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楼. 蕉轩续录
◎李卓吾
《四库存目》云:“李贽所著书皆狂悖乖谬,非圣无法。其《藏书》排击孔子,别立褒贬,凡千古相传之善恶,无不颠倒易位,尤为罪不容诛。”
按:《明史。耿定向传》:“定向学本王守仁,尝招晋江李贽于黄安,后渐恶之。贽亦屡短定向。士大夫好谈禅者,往往从贽游。贽小有才,机辨,定向不能胜也。贽为姚安知府,一旦自去其发,冠服坐堂皇,上官勒令解任。居黄安日,引士人讲学,杂以妇女,车崇释氏,卑侮孔、孟。后北游通州,为给事中张问达所劾,逮死狱中。”
黄宗羲《明儒学案》谓:“定向因
贽鼓倡狂禅,学者靡然从风,故每每以实地为主,苦口匡救。然又拖泥带水,于佛学半信半不信,终无以压服卓吾。”又谓:“焦澹园
笃信卓吾之学,以为未必是圣人,可肩一‘狂’字,坐圣门第二席。”予观《焦氏笔乘》载方思善(扬)《怀李姚安诗》,中云:“寥寥千载后,师圣当何因。彼岸久未登,姚安识其津。一振士风变,再振民风醇。”可见当时推许之盛,非孟子所谓相率而为伪者欤?休宁汪廷讷(字无如)。与贽赠答,称其“著书皆了义,评古善诛心”,一时习染之深如此。贽编有《开卷一笑》前、续集,猥鄙淫亵,污秽满纸。屠隆等从而夸赞,阅之令人欲呕。贽诗亦复不佳,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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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余下全文 爵士爵士猫 4-11 12:34 回复 13楼. 白苏斋类集 袁宗道
○李贽:
书伯修海蠡编【案,袁宗道,字伯修,号玉蟠,又号石浦。】
予读袁石浦<海蠡编>已奇矣,兹复会石浦于龙湖之上,所见又别,更当奇矣。夫学道之人,不患不放手,患放手太早耳。聪锐者易放,鲁钝者难入。岂诚有聪锐鲁钝之人哉?无真志耳,不怕死耳。好学而能入,既入而不放,则其放也,孰能御之?因为书其后,候再晤焉。[袁中道<游居柿录>卷一]
与袁石浦
坡仙集,我有批削旁注在内,每开看便自欢喜,是我一件快心却疾之书。大凡我书,皆是求以快乐自己,非为人也。[<续焚书>卷一]
○焦竑
:送袁太史册封楚府便归省觐
倚门亲梦远,分土主恩宽。岂谓一朝别,先成两地欢。缀花晴自媚,剑气晚生寒。莫以乡关滞,云霄待握兰。[<澹园集>卷三]
书袁太史卷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盖上下四方各有定位,之东则离西,之上则离下,此可离也。若无之而非我,无之而非道,恶能离诸?故以迷悟作辍言者,皆非也。<诗>云「民之质矣,日用饮食」,夫日用饮食,又岂有作与辍哉?学者日用不知,不为凝滞所隔,则为聪明,所乱于是。身在高堂广厦中,日向他人寻觅佳处。又如忘己之头,狂走呼号,别求首领。古先生名为可怜悯者,莫大于此。
尝记<惟心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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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桢郝敬徐渭屠隆王穉登俞允文王叔承瞿九思唐时升娄坚李流芳程嘉燧焦竑黄辉陈仁锡董其昌莫如忠邢侗米万钟袁宏道钟惺谭元春王惟俭李日华曹学佺曾异撰王志坚艾南英章世纯罗万藻陈际泰张溥张采
李维桢,
字本宁,京山人。父裕,福建布政使。维桢举隆庆二年进士,由庶吉士授编修。万历时,《穆宗实录》成,进修撰。出为陕西右参议,迁提学副使。浮沉外僚,几三十年。天启初,以布政使家居,年七十余矣。会朝议登用耆旧,召为南京太仆卿,旋改太常,未赴。闻谏官有言,辞不就。时方修《神宗实录》,给事中薛大中特疏荐之,未及用。四年四月,太常卿董其昌
复荐之,乃召为礼部右侍郎,甫三月进尚书,并在南京。维桢缘史事起用,乃馆中诸臣惮其以前辈压己,不令入馆,但超迁其官。维桢亦以年衰,明年正月力乞骸骨去。又明年卒于家,年八十。崇祯时,赠太子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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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
,字文长,山阴人。十余岁仿扬雄《解嘲》作《释毁》,长师同里季本。为诸生,有盛名。总督胡宗宪招致幕府,与歙余寅、鄞沈明臣同宪书记。宗宪得白鹿,将献诸朝,令渭草表,并他客草寄所善学士,择其尤上之。学士以渭表进,世宗大悦,益宠异宗宪,宗宪以是益重渭。宗宪尝宴将吏于烂柯山,酒酣乐作,明臣作《铙歌》十章,中有云“狭巷短兵相接处,杀人如草不闻声”。宗宪起,捋其须曰:“何物沈生,雄快乃尔!”即命刻于石,宠礼与渭埒。督府势严重,将吏莫敢仰视。渭角巾布衣,长揖纵谈。幕中有急需,夜深开戟门以待。渭或醉不至,宗宪顾善之。寅、明臣亦颇负崖岸,以侃直见礼。
渭知兵,好奇计,宗宪擒徐海,诱王直,皆预其谋。藉宗宪势,颇横。及宗宪下狱,渭惧祸,遂发狂,引巨锥剚耳,深数寸,又以椎碎肾囊,皆不死。已,又击杀继妻,论死系狱,里人张元忭力救得免。乃游金陵,抵宣、辽,纵观诸边厄塞,善李成梁诸子。入京师,主元忭。元忭导以礼法,渭不能从,久之怒而去。后元忭卒,白衣往吊,抚棺恸哭,不告姓名去。
渭天才超轶,诗文绝出伦辈。善草书,工写花草竹石。尝自言:“吾书第一,诗次之,文次之,画又次之。”当嘉靖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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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竑,
字弱侯,江宁人。为诸生,有盛名。从督学御史耿定向学,复质疑于罗汝芳
。举嘉靖四十三年乡试,下第还。定向遴十四郡名士读书崇正书院,以竑为之长。及定向里居,复往从之。万历十七年,始以殿试第一人官翰林修撰,益讨习国朝典章。二十二年,大学士陈于陛建议修国史,欲竑专领其事,竑逊谢,乃先撰《经籍志》,其他率无所撰,馆亦竟罢。翰林教小内侍书者,众视为具文,竑独曰:“此曹他日在帝左右,安得忽之。”取古奄人善恶,时与论说。
皇长子出阁,竑为讲官。故事,讲官进讲罕有问者。竑讲毕,徐曰:“博学审问,功用维均,敷陈或未尽,惟殿下赐明问。”皇长子称善,然无所质难也。一日,竑复进曰:“殿下言不易发,得毋讳其误耶?解则有误,问复何误?古人不耻下问,愿以为法。”皇长子复称善,亦竟无所问。竑乃与同列谋先启其端,适讲《舜典》,竑举“稽于众,舍己从人”为问。皇长子曰:“稽者,考也。考集众思,然后舍己之短,从人之长。”又一日,举“上帝降衷,若有恒性”。皇长子曰:“此无他,即天命之谓性也。”时方十三龄,答问无滞,竑亦竭诚启迪。尝讲次,群鸟飞鸣,皇长子仰视,竑辍讲肃立。皇长子敛容听,乃复讲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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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辉
,字平倩,一字昭素,南充人。竑同年进士。幼颖异,父子元,官湖广,御史属讯疑狱,辉检律如老吏。御史闻而异之,命负以至,授钱谷集,一览辄记。稍长,博极群书。年十五举乡试第一。久之,成进士,改庶吉士。馆课文字多沿袭熟烂,目为翰林体,及李攀龙、王世贞之学行,则又改而从之。辉刻意学古,一以韩、欧为师,馆阁文稍变。时同馆中,诗文推陶望龄,书画推董其昌
,辉诗及书与齐名。至征事,辉十得八九,竑以闳雅名,亦自逊不如也。
由编修迁右中允,充皇长子讲官。时帝宠郑贵妃,疏皇后、长子,长子生母王恭妃几殆。辉从内竖征知其状,谓同里给事中王德完曰:“此国家大事,旦夕不测,书之史册,谓朝廷无人,吾辈为万世僇矣。”德完奋然,属辉具草上之,下狱,廷杖濒死。辉周旋橐饘,不避险阻,人或危之。辉曰:“吾陷人于祸,可坐视乎?”辉雅好禅学,多方外交,为言者所论。时已为庶子掌司经局,遂请告归。已,起故官,擢少詹事兼侍读学士,卒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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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其昌
,字玄宰,松江华亭人。举万历十七年进士,改庶吉士。礼部侍郎田一俊以教某卒官,其昌请假,走数千里,护其丧归葬。迁授编修。皇长子出阁,充讲官,因事启沃,皇长子每目属之。坐失执政意,出为湖广副使,移疾归。起故官,督湖广学政,不徇请嘱,为势家所怨,嗾生儒数百人鼓噪,毁其公署。其昌即拜疏求去,帝不许,而令所司按治,其昌卒谢事旭。起山东副使、登莱兵备、河南参政,并不赴。
光宗立,问:“旧讲官董先生安在?”乃召为太常少卿,掌国子司业事。天启二年擢本寺卿,兼侍读学士。时修《神宗实录》,命往南方采辑先朝章疏及遗事,其昌庆搜博征,录成三百本。又采留中之疏切于国本、籓封、人才、风俗、河渠、食货、吏治、边防者,别为四十卷。仿史赞之例,每篇系以笔断。书成表进,有诏褒美,宣付史馆。明年秋,擢礼部右侍郎,协理詹事府事,寻转左侍郎。五年正月拜南京礼部尚书。时政在奄竖,某祸酷烈。其昌深自引远,逾年请告归。崇祯四年起故官,掌詹事府事。居三年,屡疏乞休,诏加太子太保致仕。又二年卒,年八十有三。赠太子太传。福王时,谥文敏。
其昌天才俊逸,少负重名。初,华亭自沈度、沈粲以后,南安知府张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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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宏道
,字中郎,公安人。与兄宗道、弟中道并有才名,时称“三袁”。宗道
,字伯修。万历十四年会试第一。授庶吉士,进编修,卒官右庶子。泰昌时,追录光宗讲官,赠礼部右侍郎。
宏道年十六为诸生,即结社城南,为之长。闲为诗歌古文,有声里中。举万历二十年进士。归家,下帷读书,诗文主妙悟。选吴县知县,听断敏决,公庭鲜事。与士大夫谈说诗文,以风雅自命。
已而解官去。起授顺天教授,历国子助教、礼部主事,谢病归。久之,起故官。寻以清望擢吏部验封主事,改文选。寻移考功员外郎,立岁终考察群吏法,言:“外官三岁一察,京官六岁,武官五岁,此曹安得独免?”疏上,报可,遂为定制。迁稽勋郎中,后谢病归,数月卒。
中道
,字小修。十余岁,作《黄山》、《雪》二赋,五千余言。长益豪迈,从两兄宦游京师,多交四方名士,足迹半天下。万历三十一年始举于乡。又十四年乃成进士。由徽州教授,历国子博士、南京礼部主事。天启四年进南京吏部郎中,卒于官。
先是,王、李之学盛行,袁氏兄弟独心非之。宗道
在馆中,与同馆黄辉力排其说。于唐好白乐天,于宋好苏轼,名其斋曰白苏。至宏道,益矫以清新轻俊,学者多舍王、李而从之,目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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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爵士爵士猫 4-11 12:48 回复 20楼. 明文霱míng wén yù
○祭李卓吾先生文
陶望龄
先生没且塔矣。望龄始求以使事出,出且哭于塔院,既而不果。月在午,日在未,于是属其友人王赞化修伊蒲之供,为词以哭先生曰:于戏!
先生。独处独游,独行独语。目如辰曦,胆如悬瓠,口如震霆,笔如飞雨。万蛰俄开,羣萌毕怒,或震而惊,以忘其箸。于戏!
先生。人谓奇败,奇亦何病。蚩蚩者氓,自投坑穽,从穽笑山,谓山葢峻,山谓穽人,子言非正,等不平耳,隆洼孰胜?于戏!
先生。是亦难言。几席之间,蚍蜉所屯,或洼而川,或凸而巅,或坠或攀,不能寸分。匪居之陂,尔见尔闻。于戏!
先生。是亦难言。气聚必坟,冈陵峙焉;流盛必喧,波涛以奔。谁云地夷,而靡高原;谁云川恬,而靡浪翻。于戏!
先生。大鹏九万,风在其下,目无川陵,苍然旷野,平与非平?谁非平者?嗟我人斯,其知葢寡,如彼玄驹,而谈驷马。于戏!
先生。荷泽妙门,姚江正令,法法全真,人人证圣。我说无奇,尔思不竞,杜口忘言,谁其善听?于戏!
先生。尔贤尔才,尚或靳予,心知其然,色愉以舞。有大士言,吾不轻汝,汝当作佛。在尔近取,尔佛尔圣,尔则凭怒打掷詈骂以为笑侮。于戏!
先生。呼牛马足,谓麕狼题,有蹄适五,有角非岐,命之曰麟,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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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爵士爵士猫 4-11 12:52 回复 21楼. 明季,东亚文化的主流还是以朝廷士大夫文化为主,但是民间的布衣文化以传奇、曲海、戏曲、小说等形式,得到广泛的发展。
《清代燕都梨园史料正编 增补菊部羣英》(清)麋月楼主(谭献) 撰
●《增补菊部羣英》跋
古工师皆瞽人。【瞽人gǔ rén,盲人】其奏也乐,其节也舞,其声也诗,其容也礼。以致之天子,而锡之诸侯,有官司焉。逮于民者,庠序所教,以时习之。节奏声容之美,于人也普矣。故附庸而上,莫不国有。
自乐正失其官,庠序失其教,民之循者,自赡其生而惟恐不给。然而,无用之民且自放于礼法,往往任其聪明谑浪,自适以成一艺之长。于是王豹、绵驹、薛谈、秦青之徒闻。秦汉以来,博士所属咕哔不遑,
号为治经。然礼乐益残缺,歌者益得挟其术以为治生之具,而四民固不悉娴。于是也,歌者万数,汉李延年独传其传也。以为郎他不奏,御者不知其几,史失诸野,无征焉尔矣。六朝、隋唐殆缘此。则虽王郎、昙首、谢傅、安石并擅歌名,然名家贵盛,无与于斯业。其余载籍所书,皆王谢之比。惟诗人讽咏,
不遗微小,一篇一什,时得所考据。
读刘随州之作而何戡得名,今之优人宜祖。
于是至龙门传滑稽而録优孟,庐陵史五代而独着伶官,皆官司之选。宋元相仍教坊色目,前闻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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