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楼. 冷。
昨晚稍微折腾一下就感冒了?现在体质已经退化得这么差……手表显示是中午十二点多,吴邪不无懊恼地撩开窗帘看外面,天色浓云阴沉但无雨。
渴得厉害只得扶着墙壁蹭下楼来,却不经意就撞上那双淡然的眼睛。
张起灵坐在茶几前,是清醒的样子。
吴邪这才想起家里还有另一个人,有点不好意思地直了直腰:“啊,小哥,你醒了?”开口才发现嗓子也严重沙哑。
张起灵点点头不作声,眼睛一直跟着他。
吴邪到卫生间放水,然后对着镜子随便洗漱一下,面对镜子时却看到里面映照出来的脸透着黄蜡色,晕眩和耳鸣又轻微萦绕起来,他在门里站了好一会才缓过来,装作没事人样走到外面壁橱上倒水,一边拿眼睛偷觑那不作声的人,感觉到那目光对着自己上下审视一番:“吴邪,你不舒服?”
屡屡被一个年轻后辈直呼其名,还总被这么直勾勾看着,就算大家可能相识,吴小佛爷心里还是一阵不爽,但小佛爷就是小佛爷,喝着水故作轻松地笑笑:“年轻的时候没注意,落下点老毛病罢了……比如脑袋漏过几个洞,比如这里闻不到味道。”他指指自己的头,又指指鼻子,再回过来故意拿眼睛示意张起灵的手指,意思是他受伤的原因跟发丘指同源。
张起灵起身走过来,在吴邪错愕的表情里从他手里拿过水杯,重新替他倒满:“喝。”
吴邪瞠目结舌,诶你这自来熟的派头是肿么回事?
张起灵自回到原位坐下,吴邪也到榻上坐,平复了一下思忖着,对方明明就是个盗墓贼,自己也把受伤的事意有所指地往盗墓上引,张起灵却当听不到,而且看他才海里回来孑然一身的样子,想来同伴都折在那海底老陵里了?而且也没得到什么东西,昨晚自己问他打算怎么办,他还说不会走……综上来看,莫非他觉得探明了路径,还想再下去?自己不如开诚布公地跟谈谈,当下打定主意,便开口:“小哥,明人不说暗话,你这趟下海没淘到东西?接下来打算怎办?”
张起灵又看了他片刻,才摇一摇头:“我已经拿到了,但过几日我还得再去一个地方。”
“拿到了?”吴邪不无讶异,他想说没看见你拿什么明器,但话到嘴边还是停住了,反正他说拿到就拿到了吧,手不自觉就在软垫里摸索了一下,那里藏着半包烟,他点起一根用力吸一口,点点头斟酌一字一字地道:“既然拿到了,是什么?”
张起灵还是那样定定看着他,不说话。
“小哥,可能你不知道,这海里的斗,也是有人看着的。”吴邪往榻下的烟灰缸弹了灰。
张起灵还是不说话。
吴邪心里不由起了一把暗火,这家伙真像个闷不作响的拖油瓶,三棍子也打不出个屁,年纪不大却喜欢摆着那么一副面瘫脸,哪部电影里学的这拽样?
“如果你还要再下那个海斗……”
“我不下海斗,”张起灵忽然截过他的话头:“过几天再去一个地方,你跟我一起去。”
“什、什么?”吴邪怔怔地看着他,突然 ‘噗嗤’一下乐了,又吸口烟吐出来:“小哥,你是要夹我的喇嘛?”
张起灵定定看着他半晌,不急不恼:“是。”
kao!这人自以为是的样子,真有气得人脑仁儿疼的本事……耳鸣加眩晕再次袭来,这次有点厉害,吴邪一手撑着头,扔掉烟还想装若无其事,但下一秒突然脑中的一根丝弦仿佛 ‘嘭’地就扯断,他的身体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整个人往前冲倒在地上,膝盖 ‘砰’地磕到地面,没有晕过去,而是失控的旋转,他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猛地被卷入一股滔天海啸,说不清是疼还是晕,气血在体内岔乱,四肢都被无形的力量奋力撕扯,意识残留间好像看见张起灵脸色骤变,起身扑了过来,但接着神智就碎成风扫落叶,似乎屋子的正门被台风掀开,吹进无数撕碎的纸片,每一片上都有画面:昏黄戈壁里的篝火、茫茫白雪中的背影、一个背着巨大登山包的瘦高年轻人站在雪山上,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知道他的神情肃穆,自己就站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两个人之间近在咫尺,却隔着一层用任何工具都无法打穿的东西,感到一种刻入骨髓的难过,自己拼命隔着那层无形在敲打,拼命痛骂和喊叫那个人的名字,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将它攻破的缺口,最终眼睁睁看着那人模糊的身影转去,朝雪山深处慢慢远走……
“张起灵!”吴邪大声喊出那个名字,却震得脚底下一松,他所在的整块雪坡滑了下去,他双手漫无目的地在四周抓不到支点,只能被动地一路打转下滑,但他还想努力回头去看那个人,铺天盖地的绝望将他拖拽得离那个人越来越远,眼前甚至染上一片诡异的粉红色,什么都看不清楚,身体径直滑向一个非常陡峭的悬崖边,然后凌空摔了下去——
“吴邪、吴邪!”一声声叫唤就像给溺水的人突然抛来救命的线索,紧接着意识被瞬间抽离混沌水面,胡乱挥舞的手被另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温暖手掌包裹,吴邪满头都是冷汗地睁开眼,大口倒着气好半天才把紧贴身边的人看清,跟梦里一样深如夜海的瞳眸,但区别的是梦中人是那般冷硬的决绝,而眼前的人却带着焦灼的关切。
“吴邪,我在这里。”眼前这人说着,又用力揽一揽紧了他的肩膀,他半晌回神才发现自己在床上,人却靠在张起灵的怀里,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梦境和现实在此刻重叠,又有如此巨大的反差。
“你……”他难以置信地用手试探碰了碰眼前人的脸颊,是有温度的,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头又开始疼了,他用手抚着额头,脑中那片风旋还未散去,风中飞乱的碎纸片每一片都像细小的薄刃,刮得头颅内壁都是口子,他不得不咬紧牙关低下头去,持续升高的颅内压甚至逼出眼泪和鼻水,他不停抽着气,一把想推开身边的人,对方却怎么也不放手,反而更死死搂住他,像要揉进自己体内,并且不断喊着他:“吴邪、吴邪……忍一忍……我在这里。”
不知又煎熬了多久,到他的躯体再次承受不住,陷入昏迷,这一切才暂时止歇。
fly花痴无敌 2016-11-29 回复(1) 14楼. 八、
接下来全听张起灵的安排,他将四个人偶依次打开开关后,便叫吴邪等着,自己将那些人搬到后面去,吴邪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原地坐下休息喝水,等到张起灵回来,才知道那里面就是炼药阁的主室,有一些器械装置,是需要这些特定人偶在上面操作的,现在需要预热,吴邪没多问要预热什么,反正待会自然就明白的,只是撕开一包压缩饼干一边递水:“小哥,你过去,”他指指脑袋:“你们家不是有失魂症么?当年在巴乃,不还是我和胖子陪你一起回去找身世来着?怎么这次,你连家族几百年前的炼药阁里有几根毛得这么清楚?而且张家……过去你都一个人独来独往,怎么现在却重新调配起族人来了?”
张起灵只是靠坐在墙根,面无表情地慢慢喝着水,好半晌没答话,就在吴邪以为他会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他却突然道:“吴邪。”
“嗯?”
“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吴邪愣了愣,这句话就是在宣布一个人的死期,但过了几秒钟,心里并没有泛起什么意外的感觉,只能又回一个:“嗯。”
“吴邪。”
“小哥你说。”
张起灵却又陷入沉默,吴邪望过去,他的侧脸如刀削一般线条坚毅,这个人真正的年纪,与他的外表丝毫不符,恐怕三位数都有了,甚至目睹过改朝换代的世事沧桑,多少旧人亡去,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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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进入蒸房,却真是没法再坚持满一个时辰就仓惶退了出来。
是张起灵的决定,吴邪全身白得透蓝的皮肤上,已经晕散出死色的黑气,张起灵把他的脸靠在自己耳侧,感受着他的呼吸,一边摸着他手腕数脉搏,然而随着胸膛起伏越来越絮乱,然后逐渐缓缓进入平静。
他用一张毛毡裹住吴邪的身体。
“吴邪?吴邪?”张起灵扳着他的脸看,吴邪阖目的五官已经全然放松下来,就像睡着了一般,他的意识仿佛已经脱离肉体的痛苦,去往不知名的彼端。
张起灵的心冷了下去,他定定看着怀里的人,无形热燥的药气在眼前好像一堵墙,他头脑里先是空白的,然后他忽然想起许多年以前,他在雪山喇嘛庙里的一个情景,当时自己就在庙里的院子处对着一块大石头,他已经在那里敲凿了一年,有一天一位蓝袍的藏族工匠走来,在他旁边不远的地方跟一个小喇嘛说话,他知道他们交谈的内容涉及到自己,但他不想理会,当时是正午,阳光照在他雕刻的石头上,落下一个人形的影子,就是他自己,他是对着自己的影子凿的那块石头,然后他就听到工匠跟小喇嘛说的最后一句:“……我们让一个人有了心,也许是为了能够更好的伤害他呢。”
然后那天晚上他被带入了喇嘛庙中一个封闭了十年的房间,见到了一个女人,那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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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收藏的医书里写的,尸蟞为虫类,尤其蛰居古墓者,是虫类中至阴寒毒的,而西王母一系的长生药,更是利用人头蓄养的尸蟞王,再加其它不明物质炼制而成,那么克制这种尸蟞王毒性的,也只有传说级别的虫类天敌——禽类。
凤凰自古即为神话中的百禽之首,天性啖食龙蛇,尤其这栖息梧桐的是神兽火凤,与阴暗尸蟞完全是两种极端属性,张家所打造的这座凤栖梧木室,据说也是因缘实难凑巧;在当真有只雄性火凤落在梧桐树上时,人潜伏附近以刃伤其肉翅,凤血浇淋树身,凤去则取木,尔后将之与诸百味药炙烤淬炼,最终劈木搭建而成。
不过凤鸟生性凶猛异常,张家先祖也是在极艰难的情况下才得到这么两棵树,张家最大的意念就是 ‘留存’,知道随着时间变化,古药越发不易获得,所以明朝那一代的张起灵才想到封闭这样一间药阁,为未来的张家后裔存下救命的机会。
张起灵也是在张家古楼里翻查了足足一个月,才终于在海样的典籍里看到渤海老陵和药阁两处记载,当中有明确提到可能破解尸蟞王丹毒的方法。只可惜前代似乎没有人尝试过这么做,所以究竟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但以吴邪的状况只能孤注一掷。
当初只是没料到吴邪身体的药抗反应会这么剧烈,就治疗过程也可能让人承受不住而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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