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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脱水成员:彭小西，不河蟹
脱水贴标题:【直播】《我想找到你,曾经的恋人》[作者:你的笑靥太美][来源吧W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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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作者:你的笑靥太美
原文出处:WOW吧
我想是美景作祟，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把她搂在了怀里。
她有点害怕，把身体弓了起来。我轻轻松开她，低下身吻了她的脸颊，她吓了一跳。
我是没有勇气吻她唇的，我知道如果真的吻了，她一定会吓坏。她是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女孩子，更别说什么接吻。
一时冲动的吻了她，我想不如就全说了吧。
于是问她，J，你喜欢我吗。
她说啊……那个……我………
我打断她的话说，无论你怎么样想我，把我想成你的哥哥也好，把我想成你的朋友也好，甚至把我想成你的同学也好，我是喜欢你的。非常非常地喜欢你。你不要着急着回答我。仔细地想一想，好吗。
她不说话。我放开她的肩膀，说，我走了，这黑，回去小心路。
她仍旧沉默。
我翻过墙一时间说不上是开心还是难过，只觉得那句一直想要说的话趁着冲动终于说了出来，太舒畅了。
这种癫狂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我回寝室。老大说你怎么满面春光的，又出去调戏谁了。
我也是依旧笑啊笑。
大家一直都潜意识觉得我和她即使表面和好但是还是有瑕疵，我也不解释只坐在床铺上嘿嘿地傻乐。
小二说你小子接到告白了啊，这孩子傻了。
阿K说，你说吧，你小子泡到谁了，再不说武力解决了。
我说，那个……
老大说，呀哈，你现在怎么和J一个口头禅了，一个大老爷们别学人家小姑娘。
我说，你TM别总打岔，我今天爽得很。我今天终于说了我，憋死我了这三个月。
小二马上问，她怎么说啊？
我才镇定下来，看J的表情，是并不同意的。于是我说，我让她考虑考虑……
你直接说你观察起来能成么，阿K问。
我觉得……你话怎么这么多，赶快洗洗睡吧。
寝室的人都知道这事成功率要低于50%了。也不逼着我问。鸟兽散了。
那天晚上我是睡不着了。我突然觉得假如J拒绝我，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她是个不会暧昧的人，倘若知道我是这样想……我越想越乱于是给她发信息，都是说了些我今天冲动了你别放在心上之类的话。突然觉得我好像幼稚到了我高中的状态。
我握着手机一直等，大约过了40分钟吧。她发来信息，我一看发信人的名字便更加忐忑，真的是她。我掐灭烟然后坐了起来。打开了信息。
短信是的大概意思是要我别太想这件事情，赶快睡觉。她会好好想的。
我一着急就打电话过去，她接起来，说，那个，我在被窝里呢，你有话快说呀。
她的娃娃音非常好听，不是做作，自从第一次我们讲话她就是这样，听到这个声音我安心下来。但是同时的还有因为紧张而有的结巴：我……你……你……你想……
她笑了笑，非常轻，然后说，我没有拒绝你啊。可是也没有答应你噢。我想想咯。
那时候要是有内牛满面这个词一定是最适合我那时的心情，我握着电话非常无奈。
她说，我没谈过这个啦，你让我想想，后天这个时候告诉你啦。
我一看表，凌晨1点37分，我说，现在是1点37分，后天这个时候，说好了。
她说，恩。
那我挂了？我说
恩，你早点睡。
晚安。我说。
恩。
直到她挂断我才放下手机觉得心能放得下来。
这两天我也没心去上课了。我怕我见到她要抓狂，英语课还有一周就结课了，以后有少了个借口看她。
和老大他门在寝室打打扑克，在图书馆里睡觉，把所有的AV光盘还有种子全扔掉加删掉。这些东西会让我有贼心的……回了趟家，老妈看到我在家坐立不安的，就问，你个混小子有什么心思。我说哪有啊哪有啊。
我妈看了看我，说，少装蒜。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我一笑就不说话。
我想我那两天是绝对的神经大条。发了疯地跑步。也不敢想她。但是又忍不住看看手机有没有她的信息，甚至把屏保也变成了她的照片。
导致老大借我手机当U盘是吓了一跳，说，你是不是抽疯啊。
我非常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听了她的话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只知道一味地说，恩。恩。恩。
她突然轻轻笑了笑，我骗你的。
我说 啊？
她停了停说，那个，我第一次和别人谈恋爱，所以想一想也应该吧。
那你到底同意不同意？我当时真是要疯了。恨不得从被窝里跳出来。
你没有骗我吧……她说。
我哪有骗你。当时我都想哭了。
那就在一起看看吧。她说。
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和寝室里的人报告好消息。
因为大家和她的关系都很好所以一致说：你别欺负她啊。还是个孩子呢。
我说我知道。虽然以后就是我女人了可还是个孩子。
阿K说，我C啊，你这话虽然很别扭但很对。
我说，所以要把她当孩子一样宠着嘛。
老大说，不恶心我们你会死。
中午的时候接到她的电话，说，下午你有空么。
恩有的。
啊……那个……我知道她是想找我出去却不好意思开口。
于是说，正想打电话给你呢，下午出来好么。不过我还想没想好去哪比较合适。
那个……你陪我去游乐场吧。以前没人陪我去。
我觉得心酸，在那样的童年里长大，会有谁愿意陪她去坐旋转木马呢。
我说好的，我一会去你学校门口等你。
她穿得很漂亮。用现在的话说就是LOLI装吧。
我现在仍旧可以记得很清楚，她穿的是粉色的上衣，黑色的蓬蓬裙（是这么叫吧，我也不太清楚），还有那种系到小腿的细带凉鞋。
她的皮肤像雪一样。我当时看着真的是愣住了。不过我没生理反映，以前看到自己女人穿得露胸都忍不住色一下的，呵……她是个奇怪的小女孩，
她个子刚好到我胸口，朝我抬起头说，走吧。陪我去玩。我听说这周游乐场是晚上九点才关门的呢，你陪我把所有的都玩一遍好吗。
恩。好。我的小公主。我摸摸她的头发。
我说的游乐场并不是在我们市内的，而是在城市的边缘，我和她坐在客车上。
大约要有1个半小时的车程。她的头发里有淡淡的香气。
一直非常开心地指着城市里她没见过的地方说说笑笑。
我是喜欢看她的笑容的。她是从不化装的，这一点和我先前所有遇到的女人都不同。
后来车进入郊外吧，窗外没有什么好风景，她靠着车窗有点困。毕竟昨天晚上我1点多还打了电话给她。
她把头靠着车窗但是好象非常不舒服。我揽过她的肩膀，说，你靠在我身上就好了。车窗也不是很干净的。
她脸微微红起来，说，那个……不好吧……
没关系的。
她靠在我的肩上，我嗅到她黑色长发里的香。窗外飞过一片绿色。
那时我想时光假如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到了终点我把她喊醒，她揉揉眼睛说，睡着了。
我说恩。下车吧，到了。我说的就是这个了。
她说，这么多人，买票要很久的吧。我说不用，这你有熟人。
她说什么熟人？我在这除了你和你朋友，还有我的同学，再不认识什么人的了。
我说，就是认识的。咱们马上能拿到票。
前面也有说过的，小二在外面打工的，呵呵，他就是在这专门负责售票的，出门前就给她打了电话。
我拉着J的手到了约定的地方等小二。我看到J一直向里面张望，有时候看看我，然后笑笑。她是个乖孩子，可是应该从来都没人带她来过游乐场，因为她看里面的一切都非常惊讶，那种开心是装不出来的。
没一会小二穿着绿色的制服跑过来了。
小二拍我肩膀说，怎么样，兄弟给你搞到票了吧。
我说你真够慢的了，我都和J在这等了一会了。
小二说，哎呀，我妹妹今天穿得这么漂亮，里面人多可别被人拐走了。
J看看小二说，不会的。
我说，有我在谁敢欺负你啊。欺负你我抽他丫的。
J笑笑。不说话。
小二说，这个是5折票，不过这钱我请了。谁让你和我妹子来玩呢。
我说拉倒吧就你那点血汗我哪能要。
小二拍了我一下说，你要还就对我妹子好点，不好我直接要你还命。
J说，不行，钱还是要给的……那个……我有的……
小二弯下腰说，你别说了。乖乖进去玩吧。
J说，谢谢你。
又像初到寝室那样鞠了一躬。
小二说，还是老样子呢。
J进到游乐场身上有非常浓重的孩子气。看到卖棒棒糖就缠着我买，还有帽子，里面的纪念品什么的，她通通都往自己的小包里塞。
一起去坐摩天轮。进了摩天轮小门就被锁上了，刚开始还好，结果到了4分之1的时候，她说，阿天，我怕……我说没事的，不会有事。
她说，我有恐高的……我这个时候才发现她根本不敢抬头看下面，摩天轮转动的声音她都很怕。我坐到她旁边用手捂住她的眼睛。说，不要怕，没关系，我在你身边。傻丫头你害怕还吵着闹着要上来，真是的，下次不敢就不要玩了。
那个……到顶点没有……她身体都在颤抖。
我说没有呢，但是快了。怎么了。
她说那个……那个……你……你……
我说怎么了啊。
她说，你你……那个……你闭上眼睛。
我当时没反映过来，毕竟都是些小女生的玩意。
我说闭眼睛做什么啊。
她说……你快点……
我说好，好。
我把眼睛闭上正在想着这个小丫头要做什么呢。就觉得她的唇靠了过来。
我一惊，轻轻揽过她的肩膀。没发生蛇吻什么的，我知道我会吓坏她的。仅仅是把唇靠在了一起。但是我感觉得到她很紧张，呼吸都不太均匀。甚至连动弹都不敢动弹一下。
我松开她，她非常害羞地把眼睛看向脚尖，脸烧得红红的。我轻轻点点她的鼻尖问她你又做什么啊。
她也不说话，只是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擦着唇。害羞地笑。
我想她是这样纯洁的女孩子。我见过的女人都是在床上叫着我要我要我要，这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女孩子。那时我是多么希望她是最后一个呢。
我是不敢睡的。到了1点36分我就赶快打她的电话。我承认那个时候我的手指都在发抖。
其实我推倒了很多的走性感风又成熟丅女生，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痴迷这样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精灵。
响了几下她就接了起来。“那个……”她说。
我说，你说好了今天和我说的。不许反悔。
啊……对……那个……我觉得……
我的手指险些握不住电话。
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吧……她说。
我的心好象从岩浆里捞了出来放到了冰山上。我只是自己一直喃喃着，是么……是么……
我看到她的眼泪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想吵醒她，但是又不能任由她这样。
这个时候她突然从床上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我吓了一跳。
她也吓了一跳。也就那么一瞬间。她缓过来，伸过手揽过我的肩说，还好你在。
J的眼泪沿着我的脖颈流到胸口，很凉。仿佛是锋利的刀尖要割破我的胸膛。
我知道就是在那瞬间我是没了再打探她过去的好奇的了。
我知道那一定是她最不想提起的事。
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我都愿意任由她埋在心里。
我像安慰一个孩子一样安慰她。她只是一味地点头。
我知道她是什么也没听进去的。
而我，不过是让自己的良心能更过得去，让自己觉得我帮上了她什么一样。
我说的话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过了一会她说，没事，你也快去睡吧。
我说恩。便回到躺椅上。
应该是心里的事放下了，没一会就睡着了。
恍惚之间好象听到她接电话。不过感觉是梦，毕竟太没真实感。
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已经穿好衣服在窗台张望风景。
我穿上衣服说，天气不错啊。她点点头。
我想起那个似真似虚的梦又问她，你昨天打电话了么。
她朝着我笑笑说，哪有啊。你做梦了吧。
我说，对呀，梦见你了。
她脸一红，不再说话。
回去我们去坐地铁，可上了车我就后悔了，人异常得多，足够把我挤成馅饼。
我借着自己的海拔优势还能吸到点头顶的氧气，而J则不一样，站在下面憋得不行。车上人多，总有种恶心的味道。
我艰难地和她挪到车门口，地铁是密封的，可是门的两侧还是能透过一点风。她就靠着那点氧气呼吸。我轻轻摸摸J的头发说早知道不坐这个了。她转过身靠在栏杆上，笑笑说没事啊。可能是发现我离她太近，脸不自觉地就红了。
我说你想歪了吧。把脸贴过去。
她把身子尽量向后退说，你再过来我生气了啊。非常害羞的样子。
下了车我去拉她的手，她把手拿了回去放到兜里。
我看看她说，唉，太伤心了。
她也不说话，低着头走。
我说，你和我一起回我宿舍玩玩么？
她说，算了我回我学校吧。
我说干吗着急回去啊。
J看看我，说，我昨天玩得太厉害还没休息好呢，想回宿舍好好睡一觉。
我说，恩，那也行，我送你回去吧？
她说不用了，我自己去。
我说哎呀你让我送一下吧……话还没说完，她就抬起头，又露出那种冰冷的目光，说，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我看到一愣，说，好吧。那你自己回去吧，注意安全。我帮你拦辆车。
我看着她坐上TAXI才离去回到宿舍。
回到宿舍阿K和老大都在。两个人都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我说我C你们祖宗啊，干嘛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搞GAY的啊。你们没机会了。
老大说你再装你再装？说，昨天对我妹子做什么了，快点说。
阿K亮亮他手里的录音笔说，小子，你说的话会成为证据的。
我说我就一句，我册你们祖宗啊啊啊啊啊啊。之所以这句话会有这么多个啊啊啊啊是因为老大和阿K在听到我前半句时就已经彻底把我按在地上准备爆揍了。
所以只好忍耐。
等待是极其难熬的。
我穿上衣服去图书馆打发时间。
无聊到了极点。
随手翻着书。
这个时候突然觉得心里极空。
但是比上次她失踪时，要好一些了。
这就是所谓的……
恩，习惯成自然？
或者说是，麻木。
这种状态再次持续了一周。
我每天在极度的气愤与压抑担心并存下，在图书馆，寝室来来回回。
偶尔和阿K去他老爸的酒吧疯疯。
就这样。我是有预感的。
J一周后就会回来。一定会。
果然。
一周后我和K回到寝室的时候，她坐在我的床铺上朝我笑。
老大说J来了很久了。一直在等你。
J笑笑说，我一直在等你呢。阿天，你怎么才回来。
我说没事，我去玩了。她笑笑和K说笑起来。
我不知道是自己怎么了。那种害怕的感觉从身体里蔓延出来。非常怕。
她对过去总是能这样闭口不提，然后像正常一样回到我身边。
整个时间段里我一直沉默。没有话可说。
我点了一支烟。她咳了起来。
老大说，你上外面抽，小姑娘闻这个对身体不好。
我黑着一张脸到了走廊里。
那种愤怒真是要把我撕成碎片了！我狠狠地吸着烟。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习惯了这样的不辞而别，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完全忽视我的感受。
她不知道我在经历这些的感觉吗。
————————那是后来，我才知道。
我太，自私。
J从我们寝走出来，老大说，嘿，你送她回去吧我就不去啦。
我实在没心情说什么。点点头，J走在我身旁。我和他穿过黑暗的走廊。
我实在忍不住了。停下来。转过身去看着她。
她抬起头看着我。
我真的是气到了极点，用手用力抓住她的肩膀，那种力气，仿佛要捏碎她的肩一样。
她抬起头看我，我是个体育生，我知道我用力起来抓住什么东西即使是个男生也一定会痛得叫出来。
结果J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变，依旧是抬起头看着我。
我没松开手，一直死死抓住，我抓着她就走。我真是气得不得了，那种在胸口已经积蓄了整整一周的情绪在顷刻之间爆发了出来。
我就那样死死捏着她的肩膀把她拽到了学校后面一条没什么人走的小路。
没有灯，我们在黑暗里对峙。
我想那时我是气疯了，一直用力，我想只要她说一个痛字我都会松开手，可她就是不出声。
我几乎是用了我全部的力气去捏她的肩膀。我借着月光看到她也只是狠狠咬着唇不出声。
我几乎快发疯了。
就这样对峙了不知道多久，我松开手。
竭力平静下来说，没事了。
这便是我们的相处方式，她不说，我也无法问出口。即使我担心得快疯掉……我也依旧没办法问出口。
我不知道哪些是她不能提起的我不知道哪些是我可以问的。
我不想她冰冷地回答我说，你不能知道。
我不要那样。
她说。好。那我走了。
转身就走。
那年春节我过得并不安心。
我知道她暴力的继父，我怕她挨揍。她的性格，呵呵，即使被打得爬不起来也不会说一句我错了，或者是饶了我。或许连个痛都不会喊。
难道还要像以前一样把肋骨砸断了吗。
遇到困难怎么办。春节明明喜庆得很她会不会开心。我知道不会。
常和小二阿K还有老大他们上网组队打游戏，边打边看她的Q有没有上线消息。
电话也往烂掉打，一遍遍。
那阵子我抽烟很凶。妈说小子你怎么了？我说没事，抽着爽点。
结果越抽越愁。
我一直养成写R记的习惯，那段时间一写就是N千字。
心里有太多话想对人说又不知道怎么对她说。
也没人能诉说。
刚刚看到一句话。
相爱的人都是用来错过的。
呵。
大年三十那天下了场大雪。
和爸妈在家看春晚。好吧，我承认看小品的时候我会笑得不行。
就是在这样笑的时候接到了J的电话。
我看都没看是谁接起来了，直接说喂你好，哪位啊？
边说还边带着笑。
结果对面没有回答。只有喘息声。
我根本没想到是她。于是说，说话啊。
结果听到声音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出了事。
我握着电话走到安静的房间里一直喂喂喂，
这个时候我听到J说，
喂……那个……是我。
原本是正常的话，她说得很慢，嗓子哑得厉害，好象非常无力。
我说，你怎么了？你在哪？怎么了？你说话啊。
她逞强的笑声，然后咳嗽。
我真是急得快死了，说，你怎么了别吓我！！！
她哑着嗓子说，等我回去呀。边说边带着一点点的笑。
我说我等你，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了。
她说，我很好，别担心……那个……
我说怎么了怎么了！！！！！！！！！！！！！！！
她说，你慢慢说啊……那个……我想和你说……
什么？
新年快乐。
我听到她说这话差点哭了。
我说我快乐什么，你这样我快乐什么？！
她说……那个……阿天啊……别生气……我过几天就回去……新年快乐。
我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她那面有开门撞到什么的声音，很响，接着手机掉地的声音。最后，掉线。
我不断向她的手机回拨。又是该死的“对不起……”
我一用力把手机摔到床上。
外面礼花照亮了房间里每一处的黑暗，欢笑声夹杂着鞭炮声，
春节晚会里一切都歌舞升平。
我在黑暗中点燃一支烟。
突然就笑了。
真是太他妈的好笑了。
妈开了门说，天仔啊，来看电视，有意思的。
我说，妈你去看吧，我觉得太闹。
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高兴的时候你却在黑暗里煎熬。
为什么你知道是骗子你却还一定要善良地给他们硬币。
为什么你在雨里淋雨发烧却还是要等我。
为什么你很痛很不舍却从不说出来。
为什么。你告诉我这些都是为什么。
要是可以，我愿意和你交换我一切。父母，童年，回忆。
我愿意替你受苦。愿意帮你在死亡的边界上走一回。愿意替你挨揍。愿意……
呵，我那时想。
倘若你不是我的爱人，而我是你的亲生哥哥该有多好。
那么从小你被别人欺负的时候我就能保护你不看到你抿着嘴的隐忍。
你为什么要这样。活得这么辛苦。
其实写这个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要不能写出她的真实来的。
太多东西牵扯到她的隐私，一旦真的被人知道，
她连活下去的勇气没了。
盲目的同情会把她淹死。
说不定她刚刚过上幸福的生活……
说不定。
其实当时我问J的时候极其激动，一把就拉过她的手腕，攥得很紧。
她皱起眉我才发现自己太用力。
松开她的手腕的时候发现我正好捏着她手背上的一片紫色的青。
J往床的里面坐坐，收敛起刚刚脸上浮现起来的一点点惊讶与悲伤，
又那样弯起眼睛朝我笑，说。
那个……我太粗心了呀……下楼梯的时候摔下来了……
我打断她的话，说，你能不能不要骗我？
我承认我当时情绪非常激动，几乎是一个就要炸开的火丅药桶。
J靠近我一点，抱住我，带着笑的声音说，
哎呀，是真的……那个……我哪有骗你呢……
我可能是气到了极点，情绪失控一样地推开她朝她吼起来，我问你呢，到底怎么回事，快点说！少骗我！
我推得太用力，J从床上掉下来，摔在了地板上。
而那个时候我看到她的表情，才感觉到她的内心何其绝望。
我是学体育的，力气大，个子有一米九，所以被我那样一推且撞到地板应该很痛。
何况她身上应该都是密密麻麻的伤。按正常她也应该揉一揉再站起来，或者像娇气一点的女孩坐在地上就哭起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只是收起笑容，用极其冷漠的目光看我，抬起左手梳理一下额前的发，冷冷地说，那你想要我怎么说。
那瞬间她看着我。没有恨，也没有爱。
就像是受过伤之后的小野兽。那种眼神。
我看着J的目光居然觉得就打了个冷颤。
然后理智逐渐回复到身体里。
可我知道已经太晚。
我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我再像以前顾着面子必定要伤到她。
只一瞬的犹豫，我立刻蹲下来说，对不起，J。
我想像以前一样用手摸摸她的头，然后扶她起来。
却没想到她极其本能地向后一退，像没有伤一样站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一愣。
就像看到以前的自己一样。
小时候就住在体校里。
练体育一偷懒教练直接就抄起凳子砸。
那时候还小，刚开始被打的时候还哇哇地哭，毕竟以前父母都把自己当成宝一样宠着，所以觉得他为什么要打我，我只是……爸爸妈妈在哪……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别的人也这样就不被揍……
就那样持续了能有几个月。自己还很小的时候。
就已经习惯了。不再哭，也不再想爸妈。更不会想什么不公平。
强迫着自己习惯：其实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
被教练揍过也是爬起来继续跑。
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所以当我看到J的反映。
我心口一痛。
我看着她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站起来，坐到床上，不出声地整理包。
要多久才可以习惯久而久之的不公平。
要多久。
我是个从小到大都皮而且也不敏感的野小子，那时候自己也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来习惯。过程极其痛苦。
J虽然是个外表不愿意表现脆弱的孩子但是我知道她受的伤越深。
要多久……她才会适应。
要多久……
那时候我就知道，她的内心早就已经溃烂掉了。
J忙碌起来完全漠视我的存在。
她不出声我便也沉默。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气氛很压抑，我站起来说，
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好象没有听见一样自己忙自己的。
我承认那时我觉得非常没面子。
所以我转身就走出了她的房间。把她的门关上的一刻我觉得如释重负。
每次见到她都是那样子。
会觉得心里好象被压了一块石头，好重好重，重得自己都觉得要抱不住。
如果难过就说出来，如果生气就朝我吼出来，如果悲伤那么就一边打我一边打哭一场，
如果委屈那就狠狠地骂我。
你为什么什么也不说。
为什么。
出来的时候是下午了。
我知道她还需要照顾，可自己又不能再回去，打电话给老大说了一下。
小家伙可能真是被吓坏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一滴接着一滴，
我擦掉她的眼泪说，别哭啊，哭了难看。我没事，挺好的。
她说，你嗓子都哑了……那个……都怪我……
我说哪有啊……话没说完就开始咳嗽。
J爬到床上摸摸我的头。说，那个……你等一下啊……
我说恩。她下去就开始翻包。
我躺在床上迷糊得快睡着。她又爬上来，说，来，量一下体温。边说边甩手里的体温计。
我笑笑，说，真是贤妻良母啊……还带这个……
她说，哎呀……那个……你都发烧了还开我玩笑，听话……来……
我看着她的样子说，干脆就一直这么病着好了。
她皱皱眉说，你别胡说……那个……把这个夹好了，别掉了……
我说，还是生病好。
她也不理我，说，一会我来拿噢。
我点点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其实真想就那样病着。
你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不离开我。
一直一直……
多好
过了一会J爬上床来拿体温计，我迷糊地问，多少度。她说那个……快四十了……
我刚要睡着，J轻轻摸摸我的脸，说，那个……阿天……等一下。
我尽力地睁开眼睛说，恩？
J把保温杯拿过来坐到我身边。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她便说，那个……快喝一点……就能好了……
我把头一歪说，我不喝，喝那个要死人了。
J把脸凑过来说，那个……你听话啦，就喝一点……
我无奈地笑说，别这样啊，色诱不行……真不喝……太难喝了……喝了就死了……
她说，那个……你不是也套我喝么……你谋杀我啊……
我说，哎呀……这个对身体好……
J说，对啊……所以那个……快点……喝啦。
我实在是不想喝那个，便闭上眼睛装作睡着。
J说，啊……那个……阿天啊……真的睡了？
觉得自己太幼稚，自己不自觉就微微笑了一下。
J看出来我没睡着，用手指捏我的鼻子，说，快点……不然不让你睡觉……
我实在无奈，说，我的小公主你到底想做什么嘛……
J说，你乖乖起来……那个……喝了就好……一口……
我说，好啊，就一口……
J笑起来说，好的好的，我喂你。
我边坐起来边开起玩笑说，怎么喂啊？
J没发觉说，啊？那个……就这样喂啊……
我装着比较失望地说，哎呀，还以为你嘴对嘴喂我，失望啊。
J的脸马上红了，用手打我一下，那个……你都病这么重了也不忘开黄色玩笑……
我开着她害羞的表情却觉得喜欢，说，哎呀痛……
J说，……那个…啊……对不起……
我说，疼死了真狠毒啊，病人都打……快点补偿一下……
J的脸烧得红红地说，那个……别开玩笑了……
边说边扶起我，把辈盖打开，把姜汤倒出来。
我说不用你喂，我自己来。
J说别了……我帮你吧……今天都怪我……
好吧。我承认美人关就算我不是英雄也过不了，
最后变成我被灌了一整杯然后昏昏睡着。
第二天早上醒来头还是晕晕的。
刚要抬手揉揉眼睛才发现手被J握着。
呵呵电视剧里看到这样的画面的时候会觉得，其实也没多幸福。
到了自己身上才发现异常温情。
恩，所爱的人就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担心的感觉。
我小心地向外抽出手，J却一下醒了过来，看到我醒了说，啊……那个……你醒了。
我说，恩。
J说，我去给你拿毛巾擦一下脸恩。
我笑笑说。恩。
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自己湿的衣服被依次搭在椅背上朝着太阳。
我比较邪恶地发现幸亏内裤还在。（这是R记本里写的，真不知道那时候脑子都想些什么。无语）
J把毛巾递过来的时候我装作不在意其实很在意地问，昨天衣服是你帮我脱的？
果然J马上脸红说，啊……那个……
没等她解释我把脸贴过去，很邪恶地说，你对我做了什么。（我C啊。也是R记里写的。那时候脑子都在想什么。）
J马上说，没……那个……我看你衣服湿了……我是闭着眼睛帮你脱下来的啊……那个……
我又邪恶地问，真的么。（....R记本里写的）
J很用力地点点头，已经从脚跟红到脸颊。
我一笑不再继续调侃。
这样僵持了一会。
她松开紧紧抱着我的手说，好了，我没事了。
我看着她红起来的眼睛说，J……为什么……
她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非常果断地转身就走出了卫生间。
我在原地没还有缓过神来。
我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
哪一个才是她。
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我走出房间搂住J。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无法质问。我甚至连发声的机会都没有。
J转过身来把头靠在我的胸口说，对不起。我情绪失控。
这瞬间我又嗅到她发丝里的香。
几乎是要撕裂。
她脸上的伤还没有好。
我真想把自己揍一顿然后问问自己是不是个男人。
想保护的也无能为力。
J抱着我的肩不说话。
我说，没关系我知道。
J说，不要问我。我不想说。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
现在想想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却总觉得能明白她的感受。
她不过是人生中第一次抓住真切的爱，而害怕失去。
她不过是不愿意提起伤口想做个阳光的女生。
明明该是公主，却变成了寄人篱下的杂草。
被蹂躏被践踏。
却从来不觉得不公平，不觉得这个世界为什么差异这么大。
为什么不这么想呢……假如你这么想，我会过得好过一些。
你说你那么信命。你为什么就相信这就是你的命。
我一直都想。
为什么你的生命会如此错综。
明明该过着富家子女的生活却满身是伤地站在我面说，我很好。
你好什么啊？！
你根本就不好！
半晌我松开她的肩说，别这样，J，你还有我。
她不说话，低着头。
我逞强地笑笑说，别这样，开心点。
J点点头。
我在卫生间里洗脸的时候觉得异常清醒。
水很凉。
我突然发现我越来越恨自己。
出来的时候我说，J，我要回家一下，我妈总是催我回去，没完没了的啊。边说边无奈地笑。
J笑笑说，你妈妈这么关心你呢。你快点回去。
我说，什么关心啊。我还想陪你呢。说的时候从背后抱着她。
她脸红起来说，那个……别这样啦……其实有人烦也很好。恩……我也希望呢……
我知道我刺到她的脆弱之处。不再说话。把头靠在她的肩上。
临走时我边穿鞋边说，你太瘦了，要记得吃饭。
顺手把钱包里的订餐卡递给J。说。一定要，按，时，吃，饭！
J笑起来说，知道了呀……阿天。
我说我走了啊。
J点点头。
路上又接到妈妈的电话。
一个劲地说，小子你又疯到哪里去了？早点回家会活不下去是吧？
我笑笑。想起J说。有人烦也是好的。
回到家还没脱鞋呢，妈问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找女朋友了，别骗妈，你这样子很反常啊。
我脱下鞋说，搞什么啊？调查啊？
妈一把掐着我的耳朵说，快说不说给你揪下来，看你怎么气我。
我说，哎哟我错了，你放下手我就说。
妈说少耍花招，快点讲。
我说是啊，是有一个。
妈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说，是哦？哪的姑娘？人好吗？多大了？你们学校的？
我摆摆手说，拒绝回答。
这下子耳朵真的差点被揪下来。
最后我实在不说，妈没办法说，死小子，生病都去看女朋友，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了……现在还保密。保把保吧。不问你了。
我笑笑。回到房间里。
终于呼出一口压在胸口的气。
我真的没办法说。真的没办法。
我正倚着门叹息，妈敲敲门说，保温瓶带没带回来啊。
我说，啊……忘了。
妈说，小子你正经事一个不记啊。
我笑笑。
想想，和J在一起确实总忘记正经事。
上着课，虽然是该睡觉，却变成了看着她发呆。
该发了疯地找工作，却变成了她说喜欢的职业我就跑去学啊学。甚至还发展为现在的工作。
本应躺在家里睡觉，却顶着四十度的体温在雨里跑步去找她。
总是这样。
我被迫在家躺着。
在被窝里给J打电话。J说那个……你就安心地休息啊……
我说唉，和你讲话比休息更能恢复体力。
J声音很LOLI。我听着听着就发现自己常常回一直听她的声音而忘记了说话。
J的话不多，变成了我不停地说，她不停地，恩，好，啊，是，呵呵。
然后我一激动就比较大声地说，好好说话啊，别敷衍我。
随后一转身看到妈正在整理我的书桌，停下来看我。
我尴尬笑笑马上说，等会打给你。接着马上挂掉电话。
坐起来看着妈。
妈说小子你处朋友我不管你啦，你也不能每天粘着连觉都不睡。
我说，爱情的力量很伟大。（当时怎么想的……）
妈无奈，走出房间。
刚要拿起手机继续打给J。
忽然看到手机上J刚刚发来的信息。
“我，按，时，吃，饭，
你，按，时，休，息。”
笑了出来。
躺下便睡着。
实在是太累。
确实是累到了。
一觉起来已经是八点半。
天已经黑了。我套上衣服便想去找J。
结果一出房间妈和爸正坐在厅里看电视，于是被摁住吃晚餐。
吃完了后我假装漫不精心地说，我出去了啊。
爸说去哪啊，现在也不早了。
我正愁怎么说呢。妈说，儿子这么大人了也不能丢，出去就出去玩。
完全的女权至上式家庭，爸没话说继续看电视。
我赶快跑去穿鞋要溜。妈走过来说，钱包给你。
我看了妈一眼说，您老今天不是一点反常啊。
妈一敲我说，死小子，妈还不知道你干什么去？别对人家正经姑娘动手动脚的，妈相信不是那样人。
就这一句话。妈相信你不是那样人。
我又想起自己以前所做种种。
呵，羞愧得恨不得死。
抱着妈说，我知道。你放心，妈。
进了J的房间发现她刚洗完澡。似乎已经快要去睡觉。
我看看表说，才九点半不到，这么早睡觉？
J用毛巾擦着头发说，恩，我有点累的。
大概因为刚刚洗完澡的原因她皮肤更加得白。
日记本里在这句话之后的原话是：
我承认我动了邪念。（写完这句话还画上了一个邪恶的笑脸）
但是想起妈妈的那句话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做。
J会害怕，会不安，她还太小。
现在看起来觉得，自己那时候完全还是个小孩子的心态。
恩。和J在一起我就会变成善良的孩子。
心地变得格外善良。
我坐在旁边上网，她拿出课本开始写作业。
我说，真是好孩子啊，现在还记得作业，我上高中都是抄完了事。
J不说话。
字迹清秀，但是每一笔都很用力。
后来我听说，一个人的字代表了这个人为人处世的态度。
那么……
我看着她认真低头书写，说，都会么。
J点点头说，还可以，总比上学期什么都不会好得多了。
我笑笑摸摸她还潮湿的头发说，真是好乖。
我靠在躺椅上看着J，
J的脸慢慢红起来说，那个……那个……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写啊……
我才觉得自己也太幼稚，说，好啦你在这写，我去上网。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J坐到床上问我，
我明天就走吧。不住这里。
我关掉游戏说，很惊讶，说，为什么？
J说，啊……那个……好贵的……还说是经济间……一天都要一百块……
我笑笑说，是因为钱？又不用你付。
J说，不是……那个……你这样太浪费了……
我说，为了你这算是什么浪费？
J说，哎呀不行……那个……我回姨妈家住吧……你说的学校没人……
我有点无奈地说，回那？你是不是又想被她骂啊，简直是个泼妇。
J皱皱眉说，那个……毕竟是我姨妈……你别这样说。
妈走出门拉过她的手说，你都站半个点了，这大冷天冻坏了怎么办。
农妇对妈点点头说，谢谢，谢谢。
家里生着炉子，农妇不停地搓着手。
农妇一愣，摆摆手拘谨地说，不用，不用。
妈走出门拉过她的手说，你都站半个点了，这大冷天冻坏了怎么办。
农妇对妈点点头说，谢谢，谢谢。
家里生着炉子，农妇不停地搓着手。
那时家里条件还算富裕，爸在政（需要和谐？）府当个小官，妈是车间的主任。
攒下的钱也买了一些家电和好家具。
农妇看到家里摆着的东西，说，我能摸摸吗。
妈说，行，行。
农妇摸着电视说，以前光听过说电视着玩意，也没摸过看过。
妈说喜欢就打开看看。农妇摆摆手说，不用，不用。俺们看不惯着东西。
农妇说，你家真好。
妈说还行，生活还富裕。
妈问，来这做什么？这么冷的天。
农妇说，找人找人。
妈说找谁？我帮你看看。
农妇摇摇头，不讲话。
过了一会，农妇抿抿嘴问妈说，这孩子几个月了。
妈说，还有两个月也就生了吧。
农妇点点头，过一了会问妈，姊妹，喜欢娃娃（就是小孩子）么。
妈那时正怀着我说，喜欢，喜欢得不行。
农妇笑笑说，是啊。姊妹，俺看你是个好人。
妈说，就那样吧。算不什么好人什么坏人。
农妇说，你一定是个好人，俺看得出来。
妈笑笑不说话。
农妇说，你这娃娃命好，以后要到城里念书去吧？
妈说，攒攒钱吧，等孩子长大了就去。
农妇点点头说，娃娃命真好。
过了一会农妇说，行了，俺暖和过来了，这就走了。
妈说，留下来吃中午饭得了，这大冷的天。
农妇说，不用……不用……我走了。
妈说，行，再来。
农妇打开门，对妈笑笑说，姊妹，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妈说，谢谢。
农妇转身走出了村子。妈还觉得奇怪，不是说找人么，怎么也不找就走了。
关上了门。
窗外下着大雪。
夜里爸回来。
妈说了今天的事。
爸爸也没当回事。
夜深了。
妈说。你听什么声？
爸爸说，我还以为我听错了，是有小孩哭啊。
妈开了门看到地上放着三个筐子。
哭声就是这里传来。
妈妈揭开放在筐上的红布。
第一个里面装着满满的鸡蛋。
第二个第三个，便是正哭得喘不上气的两个婴儿。
妈想起白天里来的农妇。
“你是个好人。”
那些回忆，都是妈妈告诉我。
妈说记得她拘谨的表情，记得她破旧的棉袄。
这些妈是在我跑回家说，妈，哥哥怎么就比我大几个月啊？起码得一年啊的时候对我说的。
我听的时候眼泪一滴滴掉。
说实话真不是感动什么的，
只是觉得她怎么能把自己的孩子放在冰天雪地里转身就走。
怎么这么狠心。
农妇一愣，摆摆手拘谨地说，不用，不用。
妈走出门拉过她的手说，你都站半个点了，这大冷天冻坏了怎么办。
农妇对妈点点头说，谢谢，谢谢。
家里生着炉子，农妇不停地搓着手。
那时家里条件还算富裕，爸在政府当个小官，妈是车间的主任。
攒下的钱也买了一些家电和好家具。
农妇看到家里摆着的东西，说，我能摸摸吗。
妈说，行，行。
农妇摸着电视说，以前光听过说电视着玩意，也没摸过看过。
妈说喜欢就打开看看。农妇摆摆手说，不用，不用。俺们看不惯着东西。
农妇说，你家真好。
妈说还行，生活还富裕。妈问，来这做什么？这么冷的天。
农妇说，找人找人。
妈说找谁？我帮你看看。
农妇摇摇头，不讲话。
过了一会，农妇抿抿嘴问妈说，这孩子几个月了。
妈说，还有两个月也就生了吧。
农妇点点头，过一了会问妈，姊妹，喜欢娃娃（就是小孩子）么。
妈那时正怀着我说，喜欢，喜欢得不行。
农妇笑笑说，是啊。姊妹，俺看你是个好人。
妈说，就那样吧。算不什么好人什么坏人。
农妇说，你一定是个好人，俺看得出来。
妈笑笑不说话。
农妇说，你这娃娃命好，以后要到城里念书去吧？
妈说，攒攒钱吧，等孩子长大了就去。
农妇点点头说，娃娃命真好。
过了一会农妇说，行了，俺暖和过来了，这就走了。
妈说，留下来吃中午饭得了，这大冷的天。
农妇说，不用……不用……我走了。
妈说，行，再来。
农妇打开门，对妈笑笑说，姊妹，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妈说，谢谢。
农妇转身走出了村子。妈还觉得奇怪，不是说找人么，怎么也不找就走了。
关上了门。
窗外下着大雪。
长大了就清楚。
原因太多。想养但是没钱养。何况是双胞胎。
还有什么计划生育，惩罚下的钱或许这辈子种地卖粮也赚不到。
加上在那时的农村，孩子受不到良好的教育，
最后的结果，仍旧是种地。
所以就把自己刚生下来的孩子。
送到陌生人家的门口。
坚信以后一定会受到良好的教育。
妈那时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不能辜负了那个女人的心思。
我良心会过不去。
其实我一直觉得爸妈很伟大。
我一直这样想。
好吧。时间跳回来。
我问哥。你怎么不进去啊？
哥说，我回来光想着买票买票了，突然发现家里的钥匙找不到了。
我说，那你不会敲门啊，真笨。
哥说你个死小子，爸妈都睡着呢，我干嘛啊。
我听了觉得惭愧说，我没想那么多。
哥对爸妈甚至比我对他们还要好。
从小就是这样。
爸妈嘴里省下来的肉，哥哥都舍不得吃，会推给爸妈吃，只有我狼吞虎咽还嫌少。
哥哥们不吃，爸妈只好给我吃。
每天的几块肉就这样都到了我的身体里。
现在想来还觉得想哭，哥哥们始终没有我高。
是不是也是因为我的自私呢。
几块肉的惭愧。
和哥轻轻开了门进屋。
哥因为倒火车而累得够戗，倒在床上就睡着。
我坐在阳台上，天已经亮了起来。
我想起J的脸。
倘若从小你也在我的身旁。
从你刚刚出生我便疼你爱你，
即便一辈子都不能对你说一个爱字。
可我多希望你幸福。
回到屋子里，躺在二哥的旁边就睡着。
梦里还是J。
我用手挽住她的肩说，J，你去了哪里，这么长时间，我好想你。
J搂住我说，我也想你。
我也想你。这一句话让我惊醒，眼泪刷刷地掉下来。
你想念我。那就不要再离开我。
我怕你消失怕你不见，怕你不再倚着我说，阿天那个……
我好怕。
现在的我，就像你在黑暗里一样得害怕。
我好怕。
我问J，刚刚是谁啊？
J回头说，就是爷爷呀。
我一愣说，你的亲爷爷啊？
J笑笑说，不是啊，那个……但是和亲的一样，真的很好。
我马上说，你是怎么认识的？
J说，哎呀……那个……阿天你小点声，上去再说。
旋转楼梯楼梯也考究得要命。
一共三曾，到了楼顶J说，好啦，到我的梦想之国了。
我侧着头说，这？
眼前和刚才的场景无异，华贵的门，但是除了这我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J说，我是说到了，开了门就是。J从兜里掏出银色的小钥匙。
我刚想问，J说，闭上眼睛啊。
我说诶？
J说，那个……闭上眼睛啦。不许偷看。
我笑笑说好。
J打开门的声音。
J拉着我的手说，慢慢走。不许睁开眼睛。那个，小心呢。
我闭着眼睛跟在J的身后。她握着我的手。
那时我想，如果她在我的身边，即使我盲了又能如何。
听到按开关的声音。J说，睁开眼睛吧。
我承认，在我看到眼前场景的一瞬间，我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在黑暗的房间里，幽蓝色的星光，立体感极其强。
青草的味道，还有小时候在田间蛐蛐的叫声。
流水的声音。
风吹在脸上的感觉。
我蹲下来不能用自已地哭了出来。
眼前亮了起来。J拉开了灯。
她被吓坏了，说，阿天阿天，那个，怎么了。别哭。别哭……
我不出声，眼泪停不下来。
J看我不停地掉泪自己也带着哭腔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不喜欢……
我深深呼出一口起，把她抱进怀抱里。
哪有不喜欢，我说，是因为太喜欢。
J说，那个，为什么哭。
我贴着J的耳朵说，我想起小时候的家来。我非常想念那种感觉。
J说，很像么？
我拉着J一起站起来说，恩。是啊。
J高兴得不得了，说，真好，太好了。成功了成功了。
我不解地看着她，什么啊？
这个时候我抬起头来看J。
房间里一切都和刚才嫁接不上。
被剪碎的报纸厚厚地铺在地上。厚重的窗帘，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包着厚厚蓝色碎报纸的灯，还有放在房间几个不同部位的小音箱。
J说，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梦想国啦。
我说，恩？
J说，躺下来我和你说。
我当时比较邪恶地说，什么躺下来？
J脸一红，打我的胸口一下说，哎呀，是躺到报纸上来。
我笑笑，说，唉，真失望。
J的脸红红的，说，别闹了。那个，会有躺在草地上的感觉哦。
我躺下来，J把灯关上，打开了开关。
刚刚的感觉又回来。
一切都这样得静谧。
像是我幼年时代曾经深爱的田间一样。
有清澈的喝水，暗蓝色的天空隐着淡淡的光，蛐蛐的叫声，还有偶尔掠过耳旁的风。
这样熟悉。
我不说话，眼泪又开始流下来。
J躺下来，开始对我说话。
刚刚在楼下的那位爷爷……那个……恩，是巧合认识的。以前和同学出去玩路过这里。夏天的时候，爬墙虎还有蔷薇花缠绕起来，茉莉花的香味很远就能闻到。
实在太喜欢，朋友们回家了我却实在不想离开，就站在门口看着。
天黑了下来，奶奶就走出来，看到我，发现我很喜欢也留恋，就说，进来看看吗？
那时我以为她是不喜欢我站在她的家门口，而这样说让我走，我就跑掉了。
J说到这里，我觉得好难过，她一直都是处在那样的环境里，所以未免不会相信陌生的感情，毕竟连亲情都背叛，她怎么会轻易相信感情。
J停了一会，继续说，那个，没办法，一有空就忍不住跑到这里。实在太美。
后来有一回，奶奶走出来，拉着我的手说，喜欢就进来。她的手好温暖……可能也是太想知道里面的样子，就走了进去。
就是这样熟起来的。
J轻轻笑笑说，很巧合吧，我觉得也是。
我说，
怎么会是巧合，这是老天爷他欠你的。
J笑笑不回答我。继续说。
大概那样认识了两三个月吧。
爷爷奶奶出奇地喜欢我，知道我自己在这里之后就希望我住过来，说这的空房间多得很。儿女在国外，没有人可说话，房间空落心也空落。
我不敢。即使知道他们是慈善的人。
那时我一直有个小梦想，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啦。对他们说借我一间空房间，我有用。
大概是出奇地喜欢我，马上就答应了。
就是这样了。
我说，他们以前是做什么的？
J说，那个，不太清楚。
我说，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相信他们，一旦有危险怎么办。
J只说了一句话我便拥住她。心腾得难以复加。
“因为……奶奶的手好温暖啊。”
我躺在黑暗里闭上眼睛，问J，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一个房间？
J说，我很喜欢室内装潢啊，可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做了。
那时候我下定了决心，这辈子就要做这行了，再也不变了。
我说，喜欢就学这个，很好的。
J不说话，握住我的手。
黑暗里十指紧扣。
过了一会，我说，真得好逼真呢。刚进来让我吓了一跳。做了很久吧？
J笑笑说，还可以，现在也不算完全做完呢。
因为那时正学着装潢便问，跟我说说？
J坐起来，说，啊……那个……好。
打开灯她开始一点一点对我解释。
现在想起来，J是个很有天分的女孩，在装潢设计方面她的天分极高，在没有人帮忙的情况下，不单要设计，还要全部自己动手完成。
她开始一点一点对我讲。
J很兴奋地对我一一介绍着。表情很认真。
她说。
那个……天空上垂下来的里面是白炽灯，我用水彩刷好了报纸，这样可以比用彩色的纸好，不仅仅不容易掉色，而且因为水彩容易凝固，这样的话光线就不会很均匀，所以会很有真实感。这种细小的孔是我用订书丁一个个扎出来的，这样光线会散得很漂亮。灯的瓦数都很低，这样有朦胧感的。那个，这个已经是最不麻烦的了，虽然电线怎么隐藏让我思考了好久。
天花板上我也用了那种水彩画好的蓝色报纸，这样反射的光会很真实。那个，印出来的光也很漂亮。就是向上铺的时候好麻烦，还有踩梯子，而且用不能均匀地粘，要那种坠下来的感觉。会很漂亮。
青草的味道不单单是靠香熏噢。我还买了几块青草味的香皂放在房间的加热器上，这样一把电源打开，它挥发的速度变快，味道会很浓很真实。香薰是辅助作用的。
地上的报纸最麻烦了。那个，为了营造那种真的是草地的感觉我用了很多报纸，也失败了很多次，后来发现用五零二胶水涂在剪好的报纸上是最好的。当然为了感觉真实又带有蓬松感觉，每十张报纸中间要夹一层海绵，最上面再铺上干了的五零二的剪好的报纸，就成功了啊。
音箱的摆放也研究好久才发现现在这样的摆放最合理，那个，有立体感，而且在音箱的喇叭上我都加了锡纸，这样震动起来声音更逼真呢。流水声和蛐蛐声是一起发出的，但是每个音箱的音量都不同，这样才好听的。
她说的时候拉着我，指给我看，兴奋极了。说完后朝我笑笑说，以后再有好的点子再试试。真的好喜欢呢。
我把头放在J的肩上说，这么喜欢设计，那嫁给我的话，房间都让你来装潢啊。
她敲敲我的头说，笑笑说，阿天你，那个，就知道胡说呀。
脸红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她没事就写作业。我无聊地坐在她旁边说，你同学都写啊？我记得我上学那阵大家能抄就抄啊。
J看着我说，同学也会抄啊……那个……可是练习册也很贵呢……怎么能浪费。
我一愣，说，真是乖呢。
就是这样乖巧的一个女孩子。
我无聊到极点下了个02的拳皇打发时间。她靠在我的肩膀上看。
我说，一起玩么。她说，看你玩就好。
我通关得快。看她太无聊就说，一起试试嘛。
她就听我说怎样选人物，怎样开始，怎样连发。她也听不懂说，那个，让我自己摸索好吗。我说，听我的吧。J不讲话。
她对KULA和K，K999，ANGEL有偏爱。几乎每次都用他们。我说，怎么一直选这些。J看着我笑笑说，你说的嘛，他们都是人造人。
我说，人造人怎么了？也不是很强啊。
J看着我笑笑，我觉得会强啊。人造人感觉不到痛……这样多好呢，会很强。
我像是触电一样地停住。
我告诉她K和KULA曾经是青梅竹马却在改造后失去记忆。
我告诉她ANGEL和K999背叛NEST。
我告诉她K和KULA再也不能在一起。
我以为她小女生的性子会觉得有点惋惜。
却没成想她说，感觉不到痛，会强大。多好。
没有心脏没有情感。
你为什么会把这当成好事。
后来才发现。她确实是想成为了一全理性的人吧。
根本不需要，也不想再要感情。
更不想感受到痛。
更不想要什么心。
即使是玩游戏也显出她的倔强。我说该怎样按她从来不会听，偏偏自己摸索。
被多次打败失落然后再一次。
自己尝试着组合。
然后发现这样按对，于是再用。
我说，看，一开始听我的就对了吧，还不麻烦。
J看着我说，不对。
我说，怎么不对？
J说，我要自己试过才知道，错多少次都无所谓。
我说，那你这样会输很多次。
J笑笑说，这无所谓。只有输很多次才能记住。
我那时便知道，她是一定要遍体鳞伤发现确实是对的才肯遵循，她始终有自己的原则。
而且她的心有超强的韧性。摔了多发的跟头都会支撑着爬起来。
强大的内心。
呵。果然呢。
你就是这样。
和所有小孩子一样。
如果我让着她即使赢了也不开心。
可是输了又会很沮丧。
还是个孩子。
火龙果用小刀切成块装在冲洗干净的便当盒里一块块地吃。
我抱着她肩膀很开心地说，真会生活呢。
J很喜欢吃火龙果，我却总觉得没味道。
学校开学的前一天。
就要退房。
J很不舍，说，那个，住了一个月。
我说，迟早要离开的啊，毕竟不是自己的房子，等以后我给你一个……
J说，我舍不得。
我说，那怎么办。你要住校我有外在宿舍住。
J说。那个，那就留一点痕迹好了。
我说诶？
她拿出彩色笔把地毯用工具刀划开一个小口，然后掀起来一点，下面是地板，我说，你做什么。
J说，写下名字啊。
我凑过去，看到她写下小字。名字，日期，还有，最后一句，阿天也在噢。
我说，真幼稚，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J说那个，你也写啊。
我说，干嘛啊，真幼稚……最后没办法却还是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恋物这样严重。
自己的东西一定要留下痕迹。
在她离开我之后的日子我又回到那里。
同样的房间，在经历过更多的人之后，一切都变了。
走到那块割开的地毯时，像是触电一样的痛从脚传到大脑。
蹲下身颤抖着发现那一小块破碎。
揭开后又见到当年的字。
“阿天也在噢。”
情绪崩溃。
这是一个隐喻，你我的爱始终在伤疤之下隐藏，揭开后才发现，这样的甜蜜，这样的少。
这样的少。
你要走的话为什么不走得彻底些。
为什么不把我的心我的回忆我的留恋我的爱全带走。
还要留给我。
你是要折磨我吗。
呵。
J。
接着就是三月一日。
学校开学J提着行李到了学校，门口是一堆来送孩子的家长。
我在马路对面说，自己去吧。我实在不想和家长站在一起，好怪。
J的脸突然红起来，我说，怎么了。
J靠过来说，阿天，我走了。
我说，说再见也要害羞呢。我弯弯腰揉揉她的头发。
在我手碰到她发的瞬间，是她吻过来的唇。
也就短短一秒。她离开时脸已经烧红，也不看我，说，那个，那个我走了。
我饶有兴趣地把脸凑过去，就这样就完了……我想……
J往后让了让说，别闹。我走了。
说着提着包便跑进了人群。
害羞的孩子呢。
R记里很多事情都是用极其幸福的口吻叙述。
所以现在看来都是隐隐伤感。
感情细腻什么的……我虽然觉得和我搭不上边，
但是觉得，
可能说起J的话。我自己都已经被改变了吧。
提着包什么的回家。
爸妈哥哥都在。都清楚这几天我和女朋友在一起。
在一起聊天的过程中几个人都旁敲侧击地问。我都在打太极。
当时已经是八点。
塞了几口饭拿了行李就回了学校。
寝室里老大他们都在，我有点激动地说，嘿，都在呢。
阿K说你这么春丅光满面你是不是吃了春丅药。于是各路人马开打。
上课的时候我异常得兴奋。
或许是又看过几个哥们又或者是近日来幸福得要死。
导师说，天仔你今天很兴奋呢？
我说，哈哈我中了彩丅票。
奖品是什么啊，导师问。
我说，快乐嘛。
中午下课就准备给J打电话。
就在我拿起手机的前一秒，电话开始震动。
放下电话我终于明白一个词。
乐极生悲。
提着包什么的回家。
爸妈哥哥都在。都清楚这几天我和女朋友在一起。
在一起聊天的过程中几个人都旁敲侧击地问。我都在打太极。
当时已经是八点。
塞了几口饭拿了行李就回了学校。
寝室里老大他们都在，我有点激动地说，嘿，都在呢。
阿K说你这么春光满面你是不是吃了春丅药。
于是各路人马开打。
是个陌生号码。
接了电话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第一句话是，你是J的家长吗。
这一句话问得我说是也不对不是更不行。于是直接跳过，说，你是……
我是J的老师。对方的口气马上变得傲慢起来了。
我是真想骂她哪来这么多毛病，但是知道如果我这么说J在学校就更别想有好日子过。
于是我说，哦，您好（注意我用的是您不是你）。有什么事情吗。
对方说，你女儿简直无法无天了，开学第一天上课，第二节课居然公然跑出课堂接电话，接着就当着老师面背包走了。谁也找不到。我告诉你，她出了什么事学校根本不负责。还有，你管教管教你女儿，少教的东西……我教了这么多年书第一回看见这么蛮丅横的学生，眼里有没有老师有没有学校………………
后来的话我听不到。从那句她背着包走了开始，就失聪。
不好的预感，从耳朵的每一寸神丅经蔓延到心脏。
你到底又他丅妈丅的去了哪！？
搂着珊的肩膀，向门口。
世界这么静。这么静。像是一切都死去了一样。
珊有点疑惑地贴着我的身体。
J和身旁的少年拉着手站在店门口。
过肩而过的瞬间我没有用正眼看她。
我没那个勇气和她对视。
余光里闪过她的脸。
第一秒看到我的时候笑容僵硬。
第二秒立刻恢复甜美。
第三秒抬起头回答她身旁男生的问话。
很好。你很好。一切都很好。
真是TMD好极了。
嫉妒的是我。
生气的是我。
惊讶的是我。
无法放手无法释怀的是我。
这场感情的败者是我。
都是我。
你就像是在看一场别人的戏。
真的很好。你很好。
我不知道我揽着珊的肩膀走了多远。
手心里全是汗。眼泪都堵在胸口。
觉得喘息很困难。
跟演电影一样啊。
分手的恋人十年八年再见时已经爱了别人。
可是这才几天。一个月还不到。
你凭什么离开我。我那么爱你你凭什么。
我这样想着就忘记了自己身旁的女人。
自私就是这样的吧。
直到已经走出那条繁华的街道，珊推推我说，你怎么了阿天。
我才觉得头重脚轻，终于明白什么是现实，现实就是我的女人在我身边。
我勉强笑笑。珊说，你脸色很难看，你回寝室吧。
我张开口说话，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
珊看着我说，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看着珊，任凭自己怎么用力也说不出来。喉咙好像被卡住一样痛。
我的手颤抖着指着自己的脖子，珊说你怎么了，我摇摇头，说不出话。
珊带我去了医院。
因为神经过度紧张或异常导致声带过度紧张而无发发声。
我心里想，这都是哪门子的病？我不紧张我不异常，我一切都很好。
后果可想而知。我被珊送回了寝室。
没人在。头晕晕的。
躺下就睡。
醒的时候老大在，问我，你说不了话了？
我说，恩，说不了了。
老大说啊？
我说………………恩，现在可以了。
就是这样。
其次我很惊讶，你一个女的怎么说话这么具有视觉冲击力，
怎么着你当你现在教训谁呢？少在这跟我逞能。
侦探，那是几几年？你当是一零年呢？
这个时候突然背后没了依靠，一下子向后倒。
接着便是J到吸气的声音。
接着我抬起目光看到她的脸。
一瞬间我用手捂住了嘴巴。
我是曾经想过她受伤的脸的，或许贴着一块接一块的白色纱布，或许上面涂满了红药水……或许……
我却从没想到她的眼睛上紧紧缠着绷带，头上绕着绷带。耳朵也被包了起来。锁骨上还有小块的伤，肉都裂开的伤痕。
我躺在地上，用手捂住嘴巴，觉得胸口被狠狠地压住。呼吸困难。
我慢慢从地上起来。在我还没有彻底站起来的时候，J伸出手向后用力地推我，然后把门关上。
我倒在地上。我不敢想，我真的不敢想在层层百色纱布之下包裹的是什么。是接连不断的伤口还是已经要落下来的肉。是一片靠着药粘在肉上的皮还是溃烂的伤口。
我慢慢站起来，敲门。
我说，开门，J，开门。
门里没有动静。
我慢慢地用力拍门，我眼泪刷刷地掉下来说，开门啊你……你开门……你听话……开门……
身体里就那么一点的力气，被抽空了。
没有了。只是机械地拍打着门。
我什么也做不了。她该多痛。
后来的我才知道，这点伤对她来说。真的是家常便饭。什么也不算。
我使劲地打着门，身体的力量都靠在门上，J猛地一下子打开门。
我重心不稳向前一个趔趄正好撞到她的脸。
会很痛。J却连呼吸也不变地看着我，说，你想说什么，讲吧。
她的右眼绑着纱布，左眼冷冷地看着我。我说，J，让我进来好吗。
J说，就在这说吧，很晚了。
我看着她的样子眼泪就掉下来。我抬起袖子擦。J冷冷地看着我说，你没话说我关门了，不要再吵了。
我说，有……
J说，你快说，说完我要睡了。
我说，让我进来。J说，看样你没什么说的。我关门了，别再闹了。
她接着便要关门，我用手死死地顶住，说，今天你就是把我挤死在这我都不会动，让我进去。
J使劲地卡，大概是受力点不同，我的胳膊很痛，我看着她。不说话，装作强大得不行。
实际我知道，假如她再用力，我的胳膊会真的断掉。
那时我并不知道，她也知道。
就在我知道快要到极限的时候，她突然露出轻蔑地笑然后松开手，门一下子弹了回去。
她不说话，向里走。
我跟在她身后把门关上。
胳膊还有火一样的痛感。
她靠着窗站着，说，有什么话，讲。
我突然哑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能说什么呢。
她靠着窗把窗户打开。
我慢慢关上门，风吹起房间里白的窗帘还有她因为包纱布而胡乱堆在肩上的发。
她不看我，张望着窗外的风景。
我从背后揽住她。能说什么呢……什么也没有……良久我的脸贴着她的肩说，我好想你，J，你知道吗……我好想你……
大概有这样停了十几秒？我把她抱在怀里。我的发贴着她脖颈。那种亲昵的感觉，那么近，她离开我那么久之后我又感受到她熟悉的呼吸，每一寸温暖的皮肤……
停了这么久她突然转过身来冷冷地对我说，你够了吗。想做的做完了？
我松开她的肩，看到她冰冷的目光，那种不在意的，轻蔑的，无所谓的目光。
我那瞬间尴尬到了极点，我从不曾想到我就这样被一个我所尽心爱的女孩子，比我小了整整六岁的女孩子数落。我坐不下。脸上火一样的痛。
我停顿半晌，向后退几步，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的生日……生日快乐。
她抬起头对我冷笑，那种极其短促的笑声，我庆幸我看不到她的表情，我知道若我亲眼看到她那样对根本不放在眼里的表情我会心肺俱裂。接着说，那谢谢你。你说完了。走吧。
我呼一口气，勉强对她笑，说，那个熊是我送给你的……你会害怕……
她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说，我知道。别解释那么多。
我说，我以为你不会收下……真好……谢谢……
她侧过脸，冷冷地笑，说，谢我？我只不过怕你再来找我。我觉得麻烦。
我的话哽咽在喉，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我狠下心说，那你看了还心烦吧？那我拿走。
J说，就这么点钱还要考虑再三，真可笑。
我极力压着火，说，你不喜欢而已，我不想让你难过。
她侧过脸用那还未被纱布缠绕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然后笑着说，你真有意思，在乎钱还找什么借口。
大概是爱到骨子里恨她这样伤我，我猛拉过凳子坐下来，对她尽量平和地说，J，你不要再无理取闹，我有错，我并未说你再爱我，别把我损得这么体无完肤，我不想听。
她坐到床上，轻蔑地瞥我一眼说，再？你真是够自作多情。我以前有说过爱你么？我无非是无聊而玩玩，现在到了这步，我不想再纠缠什么了。
我的手肘死死撑着椅子，尽量镇定地说，别否认你对我的情感，你那时……
她打断我的话说，我不想和你提这种无味的问题，说完了你就赶快走吧。
我猛地站起来，几乎是要愤怒得揍她，但是看到她充满伤痕的身躯心却酸酸地软下来，几乎要扬起的手放了下来，说，你好好休息，我不会再打扰你。违心的笑容写在脸上我自己都难接受。转过身离开就收敛，眼泪便要落。
我走到那个熊的对面时说，那个小老鼠不开心的时候摁一摁，多笑笑，你笑起来很美。
J接过话，快走，我不想听你的声音。
那是一瞬间的爆怒，我拿起玩偶摔过去。
她被几乎两米的玩具熊打倒在床上，痛得吸气。我后悔到要回过头扶起她，她看到我回头，说，快滚，滚。
那一个滚字触到我身体里脆弱的神经，心里一硬夺门便逃。
摔上她房间里的门，却发现自己的腿不肯听话，不肯离开。
离你这么近。就在你身旁。
后悔得不行。
J身上还有伤，打到会很痛吧对不对。
那是突然的冲动，想打开门任由她揍我，怎么开心就怎么骂吧。别这样。
颤抖着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要按下去拉开的时候。
房间里传出她撕心裂肺的厉声哭泣。从门里传出来。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伏在床上眼泪刷刷地掉下来。
我没办法面对，把手缩回来，听着她的哭声眼泪就掉下来。
转身离开。
我不是不想拥住她告诉她不要哭了。
我只是发现，自己和她在一起永远都是不快乐。
我难过也没什么，可我不想你再哭了。
就这一次吧。我想。
回到寝室。
大家已经睡了。
我躺下来，突然发现自己爱得太累。
那就安心吧。别再想了。不再想了。
我拿出手机。
墙纸还是她在旋转木马上微笑的侧脸。
僵硬着的手指不舍得删掉。
转到通讯录。
为了你能是第一个，在你的名字前面加了，A。
“您确定要删除联系人A，公主吗？”
“确定。”
要把自己的心狠下来不容易。面对她的笑容还是没办法按下该死的删除。
干脆就留着没什么不好。
翻一个身就假装是睡着。
第二天醒来小二说，我得去新华书店，谁还去买点书？
阿K说，买什么书啊。你又文化人了。
小二说，我昨天上网看到很多人都三年两年大学毕业了，你觉得咱们为什么就不可能？
我正躺在床上看体育周刊，喝可乐，一听他这话差点呛到，说，你说什么呢，你觉得可能吗。
老大看我一眼说，我觉得真有可能啊。
小二说，我想早点毕业，在学校里浪费时间。
我说，你就是想赚钱想疯了。
小二说对，我TM现在真是想疯了。
阿K说，那学分怎么算？
小二说，咱们提前修完就可以了，到时候再提前参加考试什么的，我不管你们学不学，我反正是要学了……MD，高三玩了一年……我不想到现在再没什么本事……
老大说，这不是个小事，我听说他们修这个的很多人头发都掉光啊……
阿K说，我觉得我也该试试，时间不够……咱们要能大三拿下证的话多爽啊……
我说，过程会苦死……小二打断我的话说，我只是问有没有人买书，你们怎么想无所谓，我现在很着急，我要开始努力……
阿K说，热血了。
大家笑。
小二说，都不去是吧？我去，我走了。
我从床上蹦起来说，带我个吧。我这段时间会太闲，我也去。
老大说，那我去试试。努力努力不会死。反正死了也不要紧，二十年后劳资又是一条好汉。
我看阿K，阿K放下鼠标，笑着说，走吧哥几个。
这便是命运的转折。
唐突得可笑。
抱着书回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真不可能三年过大学。
光是专业类的书一共有十九本。估计有半米高了。并且其中百分之九十都要背。（后来发现确实是这样）。
小二说我买了手电筒，老大说，最大家用电器？
大家笑过后阿K说，估计晚上得点灯加班了。
回来了。
打开电视居然看到自己喜欢的电视剧。
结果……
关上电脑看了十五分钟不到。
结束了。
日子平静下来。
也算不上平静。咬牙切齿地奔波在仔细室图书馆和食堂。
恶心到边冲泡面边看书。
我是高三那种紧张过的。不过我想那段日子是真的补了回来。
我向来不是个善于学习的人。让我跑五千米我也不愿意坐下来写一张该死的试卷。
结果那段时间我天天抱着词典猛背英语单词到吐。该死的朗文字典我拿着都觉得胳膊痛，还要塞到脑子里。
还有专业课的东西要应付。讲师说我从来没看见你们这么认真地看书啊。因为在我握着笔的右手旁边是老大，老大握着笔的右手旁边是阿K，阿K握着笔的右手旁边是快要睡着的小二。
日子很艰难很艰难。困得不行还是要准备过四六级的资料。
还有没完没了不得不看的各种资料。
偶尔有时间还要画图交到公司。
很忙。
这样却还是忘不了你。
神经每天睡觉前打开手机看你的笑。
我以为忙碌可以忘记你
果然是我以为而已。
大概这样很久。
久到天气热起来，我在寝室只穿背心嘴里叼着冰棒还在看那杀千刀的英语书。
大家都很明白，不再和我提J这个名字。
那天是小二的失言，打了电话说，喂，J么，你在哪。对方回答。我装作没听到，继续看书。小二又说，每次打电话你都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哎，给我当Model赚钱更重要。接着便是几句玩笑。
挂掉电话小二转身正好看到我，立刻低下头装作看书。
我说，我没事。
小二说，对不住。
我说，哪那么多话，快看书吧，时间真TM不够用，这么多才背一点。
熄灯之后躺在床上。
照例躲在被窝里看手机屏幕。
还是她的笑脸，是多久之前的了呢。
那个时候是谁颤抖着贴上唇来，
又是谁对我说，不要再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一而再再而三让我伤心的人是谁来着。是谁刺痛我。
是谁。
都是你。
你离开我了在谁的怀抱里。
你开心吗，你不会再哭了吧。
可是我还是会哭。
牙齿都在打颤。
那是一瞬间的冲动，穿上了衣服便去找她。
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我再忙也还是会想你。你要我怎么办。
怎么办。就算知道你不会想我。
夏季的夜晚，蝉声这样得响，我穿着衬衫去这样忐忑地找她。
跑步去找她。很远很远。几乎要半个城市。
身上的汗水湿透了白的衬衫。
翻过墙，发现她的宿舍果然已经熄灯。
犹豫了很久，想打她的手机找她，却发现自己已经删掉的号码。
站在窗外喘息着，想，果然一切命中注定，注定自己的勇气也失败。
站在窗呼吸的时候眼泪就掉下来。
是不是都是命。
我想敲她的窗户，却怕让所有人知道再让她尴尬，
站在门口僵持时，突然窗帘被拉开一个口。
接着被拉开整一面。
是J。
因为睡觉不沉所以才听到的么。
看到她的一瞬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看到是我冷冷地看着我。我摆口型说，你出来。
她看不明白，侧过头打亮着我。
我拿出手机编辑信息打着字，贴到玻璃上，她看到。
摇摇头，然后在手机上打，我不想和你说话。
我打，你不出来我就敲你的窗户。
J看到皱眉，打，有什么话，就这里讲。
我打，你出来，现在。
J看没有办法，侧过头打字。
在她打字的瞬间我借着路灯隐约看到她床上摆着我送的玩具。心口突然一酸。
接着就是庆幸。应该没有完全忘记我，我只是猜应该。
她把手机亮过来，三个字，我怕黑。
我打着，等我进去找你可以。她摇头，我不听拔腿便朝她的楼里跑。
她的学校在最外面有人看，而学生宿舍晚上是没有人的，这样用我的饭卡轻易就打开了大门上的锁。（自己真有做贼的天分……）
里面的确很黑，有回音。我一个大男人都有点害怕。
因为太黑，实在看不清门牌号。
只能慢慢走着，这个时候突然前面的门打开，我听到她的声音，看到一小片光。
“在这里。”
是多久了呢，我再听到她的声音……
我走过去，她轻轻关上门，轻声说，别在这里说，会吵到别人的。去宿舍外面吧。
我跟在她身后，她走到门口，回头问我，那个，你怎么把锁打开了，明天被发现怎么办。要查的。
我说，等你回去我再弄上。她不再说话，
跟在她身后接近宿舍后身的小树林里。
我说，你们学校怎么还有这样的地方？
她说，那个，这是为了美术生写生用。
到了里面她抬起头目光清冷得厉害，说，要问我什么。
月光照得她的眼睛这样明亮，黑暗中我只能隐约看到她的轮廓。
身上还有未风赶的汗水。
哪里来的冲动。
突然之间抱住她吻她。
用力的致命的疯狂的吻。
J是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非常害怕，试图推开我，却是徒劳，身后就是小树，所以也不能移动。
舌吻让她的全身都在颤，很怕，向后尽量地退避着。
我轻轻咬到她舌的时候她反映很强用力地推我一直向后缩，没有办法，我不松手。
只是不由分说地吻。太想念，太想念。
唇齿间的纠缠，耳鬓厮磨的温柔。
再也不让你走。我自私了是吧。好吧那就让我自私下去吧。
爱你到发狂怎么能拱手相让。
汗水的味道在夏季风里蒸腾。
再也不会让你逃跑了。
松开的一瞬她推开我，
我向后退了一步，喘着气定睛看着她。
她带着小生气地抬起胳膊擦着嘴唇，喘得厉害，好象要吓哭的样子。
我笑笑赶忙说，对不起啊，公主。实在太想你……
估计是觉得怎么擦也擦不干净，而且实在太生气，她生气地说，你干嘛，恶心死了。
我蹲下来说，我错了好不好。
她说那个，那个……你这样不行……好恶心……
我实在是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太可爱，就笑了出来。
她说，你……那个……你笑什么……太过分了。
我说，亲都亲了，怎么办。
她闷闷生气，转身要走。
我捉她的胳膊，其实没有太用力，结果她一下子被拽了回来。
她皱着眉看着我，我用手指去抚她的眉心，说，别生气好不好。
她说，你……你这是耍流氓啊……
我说，对啊，就跟你流氓……
她气结，赌气地不吭声。
停了半晌，我说。J。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太想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她不说话。我暗自想那该是还有戏的吧。
我正要开口继续说，回到我身边好么。
她抢在先一句说，我有男朋友了，也有新的生活了，不要打扰我好不好。
一瞬间爱恋一瞬间慌乱。
我想说，不要和他在一起回到我身边。可是我有什么理由。
要说他没我爱你么，还是说我更好。
都没有。
彼此陷入沉默。
她开口说，那个，我走了。
我勉强朝她微笑，说，我想留下你。可是我发现……除了我爱你，什么都给不了。借口都没有。
她伸出手来抚摸我的脸。良久她说，我能做什么呢。我不想再伤心了。阿天。
我听到她在黑暗中唤我名字，眼泪便流下来。
送她到寝室门口。站在门外，我说，你一直这么好看。
J不说话，我低头吻她的面颊。停了一秒，我说，以后乖一点不要让我担心。
J点头。
我说，那我走了。
她不说话。
我转过身要离开。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我回过头看她。
她说，不要走。不要。
我说，别耍孩子气。松开。
她不松手，我用左手去捉她的手指，她却越抓越紧，眼泪掉在我的的手腕上。
我说，松手。别闹。
她说，留下来吧，好不好。就这一次。
我甚至都想点头把她抱在怀里，但是突然想起她从房间里传来的哭泣声。
心里打了一个赌，如果只要有一次，她再肯挽留，就算彼此都不能每天快乐……也不再这样了……
我说，松手。J。
心里在想，不要松开，不要，不要。
第一秒，沉默。
第二秒，沉默。
第三秒，她慢慢松开手指。
第四秒，她完全地松开。
我知道，就是这样，这样……
J说，你走吧。
我不能发声，再说一个字我就痛哭流涕，再停留一秒我就要抱住她哭泣。
转身就逃。
眼泪落得很快。
打车回寝室。
我不知道怎么睡着。
只是她松开手指的一瞬间反复在梦里。
醒来便是白日。
真刺眼的光芒。
结果看到J。
以为是幻觉，小二说，你怎么醒这么早。
我说，你怎么来了。
她看看我微笑说，恩，一会去帮哥哥拍照片。
我说，你真是往死里用人啊小二。
小二看我一眼，你果然很闲。
我看着J。她手里提着便当。
我说，啊，做了便当？好吃么。我也要。
J说，恩男朋友给带的。笑。
笑容就像昨天的一切未曾有过一样。
小二带J去拍服装照。
我也搞不懂他的相机，其实我现在也不明白这方面的东西。
只是一路上我还为了掩饰尴尬抱着郎文词典一直看一直看一直看。
是单人坐，J坐在我前面，小二在J前面。
两个人有说有笑我看不到她的脸。
车上看书很容易困。眼睛会异常累。那是我那天知道的。
车厢里吵闹得不行，我说，我就说过该打车吧，真闹。
J回过头说，你就不能节省一点啊。说完朝我勾起嘴角微笑。
这么像朋友。
其实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
那时候我想，我不想要那种不冷不热的关系，太难过。
现在觉得，就算是能见到你冷着一张脸从我面前走过去，也好。
去了小二朋友那里。专门开摄影馆维生的人。
不过店主不在，小二大概常来，和店员一说就带我们去他常用的摄影房间里。
我跟在J的身后。她回头对我说，跟着我，来，来。
像极了。我也曾经跟在你身后去见你多日的心血。
可是感觉真的奇怪。不一样。
你还像当时一样。
不会觉得不舒服么，不会觉得关系暧昧不清么。
真不想这样。
要痛就来得全面一些。
一刀两断没什么不好啊。
那时。我是这样想。
不是太懂里面摆的一堆东西，两个比较大的打光用的灯？或许是。
她在里面的小屋子里换衣服。
我对小二说，知道吧。我很认真地在看书你非要我包你拎包来。
小二拉上厚窗帘，侧过头对我说，别看了。我知道你想来。
我放下一直只握着却从未看进去一个字的词典耸耸肩膀。
只是装作不在意罢了。
小二照相的时候就变得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用她女朋友的话说，闷骚又冷峻的眼神。
不过确实是，有点凶。
J不怕镜头，我坐在黑暗里看着她在灯光下摆POSE。
小二喊着说，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感觉。
然后再换动作重新来。
最后小二握着相机非常爆怒地说，今天你是怎么了，我让你笑得开心一点，笑不出来怎么搞的。
J被说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我走过去拉小二的肩膀，我说，做什么啊，又不是拍什么写真，只要拍衣服就好啊。
小二说，你知道什么，要是有好的表情配上去效果才好。她今天……
我说，够了闭嘴。凶什么凶。
小二说，OK，那你和她讲。
然后闷闷地开门就走。
我对着关上的门喊，滚啦滚啦，她有不是女模，那么严做什么。
房间只剩下两个人，气愤沉默尴尬。
J不开心，站在原地看着鞋。
我抓抓头发叹气。然后说，别这样，当他空气，我带你……
她用手盖住脸说，真抱歉……那个……浪费你时间……我今天情绪很怪罢了……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强笑着说，我带你去买好吃的，别再想这个了。
她摇摇头说，我男朋友有给我带……那个一起吃吧。
我说，你男朋友真的很好。
她抬起头朝我笑，说，是。
我说，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我现在不是很饿。
J对我说，恩……那个……他做的很好吃……真的不……
我摆手，不要了。
转身走出房间。
你男朋友的爱心午餐我吃做什么。
呵呵。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做给你吃的。
傻瓜。
小二在走廊里抽烟。
我说，嘿，你丫真生气了？
小二说，一般吧。她今天笑得太假。
我说，我没觉得。
小二说你固然没觉得，我以前也用过别的MODEL，可是后来觉得她感觉不一样。
我说，什么感觉？
小二吸一口烟然后说，笑起来的感觉吧？就是有种气质。
我笑，小二说，笑P啊？
我说，哪来的气质。没觉得啊。很正常。
小二说，真的有，你看不到证明你呆。
我说，找死是不是。
小二说，别扯这些，总之我觉得她今天情绪很不对。
我不说话。靠着楼梯。说，和我讲讲她以前拍照片的样子。
小二说，我也说不上来，我只找她拍比较纯的衣服，比较野性的她不行。
我说，废话就跳过吧。
小二说，没了。我说，你找死。
J問，你最近在忙什麽。
我說，忙著怎麽才能提前畢業。
提前？她側過臉。
我說，對，在學校也沒意思。
J不說話，過了許久她說，真好，總有自己該忙的事。
我說，你不是每天都在認真學習嗎。
J說，沒有太大用。目前不需要。
我說，以後必然需要。現在需要的是……
J搶先說，是錢。
我有點詫異地扭過頭看她。她彎起嘴角，笑笑說，需要錢。
我不解。她不再多說。
後來我才明白，金錢于她是多麽不可或缺。
多麽重要。
街上車水馬龍。送她回學校。
徒步走回去，彼此沈默。
走到她的學校門口，我說，你進去吧。看著你。
J點頭，朝裏面跑。
我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突然覺得是什麽就要和她的背影一樣越來越遠到消失。
J突然回過身，朝我喊，阿天，阿天。你看著我的對嗎，我走了，我走了。
即使這樣看著，即使不想讓你走。
即使說我比任何一個男人都愛你都把你***;在手心裏。
還是沒用，你還是要走。
她轉身朝黑暗裏跑。腳步聲還在回響呢，可是人消失得這樣快。
我在原地點燃一根煙，顫抖著差點燒到睫毛。
踩滅煙蒂的時候覺得好象她離開的時候是那麽堅決地，也是那麽堅決地踩滅了我世界裏的所有火光，我除了看著，什麽也做不了。
刪掉號碼……我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蠢。
到了任何關鍵的時候都不再打，這樣是不是就算忘了？
可是你知道嗎那十一位數字我倒背如流。
自己騙自己還津津有味，我除了掩耳盜鈴什麽也做不了。
假裝忘了你假裝你還在我身邊假裝我很好。
TMD，我好個P啊好。
我蹲在她學校外的圍牆下，顫抖著打她的號碼。
她接起電話，我說，J，不要這樣，我後悔了我們在一起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不要。
她呼吸的韻律多熟悉。
我眼淚掉下來，說，我自己那麽騙自己你能不能讓我清醒。我不能沒有你。你不如殺了我，我怎麽忙……怎麽忙……也會浮現你的臉。
J不說話。我擦著打火機，聲音這麽清脆。
良久，J說，阿天，你要我現在怎麽辦呢。你要我怎麽辦呢。
我無言可對，J發出幹柴斷裂一樣的笑，然後帶著哭腔說，阿天啊，我聽說初戀一輩子都不會忘。我不會忘了你的對不對。
接著聽筒裏是忙音。
我不知道一切是怎麽了。我不知道。
我蹲在牆下抽煙。覺得身體要爆炸。
這個時候接到老大的電話。
老大說，聽我講，不要說話。
恩。
老大說，J剛剛打電話給我，應該是哭了吧。我想是你說了什麽……我知道你愛……但是這樣的方式，彼此不斷地傷害揣測，你覺得好嗎，你覺得對嗎，你有沒有覺得受傷……她還太小，一輩子什麽的……就連我們也說不上，所真的沒必要這樣……***;手吧，阿天。
“不可能。”
***;下學校幾乎是瘋了一樣沖進她的學校，我想我是要去拍J寢室的窗戶的，全世界知道了也不怕，沒什麽可怕。
卻未成想半路看到了J。她站在石階上。低著頭。
沖過去抱住她。我說，不要鬧了，不要鬧了，再也再也不要鬧了好不好。和他分手吧好不好，當是爲了舍不得我也好，當是讓我舒服一點也好……我求你發發慈悲好嗎……我的心要碎掉了，可以嗎……
J不說話。
她的手臂慢慢環住我的身體。
我的眼淚落在她散著馨香的發裏。
我知道，這是她默認的同意。
就算不完完全全地願意。
但是，你能在我身邊，我就滿足了，自私也好，占有也好，我都已經滿足了。
有那麽段日子。現在想來真就是完美。
我看著那些可以拍死人的書，J偶爾會打電話來問我今天認真不認真，我會像小朋友一樣地回答說姐姐我很認真地XXXXX了。
也會抽時間陪她買衣服，鞋子。她穿著一百元不到的小商品也高興得像買了幾萬元的國際品牌。完完全全的小女生，我在人群裏把她攬進衣服裏。下巴蹭她的頭。
瘦得還是不像樣子。我把打工的錢用來買各種補品給她。每次拿在手裏會說很貴，還會硬生生分一大半給我。
是個很乖巧的孩子。
給J打電話，她輕聲說，我在學校裏，剛剛下課。
我說，我也沒什麽事，就是想你了。J帶一小點責怪地說，你真是，那個，不是說了專心學習…我說，聽了你的聲音我才能專心，不然我就全想你。
她應該是害羞了，說，那個…你真肉麻。
逗她，說，糟了，敢說我，下回見面要強吻了。
她說，哎呀，那個，不說了，要上課了。
匆匆挂掉電話。
可惡的小家夥，其實電話另一邊根本沒有鈴聲，不過是被我幾句調侃說得害羞了。
是喜歡她這樣的。極度的迷戀。
看書累極了。
J大概還在期末備考吧。
聽說很多高中女生因爲學習壓力太大得了抑郁症。J，你身體很不好不要太逞能。不希望她累得不行然後故作精神地朝我微笑。
反正就算你以後什麽樣子，我也娶你。
那時我想的那麽簡單。
愛情是會沖昏大腦的。現在我才知道。
有點晚。
沈溺在幸福感中不可自拔。
等她***;假的日子相當難熬，和自己小時候盼***;假一樣。
那時候只知道***;假可以不用再面對沒日沒夜的訓練。
男孩子，用老人生的話說，皮實，抗揍，沒心沒肺。
我停下來，說，怎麽不進來。
她對我笑笑，說，看你們講話也沒來得及敲門。
老大說，嘿喲哪來那麽的客套的麻煩事，進來坐。
她進門拘謹地坐在我的床上，額前的發垂下來，我走過去攏她的發。
她臉紅一下說，謝謝。
J問小二，說，今天要考試對不對。
小二說，恩。
我對著鏡子整理領口，手指顫著怎麽也弄不好，索性把領帶扔在桌上，坐下來喝口水。
J忐忑地看著我不說話。我伸手摸摸她的頭發說，沒事，我就是有點緊張。
J笑笑說，都要加油啊。別太緊張，***;松些。
阿K說，別擔心啊，我們肯定過。這都太輕松了。
一會便和阿K他們聊起來。
緊張的氣氛慢慢松弛下來。
那時我就知道，她就是我的幸運星了。
有她在的話，什麽都會格外輕松吧。
老大說，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走吧。
我拎著考試夾向外走，天氣炎熱。太陽很毒。
J在我身後。
走廊裏涼一些。
J突然說，我和阿天等一下再去，你們先走。
我回過頭說，都一起走……J嘟嘟嘴巴說，馬上就可以，那個，你們先走啊。我們一會就去找你們。
追上老大他們，路上說說笑笑。
大概以爲你親手紮的領帶離心髒那麽近，所以也會安穩下來吧。
J去買了水送給我們，我說，還不如買啤酒呢。
老大說，對，買了啤酒直接在睡夢中答。
小二說，對啊，說不定能出個負。
大家一起笑。
老大，阿K還有小二的女朋友都在，圍著J聊天。
她很受歡迎啊。小二說。
我說，恩，她應該是這樣的吧。
你應該是這樣的吧。
接著便是考試，進門前她拉我的手，用力地握了一下。
什麽都不需要說。心照不宣。
好象高考也沒這麽緊張，那陣子有體育特招，心裏想著反正最差是二本，
結果真就是二本。
所以這回想的是，不過也得過啊，不然怎麽親她一下呢。
答卷的時候一直在慶幸。
恩。必過無疑。
對得起自己了。
出了考場，J在門外朝我招手。
我跑過去說，你怎麽搞的，一直站在這啊，不怕中暑。
她側著笑一笑說，感覺怎麽樣。邊說邊拿遞濕巾給我。
我假裝比較擔心地騙她說，唉，完了，很糟。
J停了一下，說，沒事，下午還有一場吧……就算不過也沒關系……
我說，呀呀，別擔心，騙你的。
J歎口氣，有點責怪地說，那個，真的嗎，別騙我。
我說，如果下午不出問題，一定過。
J說，那個，太好了啊。
我貼到她耳旁說，要是過了可以親一下吧，恩？
她臉紅下來，不說話，看著我微微笑。
老大他們陸續出來。看到我問，考得怎麽樣啊，這麽著急出來。
老大的女朋友和老大高中便認識，非常關心，送水送毛巾，老大說，怎麽樣，嫉妒不嫉妒。
阿K說，我女朋友幫我們訂了吃飯地方，這叫什麽，叫體貼。
小二說，老婆啊，他們既然都弄好了，咱們等現成的吧。
大家一起鄙視他。
我攬著J的肩，J說，抱歉呢，什麽也沒給你准備，我就帶了濕巾。
我笑笑說，沒什麽啊，你來了就是最好。
她說，彎一下腰。我邊問幹嘛邊彎下來，她伸手幫我扯開領帶拿在手裏。
她說，那個，太特了，口試再系上。
我用下巴靠著她的頭說，知道了啊。公主。
頭發裏的香氣很濃郁。
中午一幫人吃飯，阿K說，哎呀喝點啤酒。
J拉拉我的衣袖，我說，沒事啊，就一點醉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