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楼. 往事不堪回首,一般不敢去想,除非喝到半醉半醒时。
成为孤儿时,那年刚读高一。在亲戚的帮助下读完了第一学期,放寒假了,我也结束了学生时代。
卖了家中所有的粮食,还完小账,怀揣着二十六块钱,提着化肥袋子装的被窝去了济南。在济南东郊有个同村的人包了个砖厂,此去就是投奔他去的。
砖厂的活路很多,拉车,劈土,打粉,划亭,装窑出窑……同村人说:这些活你都干不了,力虎头不行。看在同村的面上没赶我走,按排我在砖机上拉板,坐我对面的是个脸色难看的当地妇女,由于刚干这活,不熟练,没少挨她白眼。
在砖厂有个食堂,可以先领饭票,月底结算,管食堂的是包工头的叔叔。我父亲活着时和他是老酒友,没事时经常一起喝点。没想到的是,他不赊给我饭票。我仅有的二十多块钱除了四块车票,又买了菜盆子,茶缸子等等,已经所剩无几。得吃饭啊!无奈又去找了包工头。包工头问为何不给我饭票?他叔叔说:他要力气没力气,要本事没本事,要是干不下去跑了,我找谁要钱去?在包工头的劝说下,他最终倒也答应了借给我饭票,但一天一借。当时虽有些愤怒,也接受了无奈的现实。
一晃半年过去了,除了吃饭,我也落下了近二百块钱。到了夏天阴雨连绵,砖厂停工了,大伙没事做,无非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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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贡院墙根☞☞ 2019-5-26 6楼. 吃完包子,我决定走回去,不坐车了,不但可以省下两毛钱,还可以继续见见事面。
没想到济南竟然这么大,真走起来,感觉到无头无尽。我也不知道路,但认得清方向。从解放路一路向东走走停停,不觉来到了一个叫闵子骞路的地方,突然想起一个远门亲戚在农业局上班,听说过农业局就在这条路上。也没打算去找他,但不知不觉的顺路下了正北,农业局倒是找到了,坐西朝东的大门,挂着好几块排子,右边一个传达宅。刚在门口站了一会,就听见传达室里人大声叫:干么的?歪门,走开!我听后匆匆忙忙的向前跑去。本来就是狗眼看人低的社会,也没什么可气的。农村孩子被人呵斥也属于正常,自已安慰自己。闵子骞路到头,又继续向东走了一段,看到了路牌上写着洪楼站,原来别人常提的洪楼就是这里。这儿虽属近郊但也人来人往挺热闹。路两边全是摆地摊的,我在一个摊上花了十几块钱买了一件城里人穿的短袖衫,和一条大裤衩子。再往东走就是奶牛场,过了奶牛场向东是一个叫七里河的村子,当时的七里河还有耕地,我就在一片玉米地里换上了新衣服,旧的装进新袋子。走出来一打亮,人靠衣服,马靠鞍果真倍觉精神。心一爽,步子就快,不一会就来到了一个叫黄河汽车厂的门口。墙上写着招制芯工人的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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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贡院墙根☞☞ 2019-5-27 回复(5) 27楼. 回到砖厂天刚黄黑。窑顶上,砖垛上都己坐满了乖凉的人,吃完饭没事干的老爷们正有一句无一句的扯着闲淡,小姑娘老娘们也围在插插咕咕。见有人骑着小轮自行车子进了大门,大半都站了起来,当看清是我时先是一愣,随后有人叫道:这小泥腿子进城一趟鸟枪换炮了,穿的这么洋划,这***癞蛤蟆插鸡毛装鸟呢!这洋车子是偷得吧?随着一片各种声调的奸笑,我立时成了他们宣泻无聊的对象。
我原不大打算答理这帮喜欢以大欺小,以强欺弱的家伙的,但说自行车是我偷来的,怒火一下窜了起来。本打算争辩几句,可是不争气的泪水先流了出来,嘴唇光哆嗦,就是发不出声音。大部分人都是和我一个村的,在老家时都是本本份份,和和气气的人怎么到了砖场就变了样了呢?不是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吗?怎么他们个个见了当地人都鄙萎的像孙子,却喜欢取笑看着长大的我呢?委屈让我哭出了声音。他们就笑的更狂了,夹杂着讽刺,叫骂,戏弄!
`你们在干嘛呢?'包工头和他老婆听到了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被围在中间的我扶着车把正抹眼泪,他老婆说:哟!这不成了城里人了么?怎么一天就大变样了呢?
我看到了工头象是见了救星,只是一个劲的说:哥,这车子是我买的,不是偷的……
工头把我拉进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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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贡院墙根☞☞ 2019-5-28 回复 31楼. 现在想起这些往事来,觉得当时的这些干砖厂的人,是被生活压迫横生了唳气,对强势的无限膜拜,那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弱小的欺辱是想改变卑微的自己。
我一直想离开,也一直在犹豫,若大的济南那里有我的立足之地?我一直记挂着那个铸件厂门口招临时工的广告,又缺乏去试试运气的勇气。觉得有了自行车往返七里河已经是不成问题,自已常鼓动自己何不再去看看去?
我为了不再被别人耻笑,去工厂找活的想法,对谁也没有提,反正说了也亳无义意。
那天夜里又一场大雨,不用说又得歇几天了。每当没活干的日子,食堂里就只蒸馒头,卖咸菜,没有收入的人们当然也不敢吃点好的。无牵无挂的我倒是可以去打打牙祭。我决心再去趟城里。
那天是六月十七正好七里河集,集南头是一家河南煎包店。我来到第一件事,就是先在这个包子铺填饱了肚子。我也无心赶集,就推着车子向铸造厂走去,正好在厂门口有一帮和我口音差不多的小伙子,穿着一样的翻毛皮鞋,蓝布裤子,印着山东重汽的黄色背心,让人觉的整整齐齐。我本认为是老乡,上前一打听才知道他们是平阴的在铸件厂上班的。平阴人也算半个老乡了,必竟相隔不太远。就大着胆子问他们招制芯工的事,他们说:那是招的临时工,不象他们农民轮换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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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贡院墙根☞☞ 2019-5-28 回复(4) 36楼. 长话短说,体检那天,我还是早早就在厂门口等待了。
我们这些顺利过了关的,被人领到办公室二楼开会,有几个不合格的人还在跟几个大夫模样的人请求重测。
第一次进这样大办公室楼的我,脚都不知怎么搁,地上米白色的地砖亮的几乎可以当镜子用,感觉不小心就会滑倒摔跤。
开会时坐在后排的我几乎没听到上面讲的什么。只听得心咚咚的跳,脑袋也跳,真没想到能进这么大的厂子干活。
会后按名单领了工作服,翻毛皮鞋还分了宿舍,上下层的铁床每屋住人八个。虽然有些挤,但比起砖厂的工棚那简直是强的太多!
刚进车间时还不明白制芯是什么,只知道汽车厂造的肯定是汽车。老师傅们拿着模具,往里填入一样种黄色油沙,然后用木锤一顿乱戳,顺手拿钢钉扎上几个眼,往铁盘上一磕,那零件就会出了一个。手法娴熟的让人无法琢磨,我不禁害起怕来,我能做好吗,扎眼时速度那么快,我能把握扎对地方吗?想问问可又不敢说。
新来的学员,每个老师傅带一个。我的老师是个姓马的中年女人,眼笑眯眯的,一看就觉得和蔼可亲。她不让我喊她老师,让我叫她马姨。在我的老家只有母亲的姐妹才能叫姨,这种称呼叫一个陌生人感觉怪怪的。
万事开头难,真深入学习制芯,才觉的如此简单,只用了一月的时间在马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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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余下全文 贡院墙根☞☞ 2019-5-28 回复(8) 38楼. 就这样在铸造厂做了两年芯子,也长了不少见识,并且还长了个子,期间也经常去砖厂玩玩,同村的那些人大多还在砖窑干,但也有新来的,也有回家的,和我一起拉板的小姑娘也已经是亭亭玉立……
这两年也攒了六七千块钱,但心中却越来越不踏实。必竟工作是临时的,也许随时都会被裁去。连马姨都劝我该学点技术手艺。其实这也恰恰是我的心意。
九二年春节后,我就离开了厂子,在甸柳庄租了一间小房子,我决心要学门技艺。对学什么思忖了良久,也征求了好多人的建议,最先学了司机,但拿了证后,却很难找车练习。好不容易经人介绍找了个跑运输开130的老板,跟着他押车实习,讲好只管饭,不给钱。但为了练练手我也十分乐意。跟他干了一个月才接了第一次长途活,是去烟台送轮胎,去时一路很顺利,到了烟台卸了轮胎,己是夜里九点多了,本该歇息一晚的,可老板吝啬不想住店,简单吃了点饭,就连夜赶了回去。走到黄县境内时,他哈欠连天有些困意,就让我开着,他坐在副驾驶座上打起了盹。我平时摸不着方向盘心中也很得意。夜里车不多,开的倒也十方放心,刚体验到司机的快感,却突然发现前方路口窜出了一辆农用车,我必竟经验不足,处理不及时,向着小车的马槽撞了过去,小车撞进了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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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贡院墙根☞☞ 2019-5-29 回复(4) 39楼. 关于去学厨师的过程的确是没有什么可说的。广告上说的那些:学期三月,包教包会。我可以负责任告诉你,三个月的时间光凭读教材,看表演能精通配菜,烹调那是决对不可能的。
三个月很快过去,最要紧的是要趁热打铁,赶紧找饭店实习。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青年人数基数大,有许多的人选择了学厨师,学司机。有人编了个笑话:`说某市倒了一棵电线杆,砸死了十个人,六个是厨师,四个是司机'!可见这一行在当时的竞争有多么激烈。
我是为数不多,学校给推荐饭店实习的学员之一。实习的饭店在西门附近,是一座二层小楼。第一次去的时候感觉那么惊奇。店的门口有一副对联: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门头上面是霓虹灯编成的大字,×x酒楼。门两旁站着两个迎宾童子。进门就是红地毯,我虽然拿着推荐信,但还是有些不敢冒然进去,说实话虽然几年一直吃饭店,但从没进过这么高级的。我在门口愣了好一会,才走过去给门童说我是来实习的,门童一听眼里充满了鄙视,但还是放了我进去。进了门看到站着一排规规矩矩,穿着一样的美女,紧张的我都不知道把眼光洒向哪里。我觉得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心情也不过如此!
领班一看我也不象是来吃饭的,大声说你是干嘛哩?我低声说技校让我来这里实习。这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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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段 贡院墙根☞☞ 2019-5-29 回复(1) 44楼. 前厅和后厨简直是两个天地,一地污垢不说,靠灶的半截贴着瓷瓦墙的墙上布满了油渍。面对面两排,六个烧个烧大蜂窝的炉子,中间灶台上是放各种调料和油的罐子,和可以随时打水的池子。案板上放着四个大圆墩子,有两个人在预备着必用的料子,其余的七八个戴着高帽的胖子有说有笑的围坐在一起扯皮。四个中年妇女在择青菜,削土豆,剥蒜皮……
我进去后没有一人主动答理,我就拿出了介绍信,并说明了来意,其中一个大胖子站起来接过了介绍信看都没看就扔进了炉子。指了指墙角的水池说:知道了,去,把那些沙丁鱼饬了去。我一看这情况,心中有了一丝凉意,进入一个新的团体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其实也没什么,学厨师时老师就说过这个活就得从饬鱼扒虾做起。
上午十点钟后,人们开始忙了起来,喊叫声,责问声,勺子砸锅沿声,以及排风扇声,鼓风机声,切剁声此消彼涨,我知道这是快上客人了。但是谁也没有招呼我一声,我只好继续默默饬鱼,直到一箱沙丁鱼捯饬完,那边的人也消停了下来。我走过去说:老师鱼弄完。那大胖子说:什么?弄完了?四十斤沙丁饬完了?我说:嗯,弄完了。没想到不但没受到表扬,还被骂了一句:又来一**。
贡院墙根☞☞ 2019-5-29 回复(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