的“三袁”是泰州学派的第四代传人,袁宏道对泰州学派的李贽很崇拜,自称是李贽的弟子。他在一首《送焦弱侯老师使梁因之楚访李宏甫先生》的诗中说:“自笑两家为弟子,空于湖海望仙舟。”而李贽在《九日至报东寺闻中郎且至因喜而赋》的诗中也说:“世道由来不可孤,百年端的是吾徒。”亦自认袁宏道是他的学生。
    据史料载,万历二十年和二十一年,袁宏道兄弟三人先后两次到麻城向李贽求教,第二次时间最长,共达三月有余,
    袁宗道《白苏斋类集》记载【○李卓吾{案,李贽,字宏甫,号卓吾,别号温陵居士} 忽得法语,助我精进不浅,又得读近诗,至「白尽余生发,单存不老心。远梦悲风送,秋怀落木吟」,使我婆娑起舞,泣数行下。近作妙至此乎!岂惟学道不可无年。
    方同诸兄游上方归,才释马棰,小休榻上,忽见案头有翁书,展读一过,快不可言。又得读<与焦弱侯>书,又得读<四海八物>,目力倦而神不肯休。今日又得读<孙武子叙>,真可谓暴富乞儿也。
    近日闲中,随笔记所见所说,将百余段,不能悉写请教,聊抄数章,博一笑。二弟当在八九月间谒选。三弟在家,闭关作时义,前有书来,自云决中。然未知命数合中否?不佞读他人文字觉懑懑,读翁片言只语,辄精神百倍。岂因宿世耳根惯熟乎?云中信使不断,幸以近日偶笔频寄,不佞如白家老婢,能读亦能解也。笑笑。】
    袁中道在一首诗中也说:“我有兄弟皆慕道,君多任侠独伶予。”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10 14:00
    陶珙是陶珽的弟弟,他所接受的李贽思想应该来自于兄长的影响。
    钱谦益在《牧斋初学集 卷第三十一(陶仲璞《遁园集序》序) 》谈到袁氏兄弟与李贽关系时说,【姚安陶仲璞,为吾同年兄穉圭之弟。兄弟俱以才名奋起天末。穉圭成进士,扬历中外,官至监司;而仲璞以乙科官南工部,出守宝庆,得罪于藩府,挂冠以归。其治行廉辨清真,亦略相似。余既为穉圭序《阆园集》矣,仲璞复以《遁园集》示余,求一言之弁?余不知文,安能序仲璞之文?亦知其为陶氏兄弟之文而已矣。万历之季,海内皆诋訾王、李,以乐天、子瞻为宗,其说唱于公安袁氏。而袁氏中郎、小修皆李卓吾之徒,其指实自卓吾发之。穉圭与小修俱龙湖高足弟子,而仲璞少受学于穉圭,其师友渊源如此。故其诗文之大指可得而考也。夫诗至于香山,文至于眉山,天下之能事尽矣。袁氏之学未能尽香山、眉山,而其抉擿芜秽,开涤海内之心眼,则功于斯文为大。仲璞之《集》称心而言,指事而论,无薄喉棘手之艰,无东涂西抹之饰,则亦袁氏之遗风,可以祖香山而宗眉山,不坠落今世词章道学窟穴中也。穉圭文多应世酬物之语,而仲璞多谭学问,逗露旴江、泰州宗指,顾犹沾沾于三峰入裸国而解衣,其亦有随缘牵劝之思乎?龙湖一瓣香具在,安得促席从仲璞而问之?】
    钱谦益在《牧斋初学集 卷第三十一(陶不退《阆园集》序) 》谈到李贽与王阳明,公安三袁的关系时候,说到【余少读李卓吾之书,意其所与游者,必皆聪明辨博、恢奇卓诡之士。已而识新安方时化、汪本钶于长安,皆卓吾高足弟子,授以九正易因者也。时化一老明经,斤斤为文法吏,褒衣大带,应对舒缓。本钶朴腐儒,偶坐植立,如土木偶。是二人者,与之游处,求其为卓吾之徒而不可得也。公安袁小修曰:“卓吾之平生,恶浮华,喜平实。士之矜虚名,小智,游光扬声者,见则唾弃之,不与接席而坐。观其所与,则卓吾可知也。”余闻小修言,复与二人者游,乃知为卓吾之徒。久之,如见卓吾之声音肖貌焉。
    同年生姚安陶珽,字不退,少有志于问学,游卓吾之门而有得焉者也。不退之为人,恂恂已尔,穆穆已尔。与之语,泛滥于物情吏事,剌剌不少休,未尝以问学自表异。余与不退游甚狎,始知卓吾之所与,皆方、汪也,如小修之云。不退既没,其弟仲璞以《阆园集》求叙。不退之诗文,缘情而摅词,据事而立论,未尝标门墙、设坛宇,名为某氏之学也。为吏言吏,居乡言乡,如父老之谈农桑,如家人之问耕织,未尝骈枝俪叶,致饰于语言文字之间也。其言曰:诗则香山,文则眉山。似矣。试就其诗文,求所谓香山、眉山者何有哉?读《阆园集》者曰:“此陶不退之诗文也”,其斯以为卓吾之徒已矣。卓吾守姚安,清净恬淡,有汲长孺之风。不退居官似之。卓吾晚年愤世,兀傲自放。而不退规言矩行,老而弥谨。此则不退之善学卓吾者也。】
    泰州学派学者中,与袁宏道交往颇密,且相互间有一定影响的,主要为管志道、陶望龄、潘士藻、汤显祖、焦竑、李贽诸人。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10 19:10
    《儒林外史》杜少卿的原型,实际上糅合了吴敬梓与袁宗道的生活经历与思想情趣,杜少卿是十分完美的泰州学派式的人物。
    泰州学派是东亚社会历史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思想启蒙学派,它发扬了王守仁的心学思想,反对束缚人性,引领了明朝后期的思想潮流。泰州学派的影响超过了王守仁后学的各个学派,门人上自师保公卿、下逮士庶樵陶农吏,成为晚明显学。泰州学派思想,自然成为清朝早期,东亚社会底层的重要思想流派。
    泰州学派是一个代表着东亚社会底层普通平民、市民的民间学派。泰州学派传授的主要参与者是下层知识分子,其门人中,有隶仆、士、农、贾、工等下层百姓,也有少数中、上层知识分子、官吏。据清代袁承业考订其师承弟子表中说:“心斋先生毅然崛起于草莽鱼盐之中,以道统自任,一时天下之士翕然从之,风动于内,绵绵数百年不绝。”(《遗集》附录)他不完全考证出王艮至其五传弟子487人,其中入《明儒学案》的30余人,为官者40余人。主要传人中有王艮的中子王襞、徐樾、颜钧(山农)、罗汝芳、何心隐、焦竑 、李贽等。他们的弟子中还有樵夫朱恕、陶匠韩贞、农民夏廷美等。不见于纪传的平民百姓就更多了。
    公安三袁作为泰州学派的第四代弟子,主要的活动,集中于小说、戏曲等通俗易懂的文学艺术的创作,而不是向传统的程朱理学的学者那样,反复论证【心与性 理与道、情与气质】等等理学概念的探究,也不是向王阳明、刘宗周、王夫之等心学大师那样,通过招收社会精英作为弟子,宣讲阳明心学的思想。故而,阳明心学后期的主要代表人物刘宗周,以及刘宗周的主要传人黄宗羲,在《明儒学案》中,对于李贽李卓吾,以及公安三袁的思想,是采取边缘化的处理模式。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10 19:11
    在明末清初时期,王阳明的思想是受到顾炎武、王夫之等人的强烈批判的,王夫之等人把明朝灭亡的主要原因,归罪于阳明心学、李贽等人泰州学派思想的传播。当然,这是一种逻辑上的荒谬与社会意识的无奈之举。
    顾炎武《日知录 》记载,【又曰:“嘉靖中,姚、江之书虽盛行于世,而士子举业尚谨守程、朱,无敢以禅窜圣者。自兴化、华亭两执政尊王氏学,于是隆庆戊辰《论语程义》首开宗门,此援浸淫,无所底止。科试文字大半剽窃王氏门人之言,阴诋程、朱。”】
    《日知录》又记载,【万历三十年三月,礼部尚书冯琦上言:正李贽惑世诬民之罪,尽焚其所著书,其崇正辟邪,甚盛举也。臣请坊间一切新说曲议,令地方官杂烧之。】
    《日知录》对阳明心学、泰州学派、李贽的传承关系做了详细记载,顾炎武把泰州学派与李贽思想比作王弼、何晏二人之罪深于桀纣,结论是【王弼、何晏二人之罪深于桀纣,以为一世之患轻,历代之害重;自丧之恶小,迷众之罪大】,《日知录》说【王文成所辑《朱子晚年定论》,今之学者多信之,不知当时罗文庄已尝与之书而辩之矣。朱、陆早异晚同之说,于是乎成矣。王阳明因之,遂有《朱子晚年定论》之录,专取朱于议论与象山合者,与《道一编》辅车之说正相唱和矣。凡此皆颠倒早晚,以弥缝陆学,而不顾矫诬朱子,诳误後学之深。故今编年以辩,而二家早晚之实,近儒颠倒之弊,举昭然矣。以此观之,则‘晚年定论’之刻,真为阳明舞文之书矣。盖自弘治、正德之际,天下之士厌常喜新,风气之变已有所自来,而文成以绝世之资,倡其新说,鼓动海内。嘉靖以後,从王氏而诋朱子者,始接踵于人间,而王尚书发策谓:“今之学者偶有所窥,则欲尽发先儒之说而出其上;不学则借一贯之言以文其陋;无行则逃之性命之乡,以便人不可诘。‘此三言者,尽当日之情事矣。故王门高弟为泰州、龙溪二人。泰州之学一传而为颜山农,再传而为罗近溪、赵大洲。龙溪之学一传而为何心隐,再传而为李卓吾、陶石篑。昔范武子论王弼、何晏二人之罪深于桀纣,以为一世之患轻,历代之害重;自丧之恶小,迷众之罪大。而苏子瞻谓李斯乱天下,至于焚书坑儒,皆出于其师荀卿高谈异论而不顾者也。】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10 19:11
    陶望龄,字周望,号石篑,又号歇庵居士,公安派的诗文家之一。万历十七年(1589年),陶望龄中进士,授编修,迁右谕德。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卸京职,归里。路经吴县,与袁宏道相会。次年,应袁宏道的邀请,一起漫游,陟天目,穷五泄,诗文创作颇为当时文人所传诵。
    陶望龄于万历十三年(1585)考中乡试第二名。四年后会试第一,殿试第三,与董其昌、袁可立为同年,授翰林编修。万历二十三年(1595)三月,被内阁提名充任正史纂修官,与焦竑、袁伯修、黄平倩共同研究性理之学,尤其痴迷王阳明的学说。他久在翰林,以清新自持被推为诗文之首。万历三十三年(1605)十月,升为国子监祭酒。
    黄辉(1555—1612),字平倩,一字昭素,号慎轩,又号无知居士、云水道人,四川南充人。31岁中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为编修。迁右春坊右中允,为皇长子讲官,即后来光宗皇帝的老师。后遭劾去职,归乡闲居,万历三十九年(1611)复官,又升少詹事兼侍读学士,翌年病卒,
    黄辉的书法在明代最为推崇者是“公安派”领袖之一的袁中道,他的评语也最多。黄辉本身是公安派的主要成员。在《书黄平倩楷书心经后》,袁中道说:“王灵和草书第一,行书次之,真书又次之。予于平倩(即黄辉)亦云。是书得小字如大字法,严而不局,老而带媚,妙处不减灵和”。还有:“书《归去来词》,遒古柔媚,妙有灵和笔意”,“博闻穷尔雅,妙迹继灵和”。袁中道将黄、董(其昌)两人并称,说:“黄平倩、董玄宰,真可追配古人。玄宰穷其法,平倩出己意穷其趣”。二人书法相比,各有所长,而黄辉书法似更具个性。袁中道甚至还说黄氏之书法在董其昌之上,“字法愈出愈奇,决当为本朝第一”。
    《明史文苑传》称:“时同馆中,诗文推陶望龄,书画推董其昌,(黄)辉诗及书与齐名”,把黄辉放在与董其昌齐名的位置上。清初诗坛的盟主之一的钱谦益曰:“己丑同馆者,诗文推陶周望,书画推董玄宰。而平倩之诗与书与之齐名”。陶周望系文学流派公安派的主将,董玄宰即明代著名书法家董其昌,而黄辉诗与陶望龄齐名,书法与董其昌齐名,故人们称誉黄辉是“诗书双绝”。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11 06:28
    在明清时期,泰州学派,公安学派,以及李贽等人,曾经受到官方与民间的强烈的批判,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东亚文化的现象。但是,泰州学派与公安三袁的思想,却直接引发了东亚社会的小说与戏剧创作时代的到来,可以说汤显祖、吴敬梓、红楼梦等古典小说、戏剧的大发展,与泰州学派、公安三袁有着直接的作用。东亚社会的传统文化的诸多因素,终于在明清时代,转化为东亚社会底层,民间社会喜闻乐见的、可以接受的文化形态,而不是那些士大夫、读书人的满是程朱理学味道的八股文章,以及无法读懂的诗词创作。
    《日知录》
    ○李贽 《神宗实录》:“万历三十年闰二月乙卯,礼科给事中张问达疏劾李贽:”壮岁为官,晚年削发,近又刻《藏书》、《焚书》、《卓吾大德》等书,流行海内,惑乱人心。以吕不韦、李园为智谋,以李斯为才力,以冯道为吏隐,以卓文君为善择佳耦,以秦始皇为千古一帝,以孔子之是非为不足据,狂诞悖戾,不可不毁。尤可恨者,寄居麻城,肆行不简,与无良辈游庵院,挟妓女,白昼同浴,勾引士人妻女入庵讲法,至有携衾枕而宿者,一境如狂。又作《观音问》一书,所谓观音者,皆士人妻女也,後生小子喜其猖狂放肆,相率煽惑,至于明劫人财,强搂人妇,同于禽兽,而不之恤。迩来缙绅士大夫亦有诵咒念佛,奉僧膜拜。手持数珠,以为律戒;室悬妙像,以为皈依。不知遵孔子家法,而溺意于禅教沙门者,往往出矣。近闻贽且移至通州,通州距都下四十里、倘一入都门,招致蛊惑,又为麻城之续,望敕礼部,檄行通州地方官,将李贽解发原籍治罪,仍檄行两畿及各布政司,将贽刊行诸书,并搜简其家未刻者,尽行烧毁,无令贻祸後生,世道幸甚!‘得旨:“李贽敢倡乱道,惑世诬民,便令厂卫,五城严拿治罪。其书籍已刻未刻,令所在官司尽搜烧毁,不许存留。如有徒党曲庇私藏,该科道及各有司访奏治罪。’已而贽逮至,惧罪不食死。”
    愚按,自古以来,小人之无忌惮而敢于叛圣人者,莫甚于李贽,然虽奉严旨,而其书之行于人间自若也。天启五年九月,四川道御史王雅量疏奉旨“李贽诸书怪诞不经,命巡视衙门焚毁,不许坊间发卖,仍通行禁止。”而士大夫多喜其书,往往收藏,至今未灭。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11 06:29
    在明清时期,泰州学派,公安学派,以及李贽等人,曾经受到官方与民间的强烈的批判,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东亚文化的现象。但是,泰州学派与公安三袁的思想,却直接引发了东亚社会的小说与戏剧创作时代的到来,可以说汤显祖、吴敬梓、红楼梦等古典小说、戏剧的大发展,与泰州学派、公安三袁有着直接的作用。东亚社会的传统文化的诸多因素,终于在明清时代,转化为东亚社会底层,民间社会喜闻乐见的、可以接受的文化形态,而不是那些士大夫、读书人的满是程朱理学味道的八股文章,以及无法读懂的诗词创作。
    《搔首问 王夫之著》
    搔首问 自龙溪窃释中峰之说,以贪瞋痴治戒定慧,惑世诬民;李贽益其邪陷,奖谯周、冯道而诋毁方正之士。
    自古小人淹没宠利,不恤君亲者,即无所不至,未敢以其所为公然标榜与天理民彝相亢,其良心固尚不尽亡也。
    自龙溪窃释中峰之说,以贪瞋痴治戒定慧,惑世诬民;李贽益其邪陷,奖谯周、冯道而诋毁方正之士。时局中邪佞之尤者,依为安身之计。猖狂之言,正告天下而无复惭愧。有以书劝张文烈公家玉剃发出降者,曰:“杨子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轲也讥之。”狂悖之言,出口时不顾人讪笑如此。更有作诗者曰:“豫让何当称国士,李陵原不愧家声。”至此,则虽舜为天子,皋陶为士,亦末如之何矣。此二人皆以进士起家,仕至宪司者。今没其名,非有所忌畏,《春秋传》所谓使求名而不得也。
      《苌楚斋随笔 刘体信》
      前言  此书作者刘体信,字述之,后改名声木,字十枝。安徽庐江人,生于一八七八年(清光绪四年)。清四川总督刘秉璋第三子。作者生当晚清多事之秋,出身达官之家,故于时政及宦途内幕颇有所闻。
    苌楚斋随笔 明季遭屠隆、桑悦、陈继儒、祝允明、李贽、锺惺、谭元春等狂徒,直欲蔑弃先王伦常,变更禽兽习惯。
    论程羽文鸳鸯牒
      国朝程羽文撰《鸳鸯牒》,取古来男女不得其偶者,以意判断,更为匹偶。中如以王昭君配苏武,以班昭配郑康成,以王婉仪配文天祥等类,虽古之贤人,不免侮辱。又以魏甄后配曹植,以辽萧后配李煜,以汉班婕妤、晋左贵嫔配梁简文帝、梁元帝,是帝王妃后亦遭轻薄,且乱伦。其自序引谭元春之说,谓:「古来多少才子佳人,被愚拗父母板住,不能成对,赍情以死,乃悟文君奔相如是上上妙策。」云云。此等伤风败俗之语,若出于口,人人唾骂,不谓竟有敢笔之于书,更出而问世。其倡乱导淫,有司当诛其人,火其书,庐其居,以保存名教。王晫、张潮同编《檀己丛书》,更为收入,皆不知其名教何在,廉耻何往。
    明季遭屠隆、桑悦、陈继儒、祝允明、李贽、锺惺、谭元春等狂徒,直欲蔑弃先王伦常,变更禽兽习惯。其流毒天下,深入人心,以致祸乱相寻,明社以屋。其流毒比之张献忠、李自成,奚啻千万倍。不待张李作乱,明季之人,心亡久矣,虽欲天下不亡,得乎。程羽文生当圣世,犹祖述其粪溺,奉为珍秘,以之摇感人心,秽乱天下。王晫撰《丹麓杂着十种》十卷,其第六种曰《看花述异记》,自记梦遇古来诸美女事。其非圣侮法,亦同于程羽文,仍沿明季狂悖之习,其人更可诛,其书更可烧矣。【案,程羽文(1644~1722),字荩臣,徽州歙县人。《檀几丛书》收录程羽文《清闲供》、《一岁芳华》及《石交》等著述;其《鸳鸯牒》于《四库全书总目·子部》存目。】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11 06:30
    在明清时期,泰州学派,公安学派,以及李贽等人,曾经受到官方与民间的强烈的批判,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东亚文化的现象。但是,泰州学派与公安三袁的思想,却直接引发了东亚社会的小说与戏剧创作时代的到来,可以说汤显祖、吴敬梓、红楼梦等古典小说、戏剧的大发展,与泰州学派、公安三袁有着直接的作用。东亚社会的传统文化的诸多因素,终于在明清时代,转化为东亚社会底层,民间社会喜闻乐见的、可以接受的文化形态,而不是那些士大夫、读书人的满是程朱理学味道的八股文章,以及无法读懂的诗词创作。
    《鸳鸯牒》
    鸳鸯牒 明 新安 程羽文荩臣著
      苏若兰,回文一锦,瞑截天孙,正索解入不可得。宜择配杨德祖,共参曹娥碑阴鸡肋话谜。
      朱淑真,圆音曲转,困此驽庸。宜任配苏子瞻、秦少游、晁无咎、陈季常、黄山谷、王晋卿、晏同叔、苏子美、柳耆卿辈。绮舌交酬,锦肠不断。
      班婕妤、左九嫔,高厚浑朴,永巷索居。宜留配简文帝网元帝绎。可以丽句陶情,规言赞理。
      步非烟,慧语谁聆,娇花不赏;飘香坠粉,亦复可疑。宜遣配宋子京,助修唐书,倦则命酒酣歌,令天不晓。
      花蕊夫人,短拈小摘,轻纤为妖。宜近配徐铉舒雅、李昊韦庄、韩熙载等。
      风流一代,不夭斧斤。
      辽萧后,骚雅缠绵,焚椒最惨。宜聊配蜀主昶、唐主煜,颇谙情缘,且以宸葩媲美。
      鱼玄机,疏瘦亭亭。宜冷配张志和,嘲烟美水。不然,亦干配贯休齐已,以伴遂初。
      黄崇嘏,奇迹突出,千古难雄。宜合配乡人司马长卿、扬子云、王子渊、李太白,同筮仕于大周如意建元,为牝朝雌相。
      李清照,旷爽超越,播迁以还,贻羞牙侩。宜续配王十朋、谢希孟、米元章、陆务观等。以金石剩录,乐此桑榆。
      曹比玉,风操遒上,守贞三十载,未免情枯。宜劝配杨廉夫,卧起小蓬莱,榜门不下,一笛一琴,唱予和汝。
      杨容华,莺吭亮溜,鸹非群。宜即配王子安、骆宾王、卢升之。蜚声振藻,不忝四家。
      婉王仪冲华,赋骨骚肠,颠危抑郁。宜赐配文,文山共唱满江红一曲,气吐为虹。
      张惠连,霞姿月韵,春梦楼高。宜听配高则诚、马东篱、郑德辉、白仁甫、詹天游等,节红牙以度曲。
      秦女子罗敷,陌上歌长,筝中声远,半夸半谑,傲睨侯王。宜配宁戚冯谖,与扣角弹铗嗣响。
      汉津吏女娟,慷慨悠扬,胆与识并。宜配尹伯奇、介子推,以砺忠孝之助。
      严幼芳,娇啼嫩语,偏觉铁中铮铮。宜配马光祖、文及翁,以笔舌作中流之砥。
      关盼盼,燕羽差池,空楼不暖。宜配白乐天,蹴绿衔红,呢喃于桃夭柳之间。
      李秀兰、徐月英,谈谐歌笑,机捷辘轳。或配张藉、王建捧砚;或配卢仝、陆羽煎茶;或配刘伯伦、马宾王作酒佐,致逸趣别,事事咸宜。
      郑月流,英资秀拔,屈身佣贩,琵琶亭一作,情见乎词。宜分配白传泪、郑潜诗、东篱曲,不使有老大商妇之叹。
      李弄玉,鸾影早孤,哀愤成响,藏名隐语,不减驿字鸡碑。宜巧配谢灵运、沈初明,以离合诸作,慧解恭微破其岑寂。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11 12:30
    《鸳鸯牒》
    鸳鸯牒 明 新安 程羽文荩臣著
     武曌[zhào ],,英华鲜颢,诏可催花。宜借配魏武帝,锁之铜雀台上。无使播秽牝晨,即以淫秽论。宜正配金海陵,两雄旗鼓,颇足相当耳。
      王昭君,凄情惋调,青冢难埋。宜配苏子卿。旄落毡残之余,咻琵琶一曲,并可了塞外生子之案。
      谢道韫柳絮逸思,潘安仁花封冶意。一则风高林下,一则美擅车中。移花就柳,端不恨天壤王耶。
      班氏昭,渊深典赡,宜正配郑康成。六经为庖厨,百家为异馔。
      薛涛,巧偷鹦鹉,色借凤凰,空作风尘染滥。宜远配张绪杨柳。魏收蝴蝶,举止轻儇,恣其佻运。
      蔡文姬,灵心慧齿,辱迹穹庐,宜续配祢正平。以胡笳十八拍,佐渔阳三挝鼓,宫商迭奏,悲壮互陈。
      王韫秀,挺劲孤卓,惜其稍有炎心。宜故配寒郊瘦岛,以消之。不然,亦直配李长源,十六年宰相妻,克善厥终。
      鲍令晖,清斫另巧,宜硬配庾信徐陵。庶可珊瑚斗咽,琉璃斗舌。
      甄后,玉固有香,花亦解语。无奈雨妒风狂,塘上一行,字字沉痛。宜夺配陈思王,慰此洛神痴赋,蒲生怨诗。
      杭妓周韶,澹远潇迥,有迈俗之思。宜操茶具,暂配陶学士,邮亭煮雪,而后念观音般若经;终配蔡君谟斗茗。
      侯夫人,尖酸宛恻,毕命梁下。宜鬼配薛道衡,燕泥飞祸,异事同伤。
      江采苹,俊朗高洁,抱恨楼东。宜遥配孟浩然,林君复。肆癖湖山,共对梅花索句。
      崔莺莺,娇憨淫冶。宜身配韩致光、李义山。以香区西昆诸艳笔,貌其柔柔款款,百世而下;又神配董解元、王实甫、关汉卿,谢其写照摹情,令当时薄幸微之羞死。
      苏若兰,回文一锦,瞑截天孙,正索解入不可得。宜择配杨德祖,共参曹娥碑阴鸡肋话谜。
      朱淑真,圆音曲转,困此驽庸。宜任配苏子瞻、秦少游、晁无咎、陈季常、黄山谷、王晋卿、晏同叔、苏子美、柳耆卿辈。绮舌交酬,锦肠不断。
      班婕妤、左九嫔,高厚浑朴,永巷索居。宜留配简文帝网元帝绎。可以丽句陶情,规言赞理。
      步非烟,慧语谁聆,娇花不赏;飘香坠粉,亦复可疑。宜遣配宋子京,助修唐书,倦则命酒酣歌,令天不晓。
      花蕊夫人,短拈小摘,轻纤为妖。宜近配徐铉舒雅、李昊韦庄、韩熙载等。
      风流一代,不夭斧斤。
      辽萧后,骚雅缠绵,焚椒最惨。宜聊配蜀主昶、唐主煜,颇谙情缘,且以宸葩媲美。
      鱼玄机,疏瘦亭亭。宜冷配张志和,嘲烟美水。不然,亦干配贯休齐已,以伴遂初。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11 12:34
    蕉轩续录
    ◎李卓吾《四库存目》云:“李贽所著书皆狂悖乖谬,非圣无法。其《藏书》排击孔子,别立褒贬,凡千古相传之善恶,无不颠倒易位,尤为罪不容诛。”
    按:《明史。耿定向传》:“定向学本王守仁,尝招晋江李贽于黄安,后渐恶之。贽亦屡短定向。士大夫好谈禅者,往往从贽游。贽小有才,机辨,定向不能胜也。贽为姚安知府,一旦自去其发,冠服坐堂皇,上官勒令解任。居黄安日,引士人讲学,杂以妇女,车崇释氏,卑侮孔、孟。后北游通州,为给事中张问达所劾,逮死狱中。”
    黄宗羲《明儒学案》谓:“定向因贽鼓倡狂禅,学者靡然从风,故每每以实地为主,苦口匡救。然又拖泥带水,于佛学半信半不信,终无以压服卓吾。”又谓:“焦澹园笃信卓吾之学,以为未必是圣人,可肩一‘狂’字,坐圣门第二席。”予观《焦氏笔乘》载方思善(扬)《怀李姚安诗》,中云:“寥寥千载后,师圣当何因。彼岸久未登,姚安识其津。一振士风变,再振民风醇。”可见当时推许之盛,非孟子所谓相率而为伪者欤?休宁汪廷讷(字无如)。与贽赠答,称其“著书皆了义,评古善诛心”,一时习染之深如此。贽编有《开卷一笑》前、续集,猥鄙淫亵,污秽满纸。屠隆等从而夸赞,阅之令人欲呕。贽诗亦复不佳,如《初到石湖》云:“鱼游新月下,人在小桥西。”《九日极乐寺喜袁中郎至》云:“时逢重九花应醉,人至论心病亦苏。”《江上望黄鹤楼》云:“九秋槎影横清溪,一笛梅花落远天。”皆平常语,了不异人,宜《明诗综》削而不录也。
    噩梦俟解思问录经义 王夫之
    “所欲与聚,所恶勿施”;然匹夫匹妇,欲速见小,某气之所流,类于公好公恶而非其实,正于君子而裁成之。非王者起,必世而仁,某气所扇,天下贸贸然胥欲而胥恶之,如暴潦之横集,不待具归壑而与俱泛滥;迷复之凶,其可长乎?是故有公理,无公欲;公欲者,某气之妄也。不择于此,则胡广、谯周、冯道,亦顺—时之人情,将有谓其因时顺民如李贽者矣;酷矣哉!
    读四书大全说 王夫之

      朱子定冯道为乡原,乃就五代时人,说他俯仰屈伸以救杀戮,而词貌谨厚,往往取夷狄盗贼之欢,亦“生斯世也,善斯可矣,阉然求媚”之事也。然冯道身为宰相,旦此夕彼,如失节之妇二十年而五适人,人皆得而贱之,犹未足以为“非之无举,刺之无刺”之愿人。且其随波逐浪以苟全其躯命富贵,亦未敢“自以为是”,而又何足以乱德?
      夫能乱德而自以为是,必其于道若有所得,而立言制事亦自有其始终。求之宋代,则苏学、浙学,真乡原尔。观苏子瞻所以非笑二程,及陈同父所答朱子书,则与乡原之讥狂獧,而云“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善斯可矣”,自以为是而悦于人者,真古今一轨。叶正则、陈同父说来卤莽,天下宗尚之者幸少。苏氏之学盛于北方者几二百年,而其作为文章,滑熟圆美,奄然媚于后世,乃使人悦之而不知尧、舜之道者,至于今而未艾。是真乡原也,是真德之贼也。其源始于韩退之,而其流祸之深,则极于焦竑、李贽。呜呼!游于圣人之门者,可无厚为之防哉!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易筌》六卷、《附论》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明焦竑撰。竑字弱侯,应天旗手卫籍,山东日照人。万历己丑进士第一,授翰林院修撰。寻迁东宫讲读官,谪福宁州州同。事迹具《明史文苑传》。是书大旨,欲以二氏通於《易》,每杂引《列子》、《黄庭内景经》、《抱朴子》诸书以释《经》。史称竑讲学以罗汝芳为宗,而善耿定向、耿定理及李贽,时颇以禅学讥之,盖不诬云。
    △《阴符经解》一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明焦竑撰。竑有《易筌》,已著录。考《战国策》称苏秦得太公《阴符》之谋,其书《汉志》、《隋志》皆不著录,盖已不传。今世所行之本,出唐李筌。
    宋黄庭坚以为即筌所托。注其书者自筌而后凡数十家,或以为道家言,或以为兵家言,或以为神仙家言,竑此注虽引张永叔真土擒真铅,真铅制真汞之说,似乎神仙家言,而核其宗旨,实以佛理解之,与刘处玄注相近。盖竑与李贽友善,故气类薰染,喜谈禅悦,其作此注,仍然三教归一之旨也。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11 12:38
    白苏斋类集 袁宗道
    ○李贽:书伯修海蠡编【案,袁宗道,字伯修,号玉蟠,又号石浦。】
    予读袁石浦<海蠡编>已奇矣,兹复会石浦于龙湖之上,所见又别,更当奇矣。夫学道之人,不患不放手,患放手太早耳。聪锐者易放,鲁钝者难入。岂诚有聪锐鲁钝之人哉?无真志耳,不怕死耳。好学而能入,既入而不放,则其放也,孰能御之?因为书其后,候再晤焉。[袁中道<游居柿录>卷一]
    与袁石浦
    坡仙集,我有批削旁注在内,每开看便自欢喜,是我一件快心却疾之书。大凡我书,皆是求以快乐自己,非为人也。[<续焚书>卷一]
    ○焦竑:送袁太史册封楚府便归省觐
    倚门亲梦远,分土主恩宽。岂谓一朝别,先成两地欢。缀花晴自媚,剑气晚生寒。莫以乡关滞,云霄待握兰。[<澹园集>卷三]
    书袁太史卷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盖上下四方各有定位,之东则离西,之上则离下,此可离也。若无之而非我,无之而非道,恶能离诸?故以迷悟作辍言者,皆非也。<诗>云「民之质矣,日用饮食」,夫日用饮食,又岂有作与辍哉?学者日用不知,不为凝滞所隔,则为聪明,所乱于是。身在高堂广厦中,日向他人寻觅佳处。又如忘己之头,狂走呼号,别求首领。古先生名为可怜悯者,莫大于此。
    尝记<惟心诀>有言,全体见犹希妙悟,从来俱足,仍待功成。倘知人人寻常日用,无时不见前,无人不具足,又何必钻研故纸,强生枝节,如蚕作茧,自苦自缚?袁先生空野独步,如香象之绝俦;高岸先登,叹小狐之未济。时一过而存予,真大慈之用也。于其还楚,漫书数言,以志别绪。亭州有卓吾先生在焉,试一往讯之,其有以开予也夫?[<澹园集>卷三十九]
    ○汤显祖:寄袁石浦太史
    蹇散之姿,天幸以金玉之游,牵拘黾勉,忽自忘其非神仙侣也。亦恃王子声在座。交知零落,倏离而去,念之怅然!在都一吏部郎相诒以散局见处,谓可燕南赵北之间,便回马首,不谓墨丝金骨,销缠四年。玉堂人颇记平昌令夜半雪中回啸否?[<汤显祖集>卷四十五]
    ○陶望龄:怀伯修先生近体四章
    玉暑论交地,黄金讲法台。空中花自雨,句外语如雷。赤水探珠罢,春池拾砾回。端居岁云晚,愁绝北窗梅。
    楚越应非异,无何共一乡。逢迎童仆惯,坐起主宝忘。剧语惊河汉,悲歌托凤凰。知音吾敢附,未讶接与狂。
    清晨孤盘发,独自礼迦文。贝叶闲开帙,优昙转忆君。难忘御街月,无定越山云。泯然知何寄,津头坐夕曛。
    客行常念返,车马亦生光。此去怀京国,翻如别故乡。狂谁怜浪士,病己失医王。烟水西湖曲,扁舟莫相忘。[<歇庵集>卷一]
    寄怀袁伯修
    楚袁潇洒似庞公,十载交游伯仲中。尺素怀人劳强饭,一瓶饷远笑擎空。总无儿女谋身易,亦有威仪与俗同。苦忆西郊共携手,江南今已楝花风。[<歇庵集>卷二]
    得袁石浦书并枉新什志喜十四韵
    失喜惊妻问,江洲远信传。入怀珠蒲把,开纸舌生莲。闹处偷颦看,幽时静忆眠。逢人随口诵,逐句费心笺。独露当阳剑,勤加最后鞭。句新诗有眼,琴古韵无弦。曩者官联暑,同时客寓燕。效颦徒竖指,失刹在空拳。射虎雄随广,飞丸富逐嫣。驽蹄虚剪拂,朽质谢雕镌。离索竟谁诉,蹉跎只自怜。法仍惭白白,讲已罢玄玄。金铸司仓佛,丹怀郭泰仙。原因风力厚,铩翮会飞骞。[<歇庵集>卷二]
    与袁石浦
    谢生归已岁暮,所赍手讯百有二十日而始见,欢喜何可言?通都大邑,贤士所聚,犹有岩谷之叹,况真虑岩谷者乎?黄昭素不知何日能还都,渠如黄杨,则仆更是虎刺、山茄树也。可叹、可愧。舍弟迷谬与仆等,能诗,颇胜其兄,仆向不入此保社。昨与六休同游,为所牵缀,间或有作,旋亦遗忘。前得京信时,有志喜诗。舍弟亦锺韵,今录此佳什,秀色可玩。二令弟每讪家兄作本分诗,以仆观之,自是令弟过份耳,争怪得阿兄耶!

    天下有二等自在人,一大睡者,二大醒者。惟梦魇未觉,人谓睡着则已,欲醒未醒,则正在梦境叫号谵呓,纯是苦趣。仆魇者也,足下虽振其手摇其足,未肯霍然寤也。欲自在得耶?忆侍雅论,时觉自心时时受益,自远胜友,转复茫然。虽苦自鞭策,较往日已加紧切,而愈求愈远不自知,其入于支离艰僻之内,此古人所以愿亲近善知识,以为胜于衣食父母也。长安如奕棋,世路日艰矣,叹叹!

    秋间连得良讯,兼蒙厚奠,谢谢!仆比日诗学禅学俱觉长进,恨不得与吾丈面商之耳。从来诗道大明派头甚正,至我朝何李诸公,忽尔衰绝。杨用修博学多识,向甚慕之,谓其述作,必能超绝等夷,昨得其全集,其持论正与诸君等。然其七言律与五言绝句,大有佳者,所恨太似古人,遂减成色。某气所羁,要自难免。弇州诸体近郧阳者辄佳,使芟繁撮要,选作三两卷,自足传世。若未刻者,其佳可知矣。丈如抄得,乞录示。须烦无养,二生何如?[<歇庵集>卷十五]
    ------------------------------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11 12:45
    明史 列传第一百七十六文苑四
      ○李维桢郝敬徐渭屠隆王穉登俞允文王叔承瞿九思唐时升娄坚李流芳程嘉燧焦竑黄辉陈仁锡董其昌莫如忠邢侗米万钟袁宏道钟惺谭元春王惟俭李日华曹学佺曾异撰王志坚艾南英章世纯罗万藻陈际泰张溥张采
    李维桢,字本宁,京山人。父裕,福建布政使。维桢举隆庆二年进士,由庶吉士授编修。万历时,《穆宗实录》成,进修撰。出为陕西右参议,迁提学副使。浮沉外僚,几三十年。天启初,以布政使家居,年七十余矣。会朝议登用耆旧,召为南京太仆卿,旋改太常,未赴。闻谏官有言,辞不就。时方修《神宗实录》,给事中薛大中特疏荐之,未及用。四年四月,太常卿董其昌复荐之,乃召为礼部右侍郎,甫三月进尚书,并在南京。维桢缘史事起用,乃馆中诸臣惮其以前辈压己,不令入馆,但超迁其官。维桢亦以年衰,明年正月力乞骸骨去。又明年卒于家,年八十。崇祯时,赠太子太保。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11 12:46
    明史 列传第一百七十六文苑四
    徐渭,字文长,山阴人。十余岁仿扬雄《解嘲》作《释毁》,长师同里季本。为诸生,有盛名。总督胡宗宪招致幕府,与歙余寅、鄞沈明臣同宪书记。宗宪得白鹿,将献诸朝,令渭草表,并他客草寄所善学士,择其尤上之。学士以渭表进,世宗大悦,益宠异宗宪,宗宪以是益重渭。宗宪尝宴将吏于烂柯山,酒酣乐作,明臣作《铙歌》十章,中有云“狭巷短兵相接处,杀人如草不闻声”。宗宪起,捋其须曰:“何物沈生,雄快乃尔!”即命刻于石,宠礼与渭埒。督府势严重,将吏莫敢仰视。渭角巾布衣,长揖纵谈。幕中有急需,夜深开戟门以待。渭或醉不至,宗宪顾善之。寅、明臣亦颇负崖岸,以侃直见礼。
      渭知兵,好奇计,宗宪擒徐海,诱王直,皆预其谋。藉宗宪势,颇横。及宗宪下狱,渭惧祸,遂发狂,引巨锥剚耳,深数寸,又以椎碎肾囊,皆不死。已,又击杀继妻,论死系狱,里人张元忭力救得免。乃游金陵,抵宣、辽,纵观诸边厄塞,善李成梁诸子。入京师,主元忭。元忭导以礼法,渭不能从,久之怒而去。后元忭卒,白衣往吊,抚棺恸哭,不告姓名去。
      渭天才超轶,诗文绝出伦辈。善草书,工写花草竹石。尝自言:“吾书第一,诗次之,文次之,画又次之。”当嘉靖时,王、李倡七子社,谢榛以布衣被摈。渭愤其以轩冕压韦布,誓不入二人某。后二十年,公安袁宏道游越中,得渭残帙以示祭酒陶望龄,相与激赏,刻其集行世。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11 12:46
    明史 列传第一百七十六文苑四
    焦竑,字弱侯,江宁人。为诸生,有盛名。从督学御史耿定向学,复质疑于罗汝芳。举嘉靖四十三年乡试,下第还。定向遴十四郡名士读书崇正书院,以竑为之长。及定向里居,复往从之。万历十七年,始以殿试第一人官翰林修撰,益讨习国朝典章。二十二年,大学士陈于陛建议修国史,欲竑专领其事,竑逊谢,乃先撰《经籍志》,其他率无所撰,馆亦竟罢。翰林教小内侍书者,众视为具文,竑独曰:“此曹他日在帝左右,安得忽之。”取古奄人善恶,时与论说。
      皇长子出阁,竑为讲官。故事,讲官进讲罕有问者。竑讲毕,徐曰:“博学审问,功用维均,敷陈或未尽,惟殿下赐明问。”皇长子称善,然无所质难也。一日,竑复进曰:“殿下言不易发,得毋讳其误耶?解则有误,问复何误?古人不耻下问,愿以为法。”皇长子复称善,亦竟无所问。竑乃与同列谋先启其端,适讲《舜典》,竑举“稽于众,舍己从人”为问。皇长子曰:“稽者,考也。考集众思,然后舍己之短,从人之长。”又一日,举“上帝降衷,若有恒性”。皇长子曰:“此无他,即天命之谓性也。”时方十三龄,答问无滞,竑亦竭诚启迪。尝讲次,群鸟飞鸣,皇长子仰视,竑辍讲肃立。皇长子敛容听,乃复讲如初。竑尝采古储君事可为法戒者为《养正图说》,拟进之。同官郭正域辈恶其不相闻,目为贾誉,竑遂止。竑既负重名,性复疏直,时事有不可,辄形之言论,政府亦恶之,张位尤甚。二十五年主顺天乡试,举子曹蕃等九人文多险诞语,竑被劾,谪福宁州同知。岁余大计,复镌秩,竑遂不出。
      竑博极群书,自经史至稗官、杂说,无不淹贯。善为古文,典正驯雅,卓然名家。集名《澹园》,竑所自号也。讲学以汝芳为宗,而善定向兄弟及李贽,时颇以禅学讥之。万历四十八年卒,年八十。熹宗时,以先朝讲读恩,复官,赠谕德,赐祭廕子。福王时,追谥文端。子润生,见《忠义传》。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11 12:47
    明史 列传第一百七十六文苑四
      黄辉,字平倩,一字昭素,南充人。竑同年进士。幼颖异,父子元,官湖广,御史属讯疑狱,辉检律如老吏。御史闻而异之,命负以至,授钱谷集,一览辄记。稍长,博极群书。年十五举乡试第一。久之,成进士,改庶吉士。馆课文字多沿袭熟烂,目为翰林体,及李攀龙、王世贞之学行,则又改而从之。辉刻意学古,一以韩、欧为师,馆阁文稍变。时同馆中,诗文推陶望龄,书画推董其昌,辉诗及书与齐名。至征事,辉十得八九,竑以闳雅名,亦自逊不如也。
      由编修迁右中允,充皇长子讲官。时帝宠郑贵妃,疏皇后、长子,长子生母王恭妃几殆。辉从内竖征知其状,谓同里给事中王德完曰:“此国家大事,旦夕不测,书之史册,谓朝廷无人,吾辈为万世僇矣。”德完奋然,属辉具草上之,下狱,廷杖濒死。辉周旋橐饘,不避险阻,人或危之。辉曰:“吾陷人于祸,可坐视乎?”辉雅好禅学,多方外交,为言者所论。时已为庶子掌司经局,遂请告归。已,起故官,擢少詹事兼侍读学士,卒官。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11 12:48
    明史 列传第一百七十六文苑四
    董其昌,字玄宰,松江华亭人。举万历十七年进士,改庶吉士。礼部侍郎田一俊以教某卒官,其昌请假,走数千里,护其丧归葬。迁授编修。皇长子出阁,充讲官,因事启沃,皇长子每目属之。坐失执政意,出为湖广副使,移疾归。起故官,督湖广学政,不徇请嘱,为势家所怨,嗾生儒数百人鼓噪,毁其公署。其昌即拜疏求去,帝不许,而令所司按治,其昌卒谢事旭。起山东副使、登莱兵备、河南参政,并不赴。
      光宗立,问:“旧讲官董先生安在?”乃召为太常少卿,掌国子司业事。天启二年擢本寺卿,兼侍读学士。时修《神宗实录》,命往南方采辑先朝章疏及遗事,其昌庆搜博征,录成三百本。又采留中之疏切于国本、籓封、人才、风俗、河渠、食货、吏治、边防者,别为四十卷。仿史赞之例,每篇系以笔断。书成表进,有诏褒美,宣付史馆。明年秋,擢礼部右侍郎,协理詹事府事,寻转左侍郎。五年正月拜南京礼部尚书。时政在奄竖,某祸酷烈。其昌深自引远,逾年请告归。崇祯四年起故官,掌詹事府事。居三年,屡疏乞休,诏加太子太保致仕。又二年卒,年八十有三。赠太子太传。福王时,谥文敏。
      其昌天才俊逸,少负重名。初,华亭自沈度、沈粲以后,南安知府张弼、詹事陆深、布政莫如忠及子是龙皆以善书称。其昌后出,超越诸家,始以宋米芾为宗。后自成一家,名闻外国。其画集宋、元诸家之长,行以己意,洒洒生动,非人力所及也。四方金石之刻,得其制作手书,以为二绝。造请无虚日,尺素短札,流布人间,争购宝之。精于品题,收藏家得片语只字以为重。性和易,通禅理,萧闲吐纳,终日无俗语。人儗之米芾、赵孟頫云。同时以善书名者,临邑刑侗、顺天米万钟、晋江张瑞图,时人谓刑、张、米、董,又曰南董、北米。然三人者,不逮其昌远甚。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11 12:48
    明史 列传第一百七十六文苑四
    袁宏道,字中郎,公安人。与兄宗道、弟中道并有才名,时称“三袁”。宗道,字伯修。万历十四年会试第一。授庶吉士,进编修,卒官右庶子。泰昌时,追录光宗讲官,赠礼部右侍郎。
      宏道年十六为诸生,即结社城南,为之长。闲为诗歌古文,有声里中。举万历二十年进士。归家,下帷读书,诗文主妙悟。选吴县知县,听断敏决,公庭鲜事。与士大夫谈说诗文,以风雅自命。已而解官去。起授顺天教授,历国子助教、礼部主事,谢病归。久之,起故官。寻以清望擢吏部验封主事,改文选。寻移考功员外郎,立岁终考察群吏法,言:“外官三岁一察,京官六岁,武官五岁,此曹安得独免?”疏上,报可,遂为定制。迁稽勋郎中,后谢病归,数月卒。
      中道,字小修。十余岁,作《黄山》、《雪》二赋,五千余言。长益豪迈,从两兄宦游京师,多交四方名士,足迹半天下。万历三十一年始举于乡。又十四年乃成进士。由徽州教授,历国子博士、南京礼部主事。天启四年进南京吏部郎中,卒于官。
      先是,王、李之学盛行,袁氏兄弟独心非之。宗道在馆中,与同馆黄辉力排其说。于唐好白乐天,于宋好苏轼,名其斋曰白苏。至宏道,益矫以清新轻俊,学者多舍王、李而从之,目为公安体。然戏谑嘲笑,间杂俚语,空疏者便之。其后,王、李风渐息,而钟、谭之说大炽。钟、谭者,钟惺、谭元春也。
    惺,字伯敬,竟陵人。万历三十八年进士。授行人,稍迁工部主事,寻改南京礼部,进郎中。擢福建提学佥事,以父忧归,卒于家。惺貌寝,羸不胜衣,为人严冷,不喜接俗客,由此得谢人事。官南都,僦秦淮水阁读史,恒至丙夜,有所见即笔之,名曰《史怀》。晚逃于禅以卒。
      自宏道矫王、李诗之弊,倡以清真,惺复矫其弊,变而为幽深孤峭。与同里谭元春评选唐人之诗为《唐诗归》,又评选隋以前诗为《古诗归》。钟、谭之名满天下,谓之竟陵体。然两人学不甚富,其识解多僻,大为通人所讥。元春,字友夏,名辈后于惺,以《诗归》故,与齐名。至天启七年始举乡试第一,惺已前卒矣。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11 12:52
    明文霱míng wén yù
      ○祭李卓吾先生文
      陶望龄
    先生没且塔矣。望龄始求以使事出,出且哭于塔院,既而不果。月在午,日在未,于是属其友人王赞化修伊蒲之供,为词以哭先生曰:于戏!
    先生。独处独游,独行独语。目如辰曦,胆如悬瓠,口如震霆,笔如飞雨。万蛰俄开,羣萌毕怒,或震而惊,以忘其箸。于戏!
    先生。人谓奇败,奇亦何病。蚩蚩者氓,自投坑穽,从穽笑山,谓山葢峻,山谓穽人,子言非正,等不平耳,隆洼孰胜?于戏!
    先生。是亦难言。几席之间,蚍蜉所屯,或洼而川,或凸而巅,或坠或攀,不能寸分。匪居之陂,尔见尔闻。于戏!
    先生。是亦难言。气聚必坟,冈陵峙焉;流盛必喧,波涛以奔。谁云地夷,而靡高原;谁云川恬,而靡浪翻。于戏!
    先生。大鹏九万,风在其下,目无川陵,苍然旷野,平与非平?谁非平者?嗟我人斯,其知葢寡,如彼玄驹,而谈驷马。于戏!
    先生。荷泽妙门,姚江正令,法法全真,人人证圣。我说无奇,尔思不竞,杜口忘言,谁其善听?于戏!
    先生。尔贤尔才,尚或靳予,心知其然,色愉以舞。有大士言,吾不轻汝,汝当作佛。在尔近取,尔佛尔圣,尔则凭怒打掷詈骂以为笑侮。于戏!
    先生。呼牛马足,谓麕狼题,有蹄适五,有角非岐,命之曰麟,胡为弗疑?轩圃虞田,胡为弗来?于戏!
    先生。民尊厥闻,若尊其身;保厥是非,如守诅盟。矢鹄何仇,羊蚁何亲?贸首之争,匪地匪城。于戏!
    先生。爱梦憎空,吹光斫水,涂割匪殊,在亡均理。于戏!先生。巳而巳矣!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28 08:32
    明季,东亚文化的主流还是以朝廷士大夫文化为主,但是民间的布衣文化以传奇、曲海、戏曲、小说等形式,得到广泛的发展。
    《清代燕都梨园史料正编 增补菊部羣英》(清)麋月楼主(谭献) 撰
    ●《增补菊部羣英》跋
    古工师皆瞽人。【瞽人gǔ rén,盲人】其奏也乐,其节也舞,其声也诗,其容也礼。以致之天子,而锡之诸侯,有官司焉。逮于民者,庠序所教,以时习之。节奏声容之美,于人也普矣。故附庸而上,莫不国有。
    自乐正失其官,庠序失其教,民之循者,自赡其生而惟恐不给。然而,无用之民且自放于礼法,往往任其聪明谑浪,自适以成一艺之长。于是王豹、绵驹、薛谈、秦青之徒闻。秦汉以来,博士所属咕哔不遑,号为治经。然礼乐益残缺,歌者益得挟其术以为治生之具,而四民固不悉娴。于是也,歌者万数,汉李延年独传其传也。以为郎他不奏,御者不知其几,史失诸野,无征焉尔矣。六朝、隋唐殆缘此。则虽王郎、昙首、谢傅、安石并擅歌名,然名家贵盛,无与于斯业。其余载籍所书,皆王谢之比。惟诗人讽咏,不遗微小,一篇一什,时得所考据。
    读刘随州之作而何戡得名,今之优人宜祖。于是至龙门传滑稽而録优孟,庐陵史五代而独着伶官,皆官司之选。宋元相仍教坊色目,前闻至多,大抵为士夫之所玩弄,鄙屑猥贱,甚于市井。
    其能自振拔于流俗,蔚然以文釆相矜,周旋于士夫之间,使夫含毫吮墨之伦,不自惜其珠玉。歌者继何戡而作,作者嗣随州而起。则有清一代,优人之所擅。虽所操至贱,享名独优。殆缘其人之善自熏陶,抑亦时会使然习之也,岂一朝一夕之故耶?
    予尝考其所由,其原起于明季。士人自托豪放,不拘小节,以冠盖之望常自夷,而与舆台穷乞相逐,六如梦晋,其显焉者也。明社既屋,人心不死。匹夫之贱,不忘忠爱。时以歌哭,致其悱恻。有为当世士夫之所闻而生愧者。又尝以微长末技奔走清流,恢复之谋不成而其名已远。如苏昆生、柳敬亭者,其何愧朱氏之逸民欤。
    苏柳之与士夫习也久,其吐属至娴雅,台公巨卿十九优礼,以士夫接之。迦陵、芝麓诸家遗集犹在,可一一数也。自是而后,承其业多不肯自贬,益以风流自喜。而士夫宠之益高。王紫稼之狱,一时名流投间相援者,不絶于途,可以知一时之所好尚。
    又清法,职官狎娼律最严。杯酒之场,尤不可以无狎客。宅第相连,声伎相闻。乌衣子弟时弄粉墨,每每以优为师。土风豪习,兼濡并染,既无寒瘦可怜之风,亦少金银市侩之气。师传弟受,世世相承,常以不劳而致丰泽。故习其业者日众。某家无事,上下朝野相率以声色为欢。殊方遐土,能自致一第至京师者,莫不投缟素、豁耳目焉。快于一时之遇,辄不自已而吟咏之。或最録且被之篇章,以夸其秀。每春官贡士,则菊部一榜,殆若成例。然其文或传或不传。予不及见其盛也。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28 08:33
    明季,东亚文化的主流还是以朝廷士大夫文化为主,但是民间的布衣文化以传奇、曲海、戏曲、小说等形式,得到广泛的发展。
    《藏斋诗话》
    明季诗凡庸芜□,故渔洋救之以清新。清季诗荒寒纤戾,尤蹈锺、谭之习,惟芜州章式之进士钰有渔洋之风。尝见其《题族弟生甫扇上》七律一首云:“西风消息又寒鸦,自剔残灯注《梦华》。蜡屐犹怜猩嗜酒,玳梁未见燕还家。奇肱有策谭飞口,隶首无才算散沙。我已闭门成久计,蒯缑唱罢出无车。”式之盛年不仕,隐居津上,日讨金石,诗之清新如此,可以想见其风韵也。
    《随园诗话》(清)袁枚著 二
    明季士大夫,学问空疏,见解迂浅,而好名特甚。今所传三大案,惟“移宫”略有关系。然拥护天启,童昏瞀乱,遂致亡国,殊觉无谓。杨慎《大礼》一议,本朝毛西河、程绵庄两先生引经据古,驳之甚详。“梃击”一事,则汉、晋《五行志》中,此类狂人,不一而足。焉有一妄男子,白日持棍,便可打杀一太子之理蕲州顾黄公诗云:“天伦关至性,张桂未全非。”又曰:“深文论宫阃,某气恼书生。”议论深得大体。黄公与杜茶村齐名;而今人知有茶村不知有黄公。因《白茅堂诗集》贪多,稍近于杂,阅者寥寥;然较《变雅堂集》,已高倍蓰矣。
    黄蒙圣祖召见,宠问优渥,以老病乞归;再举鸿词,亦不赴试:有杨铁崖“白衣宣至白衣还”之风。《忆内》云:“静夜停金剪,含情对玉缸。数声风起处,花雨上纱窗。”《观姬人睡》云:“玉腕明香簟,罗帷奈汝何不知梦何事,微笑启腮窝。”风韵独绝。余尝见小儿睡中,往往启颜而笑,讶其不知缘何事而喜。今读先生诗,方知眼前事,总被才人说过也。

    前明门户之某,不止朝廷也,于诗亦然。当其盛时,高、杨、张、徐,各自成家,毫无门户。一传而为七子;再传而为钟、谭,为公安;又再传而为虞山:率皆攻排诋呵,自树一帜,殊可笑也。凡人各有得力处,各有乖谬处;总要平心静气,存其是而去其非。试思七子、钟、谭,若无当日之盛名,则虞山选《列朝诗》时,方将搜索于荒村寂寞之乡,得半句片言以传其人矣。敌必当王,射先中马:皆好名者之累也!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28 13:01
    有明一代的社会文化,主流还是士大夫文化,姚江学派以及众多的王门学派,都属于士大夫文化的范畴。只有泰州学派,虽然源于姚江学派,但是王艮本质上还是一个布衣,所以泰州学派应该属于布衣文化的一部分。作为布衣生活的中心思想范畴,对于生活对于生命,主要还是从活生生的肉身的存在,去感知外部世界的。
    布衣文化的基本逻辑推演,就是如何活着,以及如何活着更好、更加快乐,这也是布衣文化理解的【道】,一种朴素有真实的【道】。所以王艮才会把安身作为存在之本,才会把【尊身】与【尊道】列为同等地位,才会对【明哲保身】的思想做一个重新的诠释。所以布衣文化不是一种理想主义的情怀,而是一种十分接地气的思想。因此,王艮的弟子们,都是崇尚一种朴素的、接地气的实实在在的思想,
    比如罗汝芳罗近溪的讲学,往往是人山人海,民间的百姓都喜爱听罗近溪的讲学。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28 13:04
    《焚书 罗近溪先生告文》记载,【夫南城,一水间耳,往往至者不能十日余,而先生之讣直至八十余日而后得闻,何其缓也!岂龙湖处僻,往来者寡耶?
    嗟乎!先生之寿七十而又四矣,其视仲尼有加矣,夫人生七十,古来所希。寿跻古希,虽恒人能不惜死,而谓先生惜死乎?何以不惜死为先生喜也?且夫市井小儿,辛勤一世,赢得几贯钱钞,至无几也。然及其将终也,已死而复苏,既瞑而复视,犹恐未得所托然者。使有托也,则亦甘心瞑目已矣。先生生平之谓何,顾此历代衣钵,竟不思欲置何地乎?其所为勉留一日者何故?或者亦恐未得所托矣。如使有托,虽不善死,亦善也。使未有托也,则虽善死,先生不善也,又何可以善死称先生也?吾谓先生正当垂绝之际,欲恸不敢恸之时,思欲忍死一再见焉,而卒不可得者,千载而下,闻之犹堪断肠,望之犹堪堕泪,此自是其至痛不可甘忍,而谓先生忍死而不惜可乎?盖惜死莫甚于先生者,吾恐更有甚于多士之惜先生之死也。
      何也?天既丧余,余亦丧天;无父则望孤,无子而望绝矣,其为可悲可痛皆一也。若如所云,则千圣之衣钵,反不如庸夫之一贯。市井小儿犹不忍于无托也,而先生能忍之矣,又何以为先生也!
    若夫大江之南,长河之北,招提梵刹,巨浸名区,携手同游,在在成聚,百粤、东瓯,罗施、鬼国,南越、闽越,滇越、腾越,穷发鸟语,人迹罕至,而先生墨汁淋漓,周遍乡县矣。至若牧童樵竖,“钓老渔翁,市井少年,公门将健,行商坐贾,织妇耕夫,窃屦名儒,衣冠大盗,此但心至则受,不同所由也。况夫布衣韦带,水宿岩栖,白面书生,青衿子弟,黄冠白羽,缁衣大士、缙绅先生,象笏朱履者哉!是以车辙所至,奔走逢迎,先生抵掌其间,坐而谈笑。人望丰采,士乐简易,解带披襟,八风时至。有柳士师之宽和,而不见其不恭;有大雄氏之慈悲,而不闻其无当。同流合污,狂简斐然;良贾深藏,难识易见。居柔处下,非乡愿也。泛爱容众,真平等也。力而至,巧而中,是以难及;大而化,圣而神,夫谁则知。
      盖先生以是自度,亦以是度人。七十余年之间,东西南北无虚地,雪夜花朝无虚日,贤愚老幼贫病贵富无虚人,矧伊及门若此其专且久,有不能得先生之传者乎?吾不信也。先生幸自慰意焉!余虽老,尚能驱驰,当不辞跋涉,为先生访求门下士谁是真实造诣得者∶即焚香以告,以妥先生之灵曰:“余今而后,而知先生之可以死也,真可以不惜死,真非徒自善其死者之比也。”而余痛恨先生之死之心可以释矣。若孔子之与鲁君言也,直曰“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是谓无子而望绝也,先生不如是也。】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28 13:05
    再如,李贽的讲学也十分生动活泼,接地气,甚至家庭妇女都来听讲课。李贽1527年出生于福建晋江,嘉靖三十一年(1552)考中举人,万历五年(1577)任云南姚安知府。万历九年(1581),李贽从云南辞官,先后寄寓湖北黄安、麻城等处,讲学著述。在麻城讲学时,从学追随者男女数千人。
    万历十六年(1588)李贽61岁,暂居在麻城一座寺庙。在万历二十五年(1597),李贽70岁,逃难到北京,住在西山极乐寺。1600年夏秋之际,李贽73岁,结束山东济宁、南京等地的游历,再次回到湖北麻城。
    万历二十九年(1601),李贽被马经纶,从麻城接到通州,每日与马经纶研读《易经》。这一年,“公安三袁”之一的袁中道也到通州拜访李贽,当年李贽在湖北讲学时,袁中道深受李贽的影响。李贽在《书小修手卷后》中说:“岁辛丑,余在潞河马诚所,又遇袁小修三弟,虽不获见太史家兄,得见小修足矣,况复见此卷乎!”
    1602年,李贽死于通州狱中。袁中道对李贽之死有这样的记载:“一日,呼侍者剃发。侍者去,遂持刀自割其喉,气不绝者两日。侍者问:‘和尚(李贽的自称——编者注)痛否?’以指书其手曰:‘不痛。’又问曰:‘和尚何自割?’书曰:‘七十老翁何所求!’遂绝。”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28 13:07
    公安三袁的文学艺术创作,受到罗近溪、李卓吾童心说,以及自然性情的艺术思想的深刻影响,李卓吾说【以自然之为美耳,又非于情性之外复有所谓自然而然也。故性格清彻者音调自然宣畅,性格舒徐者音调自然疏缓,旷达者自然浩荡,雄迈者自然壮烈,沉郁者自然悲酸,古怪者自然奇绝。有是格,便有是调,皆情性自然之谓也。莫不有情,莫不有性,而可以一律求之哉!】,公安三袁的文学创作思想,就沿着真情实感的、自然清新的逻辑脉络不断发展。
    《竹间续话 董康《书舶庸谭》称:明时小说家撰述最富者,无过李卓吾、冯梦龙二人。》【董康《书舶庸谭》称:明时小说家撰述最富者,无过李卓吾、冯梦龙二人。今见内阁书目录,二家之书颇备。按:李卓吾先生贽,吾乡奇士也,为姚安太守。每至伽蓝,判了公事,坐堂皇上,或置名僧其间。簿书有隙,即与参论虚玄,人皆怪之,公亦不顾。久之,携妻女客黄安,自称流寓客子。后马御史经纶迎之于北通州。
    久之,旨不下。公一日呼侍者剃发。侍者去,遂持刀自割其喉,气不绝者两日。侍者问:“和尚痛否?”以指书其手曰:“不痛”,又问曰:“和尚何自割?”书曰“七十老翁何所求?”遂绝。
    《日知录集释》,【李贽  愚按,自古以来,小人之无忌惮而敢于叛圣人者,莫甚于李贽。然虽奉严旨,而其书之行于人间自若也。  天启五年九月,四川道御史王雅量疏奉旨,李贽诸书怪诞不经,命巡视衙门焚毁,不许坊间发卖,仍通行禁止。而士大夫多喜其书,往往收藏,至今未灭。】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28 13:09
    《杂说 (明)李贽 《童心说》 (明)李贽 》【夫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为不可,是以真心为不可也。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夫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童子者,人之初也;童心者,心之初也。夫心之初,曷可失也?然童心胡然而遽失也。
    夫既以闻见道理为心矣,则所言者,皆闻见道理之言,非童心自出之言也,言虽工,于我何与!岂非以假人言假言,而事假事,文假文乎!盖其人既假,则无所不假矣。由是而以假言与假人言,则假人喜;以假事与假人道,则假人喜;以假文与假人谈,则假人喜;无所不假则无所不喜,满场是假,矮场阿辩也。虽有天下之至文,其湮灭于假人而不尽见于后世者,又岂少哉!
    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苟童心常存,则道理不行,闻见不立,无时不文,无人不文,无一样创制体格而非文者。诗何必古选,文何必先秦,降而为六朝,变而为近体,又变而为传奇,变而为院本,为杂剧,为《西厢曲》,为《水浒传》,为今之举子业大贤言圣人之道,皆古今至文,不可得而时势先后论也,故吾因是有感于童心者之自文也,更说什么六经,更说什么《语》《孟》乎! 】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28 13:09
    《《杂说》 (明)李贽》【《拜月西厢》,化工也;《琵琶》,画工也。夫所谓画工者,以其能夺天地之化工,而其孰知天地之无工乎!今夫天之所生,地之所长,百卉具在,人见而爱之矣。至觅其工,了不可得,岂其智固不能得之与?要知造化无工,虽有神圣,亦不能识知化工之所在,而其谁能得之?由此观之,画工虽巧,已落二义矣。文章之事,寸心千古,可悲也夫!且吾闻之,追风逐电之足,决不在于牝牡骊黄之间;声应气求之夫,决不在于寻行数墨之士;风行水上之文,决不在于一字一句之奇。若夫结构之密,偶对之切;依于理道,合乎法度;首尾相应,虚实相生,种种禅病,皆所以语文,而皆不可以语于天下之至文也。
    杂剧院本,游戏之上乘也。《西厢拜月》,何工之有?盖工莫工于《琵琶》矣。彼高生者,固已殚其力之所能工,而极吾才于既竭。惟作者穷巧极工,不遗余力,是故语尽而意亦尽,词竭而味索然亦随以竭。
    吾尝观览《琵琶》而弹之矣,一弹而叹,再弹而怨,三弹而向之怨叹无复存者,此其故何邪?岂其似真非真,所以入人之心者不深邪?盖虽工巧之极,其气力限量,只可达于皮肤骨血之间;则其感人,仅仅如是,何足怪哉!
    《西厢拜月》,乃不如是。意者宇宙之内本自有如此可喜之人,如化工之于物,其工巧自不可思议耳。且夫世之真能文者,此其初皆非有意于为文也。其胸中有如许无状可怪之事,其喉间有如许欲吐而不敢吐之物,其口头又时时有许多欲语而莫可所以告语之处,蓄极积久,势不能遏。一旦见景生情,触目兴叹,夺他人之酒杯,浇自己之块垒。诉心中之不平,感数奇于千载。既已喷玉唾珠,昭回云汉,为章于天矣。遂亦自负,发狂大叫,流涕恸哭,不能自止。宁使见者闻者,切齿咬牙,欲杀欲割,而终不忍藏于名山,投之水火。予览斯记,想见其为人,当其时必有大不得意于君臣朋友之间者,故借夫妇离合因缘以发其端于是焉。喜佳人之难得,羡张生之奇遇。此云雨之翻覆,叹今人之如土。其尤可笑者,小小风流一事耳,至比之张旭。张颠。羲之。献之,而又过之。尧夫云:"唐虞揖让三杯酒,汤武征诛一局棋。"夫征诛揖让,何等也,而以一局觑之,至眇小矣!
    呜呼!今古豪杰大抵皆然,小中见大,大中见小。举一毛端,建宝王刹;坐微尘里,转大法轮,此自至理,非干戏论。倘尔不信,中庭月下,木落秋空;寂寞书斋,独自无赖,试取琴心,一弹再鼓,其无尽藏?不可思议工巧,固可思也。呜呼!若彼作者,吾安能见之与! 】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28 13:09
    《焚书 读律肤说》【淡则无味,直则无情。宛转有态,则容冶而不雅;沉着可思,则神伤而易弱。欲浅不得,欲深不得。拘于律则为律所制,是诗奴也,其失也卑,而五音不克谐;不受律则不成律,是诗魔也,其失也亢,而五音相夺伦。不克谐则无色,相夺伦则无声。
    盖声色之来,发于情性,由乎自然,是可以牵合矫强而致乎?故自然发于情性,则自然止乎礼义,非情性之外复有礼义可止也。惟矫强乃失之,故以自然之为美耳,又非于情性之外复有所谓自然而然也。故性格清彻者音调自然宣畅,性格舒徐者音调自然疏缓,旷达者自然浩荡,雄迈者自然壮烈,沉郁者自然悲酸,古怪者自然奇绝。有是格,便有是调,皆情性自然之谓也。莫不有情,莫不有性,而可以一律求之哉!然则所谓自然者,非有意为自然而遂以谓自然也。若有意为自然,则与矫强何异。故自然之道,未易言也。】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28 13:10
    《焚书 拜月 此记关目极好,说得好,曲亦好,真元人手笔也。》【拜月  此记关目极好,说得好,曲亦好,真元人手笔也。首似散漫,终致奇绝,以配《西厢》,不妨相追逐也。自当与天地相终始,有此世界,即离不得此传奇。肯以为然否?纵不以为然,吾当自然其然。详试读之,当使人有兄兄妹妹,义夫节妇之思焉。兰比崔重名,尤为闲雅,事出无奈,犹必对天盟誓,愿终始不相背负,可谓贞正之极矣。兴福投窜林莽,知恩报恩,自是常理。而卒结以良缘,许之归妹,兴福为妹夫,世隆为妻兄,无德不酬,无恩不答。天之报施善人,又何其巧欤!
      红拂  此记关目好,曲好,白好,事好。乐昌破镜重合,红拂智眼无双,虬髯弃家入海,越公并遣双妓,皆可师可法,可敬可羡,孰谓传奇不可以兴,不可以观,不可以群,不可以怨乎?  饮食宴乐之间,起义动概多矣。今之乐犹古之乐,幸无差别视之其可!】
  • 头像
    爵士爵士猫 7 楼主
    4-28 13:10
    《焚书 文公著书 “朱文公谈道著书,百世宗之。》 【“朱文公谈道著书,百世宗之。然观其评论古今人品,诚有违公是而远人情者:王安石引用奸耶,倾覆宗社也,乃列之名臣录而称其道德文章,苏文忠道德文章,古今所共仰也,乃力诋之,谓得行其志,其祸又甚于安石。夫以安石之奸,则末减其已著之罪;以苏子之贤,则巧索其未形之短。此何心哉?” 卓吾子曰:文公非不知坡公也。坡公好笑道学,文公恨之,直欲为洛党出气耳,岂其真无人心哉!若安石自宜取。先生又曰:“秦桧之奸,人皆欲食其肉,文公乃称其有骨力;岳飞之死,今古人心何如也,文公乃讥其横,讥其直向前厮杀。汉儒如董如贾,皆一一议其言之疵,诸葛孔明名之为盗,又议其为申、韩;韩文公则文致其大颠往来之书,亹亹千余言,必使之不为全人而后己。盖自周、孔而下,无一人得兔者。 忆文公注《毁誉章》云:“圣人善善速,而恶恶则已缓矣。’又曰:“但有先褒之善,而无预诋之恶。’信斯言也,文公于此,恶得为缓乎?无乃自蹈于预诋人之恶也?” 卓吾子曰:此俱不妙,但要说得是耳。一苏文忠尚不知,而何以议天下之士乎?文忠困厄一生,尽心尽力干办国家事一生。据其生平,了无不干之事,亦了不见其有干事之名,但见有嬉笑游戏,翰墨满人间耳。而文不识,则文公亦不必论人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